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朗几日的天空,一下子像是被人洒上了灰色颜料,灰蒙蒙的。
床边,指在“7”和“30”的闹钟震动起来,一只头从被里探出,紧接着是一只下手。
伸出,探去。
目标,准确无误地吸住遥控器。
一握,一按。
灰蒙蒙的世界终于明亮起来,她也快速下了床洗漱去了。
穿戴好自己衣服的秦诗渝走出了房门,下了旋转阶梯。
看到秦雅薇恰好要出门,她连忙跑过去戴好遮短发的帽子,换好鞋,拉着秦雅薇的手。
“诗渝小姐,你的早餐。”
正从厨房出来的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一边喊着秦诗渝,一边跑到她面前。
秦诗渝猛的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
“好的,谢谢李姨了。”
连忙笑着接过李姨手中的包装袋。
“这孩子。”说完李姨无奈的笑了笑。
“李姨,你去忙你的吧,小诗这里,我来就行。”一旁取好包的秦雅薇笑道。
今天姐姐穿的是鹅黄色的连衣裙,很惊艳的颜色。
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条裙子。
许是姐姐新买的……
“好,两位小姐路上小心点。”
先生温文儒雅,做事稳重,太太,性格温和,待谁都有礼貌,雅薇小姐的性格与处事更多随太太了,但诗渝小姐这活泼的性格不知道随谁了,不过也挺好的。
“好,李姨。”
“嘻嘻嘻,李姨下午见。”
车上。
秦雅薇看着一旁大口吃着早餐的秦诗渝,无奈地伸手拭去秦诗渝嘴角的面包渣屑。
“你啊,慢点吃,离你培训的地方还有一段时间。”
关于这个妹妹,爸爸妈妈和自己都是挺疼爱的,而爸爸妈妈对于姐妹两人的性格也没有太大干预。
记得秦诗渝第一次展现她的不一样的时候,还是在4岁的时候,在老宅调皮玩耍,被爷爷罚跪在宗祠屋里,爸爸看着跪在地上的秦诗渝,就对一旁恨铁不成钢的爷爷解释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这种性格是独一无二的,是有自己魅力的,我们作为大人不应该太约束了”,在爷爷的眼里一直觉得金丝笼里的金丝雀都应该是一样的,千金小姐就是应该温文尔雅,不应该有逾距的做法。妈妈也在一旁劝说道:“是啊,爸,诗渝她的性格生性如此,约束太大的话,那就不是她的人生了,爸,你之前还说‘希望小诗可以快乐成长’吗?”,之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到白嫩嫩的秦诗渝确实说过这句话,听后的爷爷只让秦诗渝跪了一刻钟。
其实爸爸妈妈对于姐妹两的性格是支持的。
而那天晚上爷爷秘密叫来了秦诗渝,秦诗渝的活泼劲也收敛了,但在大家闺秀与普通小孩之间可以切换自如,这一点不由让秦雅薇觉得无奈,这就是生在大家的后果啊。也是从那天起,秦诗渝开始选择各种培训班,最后5岁的秦诗渝选择了学古筝,当然也是从听听音乐开始。
想到这,秦雅薇扶了扶自己额头。
这个好动的小姑娘能安心听音乐吗?
不过都不知不觉一年了。
比起淘气的秦诗渝这个妹妹,相差十岁的秦雅薇这个姐姐早熟很多,从她的温柔懂事就可以看出。
“姐姐,你今天起这么早,是要出去忙吗?”早上李姨只给自己拿来了早餐,姐姐应该是吃了早饭。
“嗯,出去准备一些东西,学校要用,就在你培训学校附近,小诗,你要乖乖在培训班上学习哦。”
其实秦雅薇是去为这个妹妹准备惊喜,为了惊喜感故意说的。
“嗯,我会好好学习,学得像姐姐这样温柔。”秦诗渝调皮的眨了眨自己的眼。
想起那天的约定与故事,秦诗渝以为结婚就是可以成为更好的朋友,她认真的问道:“对了,姐姐,你有想要结婚的人吗?”
“嗯?”
秦雅薇楞住了。
结婚?
这丫头最近不对劲,重点是这丫头怎么知道“结婚”这个词的。
脑海闪过昨晚跟她讲故事的场景,秦雅薇打消了心中疑惑。
她深思地说道:“有担当,做事稳重,孝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有担当?
稳重?
孝顺?
是什么意思,他是这样的人吗?
