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您说啥呢,是不是新地方,睡不习惯?”
赵北桥也没听明白老周迎头这句话是啥意思,以为是老周随口的一句抱怨。
“啥睡不习惯,我这才刚进来没多大一会儿。”
“是是是,我也是刚刚听说,您刚才,又做了一件好人好事来着?对吧?”
“刚才?我是帮了邻居一个忙呀,你咋知道的?”
“帮忙?可不止帮忙这么简单,今天太晚了,等明天吧,明天我带着林教授,当面感谢您。”
“林教授?”
“对是他让我转告您的。”
老周是帮了802邻居一个忙,估计这个林教授也是802的家人吧,但现在可不是说这件事儿的时候。
“桥总,咱们先说正事儿,你快点投诉这个房东,快点,快点,我真是受不了了。”
“周老师,您认真的?”赵北桥这才感觉到,老周打来电话的目标,真的是要投诉房东。
“这个房东,应该是缠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竟然给我下咒!”
“下咒?房东?周老师,您是说,这个房子的主人,给您下了个咒?”
“嗯,对,就是这么个事儿。”
“哈哈,周老师,这绝对不可能,这应该是个误会,您要是真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您就直接扔了就行了,这个我能做主。”
“你跟房东很熟吗?”
赵北桥哑了一秒,“不,不太熟呀。就是租房时通过电话。”
“哦,只是通过电话呀,听你的口气,感觉你和人家,像是世交好友的样子。”
“啊?没有吧?”
“你让我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可以直接扔掉?连人家的东西,你都能做主,这是不是听起来就像一家人似的?”
“哦,我的意思是,您周老师要是觉得不舒服,那就不行,直接扔了,咱又不是赔不起,对吧?”
“哦,是这个意思呀,有你这么仗义的后盾,那我就放心了。那我一会儿就把这堆碎瓷破瓦,给扔了。”
“碎瓷?破瓦?周老师您是说……”
“就是刚才和你夸过得那个水滴摆件,被我给一不小心,打碎了。”
“啊?那个东西碎了呀?”
“对,咋滴?很贵吗?”
“没,没事儿,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不过多少钱咱也赔得起,我只是觉得,怪可惜的,刚才还听您说这摆件有多么神奇的效果呢。”
“咳,别提了,我本来也挺喜欢这个东西的,可谁知道,有人往这里面,滴了一滴血。”
“一滴血?”
“对,虽然就只有那么一个不起眼儿的小黑点儿,可他们别想骗过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有人在那摆件里,滴了一滴血。”
“为啥要滴血呀?”
“就是把自己的手划破了,然后滴一些在一张纸上,念一些东西,用来诅咒别人,这玩意,我在老家见过。”
“哦,还有这种事。”
“所以,你说,这是不是房东故意的?”
“应该不是,可能就是个误会,周老师,既然东西也已经打碎了,这滴血的事儿,也就算了吧。”
“好,那我就把这堆东西都扔了。”说完,老周就挂了电话。
赵北桥,我不会是找错人了吧?这么明显的提示你都联想不到冯彻吗?
不过老周也不焦虑了,因为共振信息已经不再折腾了,自己可以睡个好觉了。
老周从地上站起来,围着地上那堆碎片,走了几步。
这才叫艺术品,生前死后,都这么耐看。
老周没去动它,又躺到沙发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林教授?刚才赵北桥提到了这个人,应该是802那对老夫妻的儿子?可能也是那个小女生的爸爸?
如果这样,小女生说“爸爸来这儿”也就说得通了,人家教授工作肯定特别忙,应该有另外的地方住。
那这一家,二老一小一狗,住着上下两层,这林教授得是多能赚钱呀,理解不了,理解不了。
老周感觉屋子里的温度有些低了,才想起窗子半开着,就起来去关。
赵北桥又来电话了。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是吗?老周看着来电显示,笑着摇头,故意等了几秒,才按下接听。
“周老师,您刚才打碎的那个摆件,先不要动。”赵北桥的舌头都快从听筒里伸出来了。
“桥总,你这嗓门咋变这么大了,咋了,出啥事儿了?”
“总之,您先不要动那堆碎片,我正在开车,马上就赶过去。”
“好吧,注意安全。”
看这样子,赵北桥总算是意识到,这滴血是谁的了。
老周关上窗子。在这屋子里四处转悠。
里面的这间卧室显得极为空旷,只是摆了一张特别简易的小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感觉这张小床都摆得很潦草,像是很不情愿才摆上的,只是为了证明,这里是间卧室,不是储物间。
旁边就是厨房,这厨房也太大了,不但容得下一个中岛,还能在边上摆下一张餐桌。
老周这辈子,也没有踏入过这样的厨房,只在广告牌上见过,如今,一下子也成了画中人了。
除了中间的操作空间,这里的其它部分,应该都是收纳柜,平整的柜子连成一体,从表面上看上去,竟然找不到一个打开柜门的拉手。
老周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窍门,随意按了一下,一个柜子被打开了。原来,这玩意是这么打开的。
这个柜子里,映出淡绿色的光,是5个摆得整齐的大瓶子,上面写着外国字,还画着橄榄,应该是橄榄油吧,一次买这么多油,不会坏吗?
油瓶子的上面,是5个透明罐子,里面好像是一些不常见的谷物。连个花椒包也不放,这么弄,迟早生一堆的蛾子。
老周又小心地按开了另一个柜子,这次是三层的抽屉,第一层是六套倒扣着的茶杯,第二层是各种形状的勺子,小叉子,最底下一层,空间要大些,有些精致的小电器,可能是拿来煮水泡茶的吧。
老周就这样,像开盲盒一样,把这厨房里的收纳柜,一个个地打开。
老周停在了一个摆放刀具的抽屉跟前。其它柜子里,已经有过各种的切菜刀了,老周奇怪,这里为什么还有一抽屉的刀。
每把刀上都刻着相同的商标,应该是一套,刀身的波纹像是在闪动,感觉是用冰块刚刚切出来的一样。刀柄也是好看的半云半山的图案。
刀从两边至中间,由窄到宽,但即使中间最宽的那一把,也只有老周三根手指的宽度。有的刀宽度相同,但长度不同,摆在一起,像一串音符。
其中有一把,和老周在菜场里见的剔骨刀很像,所以,这一大堆,也应该都是类似的作用。
人家卖肉的,顶多也就四把刀,一把斧子,你这里倒好,光剔骨刀就攒了一抽屉,难道剔前三根肋骨用这把,下面三根又换一把?
老周拿自己的肋骨比划着,再看看抽屉里刀具的寒光,好像还真是么回事儿,不同位置的肋骨,用不同的刀。
老周把在自己身上比划的手放了下来,可那些刀尖,好像还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刀锋太利,有的肉已经被剔掉了,老周却没有感觉到。
老周慢慢合上这个抽屉,抽屉的阻尼,像是拧在一起的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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