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语。”饭桌上,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一边夹着菜一边问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中年人的周身散发着【灵气】,但这些【灵气】中,却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鬼气】,“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破开那两个东西啊,我们都已经在这里躲了一个多月了,再待下去,老子就快憋死了。”
“哪有那么简单,”年轻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阴沉,而且很轻,好像底气不足的样子。和中年人一样,年轻人的【灵气】中同样夹杂着【鬼气】,“布下这两个封印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就算我再精通【鬼术】,想要破解也很麻烦的。”
“……总之你快一点吧,再憋下去,我可就要出门找人打架了——这破地方太无聊了!”中年人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走到院子中央伸手一握,浓重的【鬼气】立刻从他的虎口开始向两侧蔓延,片刻之后便凝结成了一把车轮板斧——能直接将【鬼气】实体化,足以说明此人的修为有多高。
尽管顶着【仙】的外壳,但他却并不是【仙】,而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鬼】——他便是【百鬼众】十位【鬼相】中位列第七席的【罗刹鬼】封山河。
另一位年轻人同样也不是【仙】,而是位列第八席位的【夜叉鬼】凌不语。
“找人打架?你打谁去?霍远嘛?”凌不语哼了一声,“就你那两下子,也就在【百鬼众】里面还能嘚瑟嘚瑟——忘了上次我俩一起被霍远那家伙胖揍一顿的事儿了?”
说着,凌不语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口菜——【仙界】的肉就是不一样,比【人界】的好吃多了。他一边嚼一边对这个令他头疼了大半生的兄弟说道:“要去你自己去……啊呜啊呜……我可不去讨打……啊呜啊呜……”
“瞅你那点儿出息!”封山河随手抡起了板斧,整个院中许久未曾清理的落叶被他搅得上下飞舞——他也不敢使用太多【鬼气】,万一被四处巡逻的【仙兵】察觉到就麻烦了。
现在他俩住的院子是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而且很有威望的样子,仙兵也不敢来查,这才让他俩躲到了今天。
“你有出息!哼。”凌不语抹了抹嘴,自顾自地收拾起了桌子——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洗碗的,没办法,他兄弟脑袋里缺根筋,平时也是大大咧咧的,一天天除了四处找人打架啥都不会。让他来洗碗?别闹了,会把厨房都给掀了的。
什么?不洗碗?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有重度洁癖的!要不是封山河每天都会把院子搞得乱七八糟,他甚至可以保持整座宅院中连一片落叶都不会有。
“你有出息你去和霍远单挑!和巫锁庭那个疯女人单挑!然后自己想办法破解真正【鬼魔灵】大人的封印!还有院子角落那个怪异灵体也都交给你了!”凌不语像个怨妇一样一边将剩饭剩菜倒进泔水桶,一边将碗和盘子放在另一个洗碗盆里,嘴里还一直嘟嘟囔囔,“一天天封印也是我破,饭也是我做,屋子也是我收拾,【符咒】也是我画,就让你看守一个人还这么大意见……我真是脑袋让【鬼门关】给挤了才会答应和你一起出来……要不是老爷子里应外合给我们行了方便,我俩连【仙宫】都出不去你信么……就当时巫锁庭那条疯母狗,不咬死我俩,也得褪我俩一层皮!”
“哎哎哎说两句得了啊!不吭声你就使劲儿说,跟个刚嫁人的小娘们儿似的。”封山河被说得烦了,随手将板斧扔在一边,撸着袖子走进了屋子。
见他走进来,凌不语赶紧用手护住了桌子:“你干嘛?!别过来啊!”
“紧张啥,帮你洗个碗……”
“用不着!上次你洗碗把一盆碗都给砸了!还搞得满地都是水!你知道我收拾了多久?!”凌不语都快炸毛了,呲着牙将封山河轰走,“你要实在闲不住就把泔水桶倒了去!不准碰碗!!”
他知道自己这个脑袋里都长满肌肉的兄弟下手没轻没重,赶紧给他支配了一个简单点的工作。
“行吧……”封山河也没说什么,毕竟凌不语是陪他来冒险的,如今落到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也感觉有些对不住兄弟。
见他拎着泔水桶出去了,凌不语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端着洗碗盆来到井口,就听得外院传来了木桶打翻的声音,还有什么液体泼在地上的声音。这一刻,凌不语觉得自己附身的这具身体的血压迅速升高,直冲得他脑袋一阵眩晕。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眼看着就爆发出来的怒火给压下去了一点。
“封山河!我不是和你说过倒泔水的时候要托着点木桶底下!要不然容易翻……”凌不语掐着腰走到外院,刚想再念叨个半个时辰、好好教育一下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就见封山河举着板斧站在庭院中央,好像在四处警戒着什么。泔水桶就倒在不远处的地方,距离用【仙火】处理生活垃圾的焚烧台不到一米远,“……你又发什么疯呢?!”