秦诗渝脑海里一下子涌现出很多问号。
看着秦诗渝迷惑地睁大眼睛,秦雅薇放心的笑了笑,看向窗外。
天,依旧灰蒙蒙。
“两位小姐到了,可以下车了。”
“嗯,沐伯,易叔,你们不用下车了。”看着正要起身的前排两人,秦雅薇出声止住了。
“沐伯伯,易叔叔,下午见。”
“沐伯,易叔,下午见。”
“嗯,好,两位小姐,下午来接你们。”
安全送完秦诗渝到培训班的秦雅薇走到了事先约定好的艺笙手工坊门口。
核对着信息里的名字。
“嗯,是这家店了。”
另外一边,手工坊附近的一个漆黑的废弃屋里。
“准备怎么样?”一个沙哑的男声沉声道。
“嘿嘿,只要她一出来,我们就出去,保证完成这次任务,不过,这跑路费——”一个压嗓稍微尖锐的男声回答道。
“少不了你的,快去。”那个沙哑男不耐烦的说道,然后就离开了。
“呸,拽什么拽,还不是个见不得光的活啊,对吧,大哥。”尖锐男身后一个小弟见那个人走后,替“大哥”解气道。
“走吧,干大票子去。”
距离废旧屋与培训学校所在街道不远处的居民楼上,一个阳台上,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被乌云压得昏沉沉的空中终于不负众望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敲打着每户人家的窗户,像是告诫人们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要出门。
窗外,淅淅沥沥。
窗面,滴滴答答。
窗里,慵懒惬意的旋律充斥着每个角落。
灵活的指法,飞舞的纺丝,终于,一条细致的物件躺在秦雅薇的掌中,在手工坊特有的橘黄灯映衬下,闪着精美的光圈。
秦雅薇看了看手中静躺着的某物,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织物工具。
看来自己又有一门技能了,这个小物件,小诗应该会很喜欢吧。
想到这,她会心的笑了笑。
一旁看到的人们都惊呆了,好像这个笑容带着治愈功效,心中积攒的不悦一下子消逝了。
领着手工坊店长特意包装的礼物,秦雅薇看了眼左手的表。
4:30。
小诗应该还在上课,那去门口等她吧,免得某只一会儿找不到人。
她撑开雨伞走出了手工坊,这时c市的冬天还没有冷的刺骨,还是能接受的。
由于老师临时有事,秦诗渝所在的培训班在4:00就放学了。
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秦雅薇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留下的东西,走到自己的储物柜。
果然,一把伞正静静躺在里面,等着它的主人接它回家。
好,这就接你回家。
之前秦雅薇送她的时候,因和姐姐一起回去撑一把伞,自己的伞就没有拿回去。
撑着伞的秦诗渝踩着水花走出了校门,恰好被熟悉的一悉黄衣抓住了视线。
“可以动手了。”街巷中,注意到有人出来,一个鸭舌帽的男子对着对话机压着嗓子说道。
这时秦雅薇刚刚走出手工坊的视线被伞遮住了,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的情况。
秦诗渝看了看两侧的车流情况,确认没有车的时候,她猛的冲向马路对面。
这时,一辆老旧的白色面包车冲了出来,像刹车失灵了一样冲向那个娇小的女孩。
一个黄影闪过,然后“碰”的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秦诗渝只觉被一股力推开,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时,自己正趴在自己刚刚站的马路边上。
一悉黄衣和血红的颜色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眼球,她连忙来到那人身边。
不,不是的,
这个人不会是姐姐,
她们只是都穿着鹅黄色裙子。
不是的
……
不断喃喃的秦诗渝抱起那个鹅黄衣裙的女孩,可小孩子的力气本来就很小,尝试几遍没用后,秦诗渝发了疯似的用手撩开因雨凌乱遮住面容的发丝。
不是的,
不是的!
这个人不是姐姐。
姐姐还在她说的地方等我……
可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面容,那张就算生气都不会皱眉的面容,却不再是以前有气色的白皙,惨白得可怕。
血不断从额头处冒出,混着雨水侵染着路面。
“小——小诗,你——要好好的——活——活下去。”
指尖的气息消逝了。
这,
这怎么可能是姐姐呢?
那个就算生气也不发脾气的姐姐怎么会躺着这呢?
昨天晚上还问自己喜欢什么的姐姐怎么可能在这里?
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礼物还没有送呢?
