“原来是去骆先生家,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花豹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还以为你要出远门呢……骆先生家还是很安全的。”
说着,它将爪子从车把上放下来,让出了出院门的路,“快去吧,丫头,我给你留门~对了,你叫什么?”
“……司马钰。”
话说出口,司马钰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她听说某些妖怪只要得知了对方的名字,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过这点后悔在一秒钟之后就没了。
这家伙弄死自己估计也就是一口的事儿,还用得着知道名字那么麻烦?
“复姓司马?真是稀少的姓氏~”花豹的声音好像没睡醒一样,它上前几步,用自己的身体在司马钰的腿上蹭了蹭,“钰,金玉其中——你的父母给你取了一个好名字呢。”
“对了,我叫花沐晨,如沐晨光的意思,就住在312室,基本白天不出门。晚上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
说着,花豹敏捷地爬上了旁边的一棵老槐树,趴在一支比较大的树枝上舔着毛发,还朝她挥了挥手。
司马钰点了点头,逃命似的赶紧出了院子。
——看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和妖怪们打交道,以后还是听骆青的话,尽量少从正门走吧。
毕竟,听人劝,吃饱饭不是?
骆青少见地出门了,司马钰也没在意,她可没兴趣干涉一个中年邋遢大叔的私生活。将小电驴锁在门房中,便从后院绕回了家——这几天她可得休息好点,后天可就是期中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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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德寺】,禅房。骆青依旧是一副邋遢的样子,在他的对面,坐着运德和尚。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骆青额前乱七八糟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做不到。”运德和尚摇了摇头,“对方盯上的是小施主的身体,除掉【活尸】之后,剩下的【咒】的威力只能确定小施主的位置,不会再对她造成什么损伤,关于这点您大可放心。”
“……盯上身体?”骆青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骆施主,您知道小钰施主的身份特殊这件事了吧。”运德和尚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反问了回去。
骆青没有说话——他默认了。
“小钰施主既不算【人】,也不算【妖】,而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一种微妙存在。之前通过【活尸】的那部分【咒】的目标是抽干小钰施主的【生机】,令她成为一具空壳,而这具空壳对某些家伙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容器】。”运德和尚起身去拿茶壶,在他的身后堆满了大量古老的书籍——从【万妖楼】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查相关的资料。
原本他打算彻底根除缠绕在司马钰身边的黑气——那些黑气是某种操纵距离很远的【咒】,这种【咒】只有极少数【鬼界】的人才能使用,而且都是【禁咒】——无论是【鬼】还是【六途】中别的人使用,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但直到今天他去了132室门口才发现,剩余的【咒】并非是附着于某件物体上的,他没有从132室中感受到任何相关气息。但【咒】却依旧存在,这就说明剩余的那些【咒】是直接附着在司马钰身上的。
她的身体,早就在某个时刻被直接下了【咒】。
根据现有的证据推断,这个时间大概就是司马钰九岁时掉进河里的时候——只有那个时间是最有可能的。
替自己和骆青倒了茶,运德和尚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骆青听完没说什么,只是在低头思考。
“现在想想,【河仙】的话或许没错,”见骆青没说话,运德和尚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小钰施主那时候确实是【死】了,但【死去】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你是说……”
“是的,小钰施主【死去】的是【人】的那部分,但剩余的【妖】这部分却保存了下来,贫僧不知这会对小钰施主有什么影响,但躲藏在暗处的【施咒者】显然没有放弃,如果再被他们夺走【妖】这一部分的话,恐怕小钰施主就真的有大麻烦了。”和尚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这个【咒】,贫僧也在一直调查,但也只是查到了来历而已,具体的施咒方式却没找到记载,只要找到施咒的方法,贫僧应该能够解开。”
“她一直以来的境遇也是因为这个【咒】?”骆青回想了一下司马钰说过的那些倒霉事——正常人不可能倒霉成这样,但如果有【咒】影响的话就能说得通了。
“您是在说小钰施主的倒霉体质?哦,这和【咒】无关,倒霉就是倒霉,没听说过哪个【咒】能让人倒霉一辈子的,最多也就是在一个月之内让施咒目标的运数变得不顺一些而已。”运德和尚摇了摇头,否定了骆青的说法。
“……行吧。”骆青点了点头,心中小小地同情了一下司马钰。
能倒霉成这样,她也算是有一个全新的活法了。
只是这种生活,大概没人想要吧。
“骆施主,贫僧与小钰施主既是有缘,便不会坐视不管。但终究只是凡人之躯,且罪行累累、无法行走于人前。骆施主在这【九岭山】人脉……妖脉广泛,贫僧建议还是尽量不要让她离开您的势力范围为好。”
“多谢运德大师……”骆青点了点头,向和尚道了谢,便要起身离开。在他快要走到禅房门口的时候,运德和尚却忽然开口将他叫住了。
“骆施主……”运德和尚欲言又止,骆青也站在了原地,过了一阵,运德和尚似乎下定了决心,张口问道,“师父她……还是下落不明么?”
