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你是郑松吗?”宋未绵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问。
男子一脸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是,请问你……”
宋未绵没有隐瞒,自爆了身份:“我叫宋未绵,是右户尚书宋兆兴的大女儿,也是当今国师的夫人。”
“宋尚书的女儿,国师夫人……”郑松愣愣的重复着她的话,黝黑的面孔上渐渐涌现惊愕,但更多的,是怀疑。
这样的反应在宋未绵的意料之中。她只身前来,郑松不相信也是正常的。她什么解释也没有,直接取下腰间国师府的腰牌,递到郑松的面前。
郑松仔细的打量着,片刻后,像是猛然回神,赶紧放下身上的瓜果蔬菜,对宋未绵下跪行礼。
“草民、草民郑松,见过国师夫人。”
宋未绵嗓音柔和:“快起来,不用多礼。”
“谢夫人。”郑松惶恐的低着头,从地上麻溜的爬起。他缩着脖子,只敢小心翼翼的去观察宋未绵的脸色:“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找草民是为何事?”
他就是一个种地卖菜的,这辈子也没有接触过宋未绵这种大人物。宋未绵的突然来临,让他的心里又忐忑又害怕。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猜测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哪里得罪到了这位国师夫人。
“你不用害怕。”宋未绵看出了他的担忧,忙解释道:“我来找你,只是想打听点事情,不是来问罪的。”
“啊……”郑松这才送了口气,但心情已经紧绷着:“夫人,想问什么事?”
宋未绵却没有急着说,她环视一圈,问:“你父亲呢?”
郑松老实道:“我父亲还在地里摘菜,雨差不多停了,一会儿便可以出去卖了。”
宋未绵点了点头:“那劳烦你去地里,将你的父亲叫回来一下,我想打听的事情,可能只有他知道。你放心,耽误你们的时间,我会补偿的。”
“是。”郑松没有拒绝的资格,他扶了扶歪掉的斗笠,转身跑出了巷子。
跑到一半,他又转身对宋未绵喊:“夫人可以先进屋等。”
宋未绵微微颔首,却没有动。
事情揪心,她没有办法坐下来慢慢等。
好在郑松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领着他父亲回来了。
头发花白的男人疾步跟在郑松身后,他穿着粗布麻衣,袖子和裤腿都挽得高高的。
一见到宋未绵就马上跪下:“草民郑涛,见过国师夫人。”
“郑老伯,快起来。”宋未绵亲切的叫他。
郑涛激动地“诶”了一声,赶紧起身。
在回家的路上,儿子就已经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虽然还不知道宋未绵找他们是为何事,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请宋未绵进屋。
“夫人,先进屋坐着吧,草民去给您倒壶茶。”
宋未绵没有推拒:“好。”
“夫人,这边请。”郑松脱下蓑衣斗笠,恭恭敬敬的引着宋未绵进屋,于上位坐下。
“夫人,喝茶。”郑涛从厨房里端了一壶温茶过来,用没人用过的杯子给宋未绵倒上一杯:“家中简陋,这茶也不是什么好茶,还请夫人将就。”
“没事。”宋未绵礼貌的喝了一口,指了指自己一旁的椅子:“郑老伯,坐吧。”
“谢夫人。”郑涛依言坐下,然后斟酌了一番措辞,试探着问:“不知夫人前来,是想打听何事啊?”
宋未绵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郑老伯,你妻子是不是叫吴翠萍,生前是个替妇人接生的稳婆?”
郑涛眉心一跳,心中立时不安起来。
他的妻子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这个国师夫人突然跑来问她作甚?
他搁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攥紧裤子,谨慎答道:“是,翠萍一直都是靠接生挣钱。但是她已经死了十八年了,夫人打听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说话间,他一直观察着宋未绵的脸色。看宋未绵神色自如,既没有生气的迹象,也没有恼怒的模样,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一些。
宋未绵笑了笑,道:“不瞒你说,我,就是吴翠萍生前接生的最后一个孩子。”
“您……”郑涛又惊又疑,皱着眉将宋未绵上下打量了一个遍。
宋未绵接着道:“你应该记得的,吴翠萍死前曾去宋府替宋夫人接生。接生完回来的路上,就不幸被一个醉酒的流浪汉杀害了。”
一听到“醉酒的流浪汉”,郑涛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哀伤的道:“草民想起来了,翠萍遇害前,的确去了一户人家接生,但是不是宋尚书的府上草民就不清楚了,只是记得那户人家的确姓宋。”
“那的确是宋尚书的府邸。”宋未绵肯定道:“我就是吴翠萍生前接生的最后一个孩子。”
“那还真是巧了,”提到妻子,郑涛的精气神立马就萎靡了下去。时隔多年,他似乎还是没有走出妻子的死亡。
“能为宋夫人接生,接生的孩子又成了当今的国师夫人,当真是翠萍之幸。”
但宋未绵却不这么认为:“这并非吴翠萍的幸事,反而是害她被杀的祸事。”
“……什么?”郑涛没有听懂:“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郑松也问:“什么叫做我娘的祸事?”
宋未绵没有直接说,而是问:“吴翠萍被杀之后,你们报官了对吧。但是明镜台的人说,她是在接生完回去的路上被一个醉酒的流浪汉杀死的?“
“是。”察觉到了宋未绵话里的不对,郑涛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宋未绵:“你们相信吗?你们相信吴翠萍真的是被流浪汉所杀吗?”
“这……”郑涛不知道该怎么说:“信与不信,对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官家的人说翠萍是被流浪汉杀死的,还找到了杀人的流浪汉和一把带血的刀。证据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就是不信又能如何。”
“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翠萍是被别人杀死的。自然是官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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