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谢挽会诊的日子,柳闻照例上门来。
老大夫的家中出了些事情,这些日子都是柳闻一个人出诊,柳闻因此得到了很好的锻炼,医术迅速见涨。
由于两个人有很多次单独相处的机会,没等林寒霜几人出面试探,柳闻就自己先表白了心意,还把自己的家底事无巨细的透露了出来。
包括他小时候曾被邻居姐姐调戏,他不从反被邻居姐姐暴打的事情。
透露完,柳闻就羞红着脸询问谢挽的意见。谢挽心中有意,自然是扭扭捏捏的把自己的情意说了出来。
于是柳闻的脸更红了。
窗户纸被捅破,两个小年轻再见面时,都多了一层尴尬。
柳闻依然先把脉,再开药,然后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呆呆的坐在桌边,僵硬的寻找着聊天话题。
“小挽,”他已经改变了称呼,装作随意的问道:“你兄长和你嫂嫂最近如何?伤势好些了吗?”
谢挽红着脸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两个人都已经清醒了过来,天天满院子里跑。”
“那就好,”柳闻似乎松了口气,他觑眼瞟了一下谢挽的脸色,见谢挽心情不错,便道:“小挽,你我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兄长说啊。我这边提前有个心里准备,也好回家和父母商议,说一说提亲的事情。”
“提亲”二字一出,谢挽的脸立马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她低垂着脑袋,视线紧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小声道:“此事,我会和我哥说的,但目前应该还不行。”
“为什么?”柳闻不明白。
谢挽解释道:“我哥近日杂事繁多,身上的伤也还没有痊愈,此时和他说,不大合适。而且他性子本就冷淡,现在被这些事情一打扰,脾气日益火爆了。我想着,等挑哪天他心情好的时候慢慢和他说说,不然我容易挨骂。”
“哦……”柳闻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是这样啊,那的确应该等你兄长伤势好了,杂事忙完了,心情恢复起来了再去说。议亲一事本应皆大欢喜的,不要挑错了时间惹来不痛快。”
谢挽娇笑着“嗯”了一声:“你能理解就好。”
柳闻扯着嘴角以笑回应,但片刻后,那笑容却寡淡了下来。柳闻的脸上出现了忧愁,还有隐隐的恐惧。
谢挽看出了不对,赶忙担心的问:“柳闻,你怎么了?”
“我……”柳闻作出一副为难纠结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事情。”
“什么事情?”谢挽好奇的问。
柳闻抿着唇,意味复杂的目光盯着谢挽看了几秒,忽然没头没脑的说:“我其实,挺害怕宁安王的,因为我曾经亲眼看见过他杀人。”
谢挽两眼空白,有些没听懂:“什么?”
柳闻顿了顿,才如实说:“你刚刚说,宁安王的脾气日益火爆,让我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
“那时候,我才十四岁,还在家里疯玩儿胡闹,整日和邻居家的哥哥到处乱串。但是突然有一天,宁安王带人来到了那个邻居哥哥家。宁安王来势汹汹,一露面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下令,将我邻居家的五口人全部斩杀。”
“我当时吓坏了,躲在我爹怀里一直哭。我不懂,我邻居家那么和善的一家人,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让宁安王这么残忍的将他们就地斩杀。其实不止是我,我们这些左邻右舍都不懂,有几个胆大的上前询问,问那家人究竟是犯了什么过错。宁安王不屑和我们解释,只是说,他们一家都被妖气污染了,已经不是正常人了,所以留不得。”
“可是我们都不信。我们的房子挨得很近,大家日日朝夕相处,有没有被妖气污染,有没有变得不正常我们是最清楚的。我们敢保证,那家人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宁安王不信,他断言那家人已经被妖怪污染,铁了心的要把他们全杀了。”
“我爹看不下去,状着胆子上前为他们求情。结果宁安王嫌他啰嗦,一脚就把我爹的腿给踢断了,我爹到现在,走路都还是不稳的。他也因此,遭受了不少旁人的白眼和嘲笑。”
“这也是为什么,我爹经商,我却要一心学医的原因。我就想有一日学有所成,亲手把我的爹腿给治好。”
随着柳闻的话说完,谢挽脸上的红晕一点一点的褪尽。她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变得空白。
“……什么?”她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柳闻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模样,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意,强颜欢笑着反过来安慰她:“不过没事的,小挽,我喜欢的是你,和宁安王没有关系,我不会因为宁安王的原因对你产生什么芥蒂。你我的事情,我已经如实和我爹说了,我爹也没有反对。他说,只要我们二人心意相通就行。他不会去计较当年的事情的,他会真心接纳你。”
“小挽,你不用担心。”
说着,柳闻伸出手,轻轻柔柔的牵住谢挽,眼神温柔且善解人意。
“但是小挽,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你。”
谢挽面无血色,愣愣的回答:“什么事情?”
柳闻:“你日后有时间,一定要在宁安王面前替我多说几句好话。我心里,着实害怕宁安王,我怕自己以后见了宁安王会因为紧张而说错话。到时候将宁安王得罪了,那就不好了。”
这些话,柳闻说得字字含情,叫人听了完全挑不出错处,甚至还忍不住赞许他。
可落进谢挽的耳朵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用力挣脱开柳闻的手,神情严肃的冷声道:“可是柳闻,我并不相信你所说的话。”
“不相信?”柳闻皱眉:“为何?是我哪一句话说得不对,让小挽你心生怀疑了吗?”
谢挽阴沉着脸,一字一顿的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相信。是,我哥在外的名声的确不好,但我清楚,他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如果他真的杀了你邻居一家,那一定是你邻居一家犯了足以致死的过错。或者,就像你自己说的,我哥说他们一家五口都被妖气污染了。他们确实是被妖气污染了,只不过是你们看不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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