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天里,司马钰算是满足了一次在海边玩的愿望——其实她之前来过海边的,只不过没有时间去玩——高中暑假的时候,经过以前一起打工的朋友的介绍,她曾经去海边工作过,具体的就是清理海滩上乱丢的垃圾,一天两百块,而且包吃住;另外根据捡到的垃圾的总重量,还会有额外的奖金可以拿。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小的一笔钱了,而且因为工作太繁重,整个海滩的垃圾都是她的。那半个月里,司马钰赚了五千多块钱,算是她打工生涯里赚得最多的一次了。
【望海崖】的烟花祭典一共持续五天,最后一天的时候她和秦月坐在离海滩比较远的大石头上,看着漫天的烟花,不知为何,她有些想念钟秋了。
自己被拐走的那天晚上,钟姐明明回来了的,但她为什么没来找自己呢?而且她不是说去远方办一些私事了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钟姐办事的地方,就是这【望海崖】?
想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感觉钟姐好像有些事在瞒着自己——不仅是钟姐,连骆先生和穆姐也是一样,尽管她明白对方肯定没有恶意,但被人瞒着的感觉确实不太好。
——她只是比较乐观而已,而且不会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秦月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握着她的手问道,“是不是灵魂又有些不稳定了?”
“没有,哪有什么不稳定的时候,”司马钰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思考下去,“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打工时的事情。以及……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位【钟姐】。”
“就是……在你睡着的时候,出远门的那个?”秦月听她说过这位【钟姐】,不过也只限于【旧识】这个程度上。
“嗯,其实……她不是人类,是个鬼,只不过在很多地方都帮过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不太愿意出现在别人面前。”
“……你和这些妖魔鬼怪的缘分还真是不少,”秦月并没有意外【钟姐】的身份,也不在乎——只要不会伤害到小钰就行了,反正就连自己住的地方,也连一个人类都没有——连她的挚友都是【半妖】呢!“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和我聊聊那位【钟姐】?”
秦月并不想探究别人的秘密,只是觉得挚友的思绪有些飘了,看来是真的很想念那位【钟姐】。
既然想念,与其一个人憋着,倒不如说出来轻松一些。她知道小钰表面上挺开朗的,其实心思细腻得很,比如她每天早晚做的饭菜,营养搭配都是按照自己【拳手】这个身份需要的热量来准备的,大多数都是肉。
——可小钰本身,并不太喜欢吃肉的。
“行倒是行……不过……你要保证不外传!”司马钰伸出了小指。
“行行行,听你的。”秦月也伸出了小指,两根手指勾在了一起,“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
接下来一直到烟花祭典彻底结束,司马钰将自己和钟秋从认识到相处,甚至连对方救了自己几次都讲了出来。她相信挚友绝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所以讲的时候也很放心。
“钟姐她……怎么说呢,厉害是真的厉害,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谁能以实力对等的前提下站在她的面前。而且虽然没见过,但那天我在【青鸾山】醒来、问骆先生关于钟姐的下落的时候,虽然他和另外两个大姐姐极力掩饰,但我依然能从他们的眼底看到一丝恐惧。”
“是的,他们在怕钟姐——【七圣】的事你也多少了解一些了,拿到人类这边来说,【七圣】大概和【氢弹】的世界地位差不多。能让这样的人物感到恐惧,说明钟姐之前一定做过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事。”
“再联想到以前,钟姐说她是被封印在灰白梦境中的,而且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解开封印——那次我们去【鬼界】之后,钟姐忽然能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大概应该是和我有关吧。毕竟……当时在她身边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可就算能出来,钟姐仍旧一直躲着,我能感觉到她并不是在怕什么,只是在躲避什么——或许是某些人,或许是某些事,总之她并不愿意出来。直到我追你到【修罗村】的时候,因为【妖气】失控,我的身体变得挺虚弱的——其实后来的那几天,和你相处的并不是【我】,而是【钟姐】——我让她借这个机会出来透透气,因为总是待在那个灰白色的地方,而且一待就是好几千年,总是会感到无聊的嘛。”
“关于这个……我倒是猜到一点,不过没往深处想。”秦月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她总算是明白那时的小钰为何会变得有些陌生,原来当时真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占据了她身体的【鬼】。