“不语……”封山河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平静,他环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样,“你的【隐匿术】……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来?”
“没有啊?你发什么神经呢。”凌不语白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肯定又在为自己搞出的麻烦找借口了——【隐匿术】是由他亲手布下的【符】触发的,天罗地网,整个宅院都覆盖在内,有人进来他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而且【隐匿术】只是最外一层,里面还复合着【铁壁术】、【风障术】、【藤网术】和【缚魂咒】,就算这几层全都被突破,最内部还有作为陷阱的【腐蚀咒】,可以如强酸一般同时腐蚀血肉与灵魂。除了三界通用的前几种之外,【缚魂咒】和【腐蚀咒】都是能直接除掉对手的,理论上来说就算自己来不及反应、对方的实力也强到足以突破外面的几层,最里面的这两个【鬼咒】也够对方喝一壶的。
况且他根本就没感觉到任何人触碰到这些复合法术:“打翻了泔水桶就自己收拾!我可不给你擦屁股了!”
对他这个重度洁癖来说,打翻在地的泔水桶比地狱还地狱。
没想到听他这样说,封山河却没有任何反驳或辩解,仍旧在看着四周:“不语啊,哥哥我感觉……咱这宅子,好像闹鬼了。我刚刚就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哎哟!”
话未说完,封山河就感觉后脑勺挨了一下。猛然转身,却看到气得满脸通红、眼睛里全都是血丝、手中还举着一只布鞋的、张牙舞爪的凌不语。
“你傻啊?!我俩就是【鬼】!要闹也是我俩闹!这里可是【仙界】!除了你这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还有哪个缺心眼儿的【鬼】会来到这种……”
话说一半,凌不语也不说话了。
“……喂,你咋了?!”看着举着一只布鞋、站在原地发愣的兄弟,封山河吞了口口水——他察觉对方的视线好像没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了自己、正看着身后的什么东西。
见他这样子,封山河也吞了口口水:“我后面……有啥东西是不是……?”
凌不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布鞋穿好,小心地退了一步。看着他的动作,封山河打了个哆嗦——能让凌不语这个满肚子诡计的话痨闭嘴的东西,一定是他从未见过的。想着,封山河慢慢地转过头来……
……身后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从他俩进入这间宅院,就看到了不少这种衣着的【仙】。后来听宅院的主人说,这些人都是他的门徒,专门来跟他学习炼丹术的。
可是……
从他俩来的那一刻,那些能打的门客全都已经被封山河杀掉,剩下的那些门徒和门客们全都被用凌不语的【拘魂咒】困在了他的法器【锁魂箱】中,根本没有任何逃出来的可能。
那眼前这个门徒……又是怎么醒过来的?!
想到这件事的封山河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和凌不语站在了一起,警惕地看着那位门徒——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俩,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面貌,手中还拿着一把扫帚,清扫着地上洒出来的剩菜剩饭。
一时间,院子里沉默得吓人。
而就在这片静默中,二人的身后也传来了一阵响动。他们慢慢侧过身来,看向了响动的来源——另一个门徒出现在了井边,井边有着凌不语放在那里的洗碗盆。那名门徒正蹲在盆边,低着头刷着里面的碗。
除了扫地的声音和碗碟碰撞的声音之外,院子里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
“……你干的?”封山河小声地向凌不语确认。
“……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凌不语的声音都发抖了,诡异的景象令他一度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鬼】。
“那现在咋办……”封山河没敢轻举妄动,他只是好斗,但不是蠢货。眼下这种情况贸然动手,或许只会让状况变得更加复杂。
“咱俩先绕屋里去……对,小点声……别惊动了这两个……”
——【东西】——凌不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俩。
因为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鬼气】。
人怕鬼,是因为鬼飘忽不定、难以捉摸;而鬼怕的东西,差不多也就是这些——眼前的情况太过诡异,让这俩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打定了主意,他们便开始一起向后退。可才刚刚走一步,中间有着一墙之隔的两个门徒却忽然抬起头看向他俩,苍白的脸上还带着诡异而危险的笑容。封山河与凌不语所在的位置是两间院子交界处的月亮门那里,正好能把两个门徒的表情看在眼中。
“鬼啊!!!”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玩了命一样逃回了内院的正厅,在进门之后,用力将大门关上,还插上了两道门闩。凌不语想了想,忍着符纸灼伤手心的疼痛,以一个【鬼】的身份亲自画了一张【驱鬼符】,吐了口唾沫狠狠按在了大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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