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新无裕的这番话后,上官素再也忍不住,当即便眉毛一横,厉声喝道:
“新无裕!你…”
他正欲出言教训对方,却只刚开了个头,就又一次被文济打断,上官素在这个瞬间,脸色不由难看到了极点。
文济自然知道他内心不悦,但这个时候,暂且没有功夫管他。
只见文济当先除下了脸上所佩戴的面具,露出真容,随后走至新无裕对面的座椅处,落了座。
然后他态度缓和,神色诚恳地对新无裕说道:
“那日也是道友你有些过分,我等才会如此…”
文济一边说着,一边在脑中快速组织语言,为之前的事情找补,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后悔吃下了冷千霄抛出的鱼饵。
自己骑虎难下,而不论事情发展成何种样子,冷千霄都是稳坐钓鱼台。
倒霉的绝不会是他。
只会是自己。
这个时候的上官素,亦是明白文济的处境,他们二人平日里关系较好,所以,即使心中多有不快,也只好再一次捏着鼻子忍了下去。
只是,即便文济如此说,新无裕仍是表情平淡,并不出声回应。
见状,文济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说:
“你若不服下此丹,恐怕会伤及性命,我等苦修多年,因为这点小事而身死道消,岂不可惜?”
他可谓是善解人意,循循善诱,目地只为试图让新无裕将血灵丹收下。
只要把这烫手山芋交出去了,这之后,新无裕是吃,或者不吃,那便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嗯,文护法说的不错,原来尔等待人如此宽厚,我很是感动。”新无裕听罢,终于有所反应。
他先是点头赞同,可下一句,话锋又陡然一转,感慨道:
“不过我昨日忽然有感,我这些年来造了太多的杀孽,做了太多的恶事,也许我命中该有此一劫吧!”
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直把文济和上官素二人听得莫名其妙,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滑稽。
可看着二人的表情,新无裕却面色不改,依然一本正经地徐徐说着:
“如今,心魔已生,无裕已经心生死志,只想在身死道消前能够为教主大人,将邪术完善成功,便了无心愿了!”
说到最后,他状似非常大彻大悟。
如此一番话说完,只把文济听得眉心直跳,目瞪口呆。
而几个元婴修士的忽然到来,也是让西门越音紧张不已。
她自文济二人出现开始,便将自己的身体又向床榻的位置靠了靠。
西门越音此举,一方面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另一方面,也对躺在床榻之上的吕明洋,形成了一个遮蔽保护的姿势。
几个人的交谈她虽然不知前因后果,却也是听懂了两分。
新无裕一番话说完,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自己又实力不够,人微言轻,西门越音恐怕会忍不住笑出声。
连西门越音都看出了新无裕所言,皆是故意为之,文济自然也反应过来,他闭了闭眼睛,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侥幸,直言道:
“新无裕,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待到这时,先前讲话间,一本正经的新无裕方才放声大笑,他一边笑还一边不放弃言说道:
“呵呵哈哈哈…我…哈哈…不是说了?哈哈哈哈…”
新无裕本是生得模样俊美,气质出尘,但此时他笑起来的样子,却是与之长相天差地别。
好似一个心神不太稳定的疯子。
文济突然觉得自己的眉心跳得更厉害了,只他面上还是板着一张脸,而上官素却是直接嗤道:
“别在这里装疯卖傻!本护法不信你当真不怕死!”
虽然上官素贸然出言,但这也是文济此时的心声。
如新无裕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甘愿赴死?
可是,看着眼前大笑的人,文济又忽然开始不确定起来。
如果是个真疯子的话,这谁说得好呢?
兴许是笑够了,新无裕又在一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和前一刻大笑之人,判若两人般,只依然面带笑意地夸张道:
“怕,当然怕,只是我之生死,现在皆在两位护法手中,怕有何用?”
文济一听他这样说,以为是新无裕变了主意,给了台阶,马上便接过话头说起:
“怎会?先前是我记错了,冷圣使是交代过,要将丹药交给道友你的!”
他说话间,手掌一翻,右手掌心处便多出一枚赤红色的丹丸来,向新无裕的方向递了递又续道:
“这便给你,道友快些服下。”
可新无裕只是看着他,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同时身体向椅背处靠去,并没有接过他手中之物。
这让文济伸出的手掌,停滞在半空中,显得尴尬无比。
想他文济迈入修仙一道多年,加入血灵教后,仗着血灵教和其背后的郑越歌,成功渡过结婴雷劫,这种屈辱,已是许久未曾受过。
今日他已一忍再忍,连番退步,不想对方居然仿佛铁了心要拿他寻开心。
就在文济差点直接翻脸之时,郑越歌的模样忽然出现在其脑海之中。
这让他原本旺盛的怒火,陡然熄灭,甚至背后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
短短几息之间,文济内心几番变化,他才刚从激烈的内心争斗中回过神来,就见上官素浑身气势攀升,一副随时都可能会出手的模样。
他连忙向对方传音,让其稍安勿躁,他自己则压抑着情绪再次对新无裕道:
“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我等入道多年,皆不是那黄口小儿,大可不必如此斗气,岂不是在浪费你我时间?”
文济这边说完,立时传来一阵鼓掌声,
“啪啪啪啪!”
只见新无裕拍了拍手,赞叹道:
“文护法果然好心性!你既如此诚心,我也非那冷酷无情之人。这样吧…”
“你若肯跪下磕两个头与我!我心情一好,兴许就又有了求生之意。”
他此话一说出口,文济登时面色一凛,空气都忽然犹如凝固了般,肃杀之气和浓重地威压顿时笼罩住整个石室。
如西门越音这等境界,直接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迹,可她却未顾得上自己,只连忙运起灵气尽全力护住床榻之上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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