“……我也在找她,”骆青稍微愣了愣,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这八年我派了许多人出去,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贫僧也一直在找她,也托了不少派出所的【朋友】帮忙,但师父她……好像消失了一样。贫僧甚至觉得……师父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人界】了?”运德和尚一向慈祥的外表此时看上去有些沮丧——这么多年来,不仅是骆青在派人四处找,他也托了许多关系、查了很多地方的监控,结果却都是一无所获。
“不可能,出入【界】需要很繁杂的手续,她的身份特殊,【界线】的守卫不会轻易让她通过的。就算她硬闯,消息也会第一时间传到我这里。”骆青摇了摇头,“我会继续让人找的,等有了消息……我会让人来通知你的。”
“无量寿佛……贫僧多谢骆施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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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痛苦的两天过去了,在离开考场的那一刻,司马钰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抽出去了。成绩明天就会出来,不过在那之前,她决定今晚好好补一觉。
——马克思先生在上,看在自己这一个多星期如此拼命的份儿上,就让自己得一次卑微的六十分吧。
可惜,她倒是想休息,骆青的电话却忽然打了过来。
小镇西方,【客来饭店】,有一桌人点了骆青的酒——原本【客来饭店】中还有存货,但那点儿存货被一个笨手笨脚的小伙计给打破了,不得已只能临时向骆青那边再订一批。
接到电话的司马钰咬着牙将已经放在后院门上的手缩回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精神了一下,转身走向了骆青的小酒坊。等她进院的时候,骆青已经将两大坛酒挂在了小电驴后座的两侧。看着后轮的减震弹簧下沉了许多的电动车,司马钰估摸了一下这俩玩意儿至少一百斤起步。
——喝!喝死你们得了!一帮酒蒙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司马钰恨恨地骑上了小电驴,朝送货地点疾驰而去——要不是为了钱,她才不会用现在的状态去送货。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址,司马钰叫出了里面的小伙计搬酒,自己则坐在一边休息。
今天的【客来饭店】人很多,听小伙计说,好像是哪个公司在开庆祝会——司马钰直到现在才知道,这座鸟不拉屎的小破镇子竟然还有【公司】这种高档东西存在——公司虽然不大,但也有个四十多人,整个小饭店都被包了下来,坐在外面都能听见屋里传出的乱哄哄的声音。
而就在这些乱哄哄的声音中,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了她的耳朵——
“哟,丫头,考得怎么样?”
回过头来,只见一名女子拍着她的肩膀,蹲在了她的身后。
“……您是?”司马钰看着女子皱了皱眉——她向马克思先生发誓,自己绝对没见过这女人。但从对方的语气上来看,似乎对自己很熟悉的样子。
“昨天早上我们还碰过面了,这么快就忘了?”
尽管已经到了深秋,女子的穿着却依旧很大胆。上半身的半截小夹克和里面的吊带露脐小背心下面是结实的六块腹肌,在下面则是皮裤和粗跟的女士商务皮鞋;脸上的妆画得很淡,耳朵上挂着许多耳饰,手上也戴着好几种不同类型的指环,乍一看好像是某种深夜非主流暴走族的装扮一样。
——就连齐耳短发的颜色也是金色的,再加上一身酒气,似乎就是饭店里参加庆祝会的这家公司的人。
一瞬间,司马钰有些怀疑这家公司是否正常了——有这样的员工,别的家伙能好到哪去?
至于她说昨天早上和自己碰面——司马钰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是考试的第一天,早上除了和秦月一起出门之外,就没有和任何人……
等等——
司马钰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再次看到了那只花豹,它还趴在院门门檐下的横梁上。现了原形的【妖】只有自己的眼睛能看到,秦月是看不到的。就在两人出门的时候,那只花豹向自己招了招手。
——而自己也下意识地回礼了。
“花姐?!”
司马钰好像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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