秦诗渝不敢接受眼前的人就是姐姐。
她无力的望身后靠,突然一个盒子膈应着她的手,她没有去管它,仰头朝阴沉沉的天空咆哮。
雨重重地打在女孩毫无气色的脸上。
泪水与雨水融合砸进女孩的衣领里。
哭了不知多久,秦诗渝体力不支的倒在血泊中。
等她醒来时,她已在自己的房间了。
她走下了床,打开了门。
但这一次,没有了那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气和“小诗”的温柔呼唤声,以后也不会有了。
秦诗渝重重的锁上门,猛的扎进被子里,放声哭泣,像一只身受重伤的幼狮在低吼。
听到响声的秦爸秦妈连忙上楼,隔着门听着来自女儿的低吼。
了解秦诗渝的性子,秦爸秦妈将一个盒子挂在门把手上,一步一步踱下了楼梯。
屋顶暗黄的灯拉长了两人的身影,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
不管是对于失去姐姐的秦诗渝,还是痛失爱女的秦爸秦妈,都是很难受的,但毕竟是大人,还要照顾家里人。
“小诗,你要好好活下去。”
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耳边,脑海里也一直闪现着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那一悉黄衣,竟是姐姐,那股力气竟是姐姐,
是姐姐救?
救了我?
如果不是姐姐,那躺在那里的就是自己。
姐姐,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调皮了,我会好好学习。
秦诗渝哭累了,翻个身,看着房顶的灯,看着那一圈一圈的灯圈,渐渐眯上了眼。
她太累了。
一边,韩宅。
听到自己父母口中的消息,韩雨城楞住了。
那个很温柔的秦雅薇姐姐走了?
去哪儿了?
对于7岁的韩雨城,还不知道走了的意思,但看大人们的神情,大致知道是不好的事情。
她不会出事吧?
小小的韩雨城心中一紧,想去看看秦诗渝。
一旁的韩爸看到韩雨城迈出腿,便知道他的所想。
“小城,你去了你有没有用,他们一家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可-”
“好了,城儿,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吧,就让他们一家好好调整吧。”秦妈也伤感道。
毕竟雅薇那个女孩子那么温柔懂事,谁不会痛惜呢?何况还是老韩他们一家的孩子,作为世交怎么会不心痛呢?
看着爸爸妈妈的反应,韩雨城明白了,转身回到了自己屋里。
诗渝,你会没事的,雅薇姐,一定会回来的。
韩雨城在心中默念道。
但他不知道秦诗渝到底遭遇了什么。
一边,车祸现场的街巷中。
“那个小女孩没事,她姐搞定了,那些人跑了。”压帽男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
“嗯,好,有的是机会,回来吧。”一个女声从电话里传出。
“小诗,小诗”一遍又一遍轻柔的声音响起。
耳边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回响,秦诗渝抖动着自己的睫毛。
姐姐?
是姐姐?
她挣扎地睁开自己的眼睛。
白茫茫的世界,一只细滑纤细的手映入她的眼帘。
随着手的上移视线,清水波澜的眼眸,永远微扬使人治愈的嘴角。
是姐姐,
这是姐姐,
秦诗渝微颤着双手立马握住眼前的那只手,像是不及时握住就会稍纵即逝。
“姐姐,你还在小诗身边,对不对?”跟随着姐姐的脚步,秦诗渝看着姐姐的身影大声说道。
姐姐没有回复。
“姐姐,你没有离开小诗,对不对?对不对!”秦诗渝松开了那只手。
有些东西一旦握紧了不但不会握住,而且会消逝得越来越快。
白茫世界,消散倩影,只剩一句“小诗,好好活下去。”回荡在耳边。
“不!”
秦诗渝想要去环住姐姐消逝的身影,想要留住姐姐,却发现自己坐在自己房间里。
原来是梦。
眼角的湿润却说明了所有。
混着泪水,秦诗渝再次躺下了。
在众人都睡熟后,走廊尽头未关上的窗户外一袭凉风飘过了秦诗渝的房门,轻抚过门扶手上的带子,“啪”的一声回响在走廊间。
一个牛皮盒倾斜倒落出,被一张写着“小诗,6岁生日快乐!姐姐会像天上的星星,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清秀字样的便利贴贴着的盒盖因重力倒在一边。
一条淡紫色的发圈暴露在被大雨洗礼后的夜色中。
染上水汽的星空,一颗星闪烁着。
书停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面叠加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2008年2月16日星期五星期阴星期差
这几天,我,那个爱笑的姐姐不在了,她,走了,这个词,我是从外面那些人听到的,原来,走了是这个意思。姐姐,你是变成星星了吗?小诗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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