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亮。
徐婉醒来,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抬手的时候发现自己衣服都没脱,但人已躺被窝里睡了一夜。
嗯?
她昨晚不是坐在床边等宗肇吗?
“夫人,您醒了。”翠枝端着水进来。
徐婉掀开被子,一边穿鞋一边回道:“宗……相公昨晚没有回来吗?”
“啊?”翠枝诧异道,“回了啊,子时前就回房了,夫人不知道吗?”
徐婉瞪大了眼睛,她赶紧往床上又看了一眼,自己躺在最中间,好像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我昨晚睡着了,没印象。”
翠枝瞬间明白了,她好笑道:“那就是小侯爷没叫醒您,怪不得我们在门外等了一夜,屋里都没动静。”
徐婉:“……”
你们等什么?什么叫没动静?为什么又要对她贴脸说?这多尴尬啊!!
徐婉站起身环视了屋里一周,她房间没有放软榻和躺椅类的,只有书桌旁一把椅子。
她走过去,看见桌上有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月底归。”
字迹工整大气,铿锵有力,是宗肇写的。
他昨晚就睡在这吗?
徐婉心底有点异样,在这以夫为重的时代,妻子要早起晚睡伺候夫君,何曾会有夫君怕打扰妻子睡觉,而在书桌旁凑合睡觉?
宗肇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徐婉想不通,她朝翠枝道:“相公出去办事了,他留信说月底归,派人给公爹婆母说一声。还有,屋里的红色装饰都撤掉吧,晃得我有点眼晕。”
“是。”
待屋里重新换回熟悉的样子,徐婉紧绷的心才终于恢复正常。
“娘,我爹呢?”小魔王蹦蹦跳跳地从外面跑进来,兴奋地左看右顾。
徐婉扬着手里的纸,轻飘飘道:“走了。”
“啊!!怎么会走了??”宗锦澄惊得赶紧跑过来,一看纸上的字,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月底回来啊,吓死我了,还以为爹又要一走好多年。”
徐婉轻笑道:“之前那叫失踪,不叫一走好多年,谁没事这么多年不回家。”
小魔王点头道:“有道理,那我继续等爹,嘻嘻。”
“对了,何峥还没回来吗?”徐婉问。
宗锦澄摇摇头道:“没呢,不知道他家是什么情况,可能是家人病得比较严重?”
“那还是再等等吧。”徐婉说。
宗锦澄兴奋道:“对了,我得去给何峥写封信,告诉他我爹回来了,哈哈哈……”
小崽子说完又跑远了。
徐婉哭笑不得道:“说风就是雨的,真是使不完的牛劲。”
傍晚的时候。
婢女们搬着老夫人给宗肇定做的衣服、物品,一件件地放进房间,徐婉坐在一旁看她们忙碌,原本有点空的屋子逐渐塞满另一个人的东西,不久之后,那人要跟她日日生活在一起。
徐婉想:冷静,冷静,谁还没个舍友了。
她们重点班的学子们,每人都有一个!
不过自从这天冒出舍友的想法后,徐婉的心情越发平和,甚至还有心力指挥物品的摆放位置,把整个屋子布置得满满当当。
她感叹道:“大卧室的快乐即将一去不返啊……”
三日后,宗锦澄坐不住了。
他毛毛躁躁地跑来,急道:“娘,我给何峥写了信,都三天了,他还没回我。”
徐婉说:“许是有事耽搁了。”
宗锦澄猛地摇头道:“不可能,何峥最重视我了,他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会抽出空来给我写信的,这不正常,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徐婉道:“何峥是回自己家,能出什么事?”
宗锦澄急道:“是不是他爹又打他了,所以他爬不起来给我写信?”
徐婉一怔。
这还真不好说。
宗锦澄见状,赶紧扭头就要出门,嘴里还嘟囔道:“我要去何尚书府看我兄弟,怎么回事,都三天了还不给我回信……”
“我跟你一起去。”徐婉从身后追上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尤其何夫人接走何峥的表现,确实有点不同寻常。
“好!”
母子俩坐上马车,朝何尚书府驶去。
何家。
何夫人听闻徐婉母子来了,赶紧接待他们去前厅说话,而小院里,何峥也得到了消息。
他兴奋地跑过来,一边拍门一边喊道:“锦澄!婶婶!是他们来接我了!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被关在房间五天了。
这五天里,他翻遍了各种史书,看那些全家被连累的人都是什么原因,再结合最近京中的消息,以及锦澄的情况,他隐约明白了。
爹怕的人,是罗惊风。
因为平西大将军要班师回朝了,所以他不能跟曾经得罪过罗惊风的锦澄再玩,否则他就要连累父亲被罗惊风也记恨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他最好的朋友都要剥夺?
“放我出去,我要见父亲,我要见父亲!”何峥一边拍门,一边喊。
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何尚书真的来了。
房门打开,何尚书背着光出现在门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父亲!”何峥喊着,赶紧用他在重点班学到的辩论技巧,开始辩解,“我明白您在担心什么了,但我觉得您担心得有些过了,且不说锦澄只是个孩子,他跟罗惊风之间也是他被欺负的份,罗惊风一个大将军犯不着跟一个小孩计较,他都出征快两年了,肯定早就忘记锦澄了……”
何尚书道:“宗肇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锦澄写给何峥的信。
何峥接过来,看着信上锦澄的字,震惊道:“是锦澄的父亲……”
何尚书的话从头顶传来:“原先宗肇不在,远扬侯府一家子老弱妇孺,当然不敢怎么样。那现在呢,宗锦澄的父亲回来了,自己的儿子险些被罗惊风掐死,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
何尚书知道何峥这两年的蜕变有多大,所以也没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跟他说明。
何峥摇着头辩解:“不,不是这样的,太子都不敢找罗惊风开罪,宗叔叔肯定也不敢的。”
“他当然敢,太子都被他救回来了,宗肇能文能武,又跟太子一起长大,必然要为太子出谋划策,扳倒罗家,这是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事。”何尚书难得那么平静地跟他说话,“不要淌进这趟浑水,这后果我们家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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