“再后来,就是我和你说的,要和她出去转转——虽然不知道钟姐在逃避着什么,但她帮了我那么多,我觉得……多少也该回报她一些,至少让她看看,数千年后的这个世界,比她想象得要精彩的多。”
“可是……”
“我总感觉,她好像一直有什么事在瞒着我,甚至骆先生他们也是,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没什么恶意,只是有时候……这种被瞒着的感觉并不好。也许他们只是有什么苦衷吧,我也理解的,其实我也并不是想挖掘别人的秘密什么的,只是觉得他们都帮了我那么多,如果可以的话,就算只是倾听,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傻丫头。”听完司马钰的话,秦月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头发,“年龄没多大,操心的事儿还不少,他们可都是成年人……哎不对,成年的【妖】和【鬼】了,随便拿出来一个,搞不好比我祖宗的岁数都大,还用得着你瞎操心。”
“但……”“行了别瞎想了,”秦月打断了挚友的话,“一个人瞎想也想不出什么来,这样,等回去之后,我陪你直接去问问不就行了?他们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无所谓,起码你的心结打开了,嗯?”
“谢谢你啊小月,”听挚友这么说,司马钰理了理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嘿嘿一笑说道,“果然说出来了就好多了——可能秋姐和骆先生他们也应该说出来吧,回去之后我就去问问他们!”
“放心,有我陪着你呢,正好我也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月话说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她看见挚友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虚影。那个虚影有着长长的头发,虽然看不清楚面貌,但凭直觉,秦月感觉那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连自己这个女人看到了都会脸红的那种。
虚影轻轻抱住了司马钰的身体,而挚友却没有任何察觉。忽然,虚影似乎发现了秦月的注视,轻轻抬起了修长的手指放在了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咋了?”见秦月愣住,司马钰皱着眉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了——这几天玩得确实有些疯,”秦月摇了摇头,她本能地感觉到那个虚影并没有恶意,“走吧!回房间睡觉去!明天该返程了,等回了家,我陪你一起去找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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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柳镇】,【万妖楼】。
骆青回到自己的小酒坊,看着被穆小雅改造得完全变了样子的卧室,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里下脚——
以前他都是穿鞋直接进来的,但现在看着已经铺好了地暖的地板,还被江铃擦得一尘不染,他实在是舍不得穿鞋进去了。
思考了整整五分钟,【九岭山】的【妖王】先生才在门口脱了鞋,踮着脚尖先去洗了脚,才敢放心地踩在地板上。
新装修的卧房让他坐立难安,不知不觉竟有些怀念自己的小土炕了。在房间里待了半个小时,骆青心一横,将所有自己的衣服、被褥之类的全部打包——
这屋子他是真的住不来,索性搬到侧屋去好了,那里虽然堆放着不少杂物,但还是保留了一张小土炕的。
比起豪华的现代化卧房,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如同【巢穴】一般的地方。
可就在他收拾行李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敲门声很轻,肯定不是李寡妇、王寡妇她们——这几个时刻想着推倒自己的疯女人可不会这么文雅。江铃这个时间应该在扫大街,理论上来说也不可能来找他;穆小雅更是不可能——她有门钥匙的,根本就不必敲门——不,倒不如说,她根本就没敲过门,甚至都没怎么来过自己这脏地方。
那会是谁呢?总不可能是夜疏雨吧,她已经回到【鬼界】整理资料去了。
想了半天,他才走到门口,这期间敲门声一直都没有断过。
“来了。”骆青应了一声,敲门声随之停止,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同时也令他无比惊恐的脸——
“……【鬼】……”骆青刚想说出那三个字,江铃就回来了——
“骆先生,有客人?”江铃系着围裙,手中拿着扫帚——她刚刚才打扫完【万妖楼】周围的街道。
“……嗯。”骆青朝她点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对敲门之人说道——
“外面不方便,进来说吧,”他让开了半边的身子,做出了【请进】的动作,“钟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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