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零听完以后长久地沉默着。
于顾零而言，宋乔阳是个待在角落里的小透明，她那时候一心完成任务，对于旁的人没有给予半分关注，也就不知道有个人对她倾注了那么多。
宋乔阳对于顾零的感情并非突如其来，那些关注日复一日累加，感情日积月累，在不知道某一天突然转换成了爱恋。
醉鬼还在抽抽搭搭，顾零抚着他的面颊，两个人额头相抵：“宋乔阳，我喜欢你。”
她郑重其事：“我们结婚吧。”
……
宋乔阳被照顾的很好，第二天醒来没有宿醉头痛。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脸上带着点刚醒的迷茫，过了一会儿，昨晚的记忆在脑中浮现，他一下子清醒了。
他穿上鞋往外冲，恰巧撞上进来的顾零，顾零搂着他后退两步才稳住身体，温声道：“怎么了？”
“你……”宋乔阳有点紧张，“你昨晚说要跟我结婚。”
顾零一脸淡定地点点头，听见宋乔阳说：“如果是因为昨晚我说的那些话，你大可不必……”
无论是出于感动还是怜悯，都不必因为这场一个人的暗恋而答应跟他在一起。
“宋乔阳。”顾零认真地喊他的名字，黑眸中有令人沉醉的温柔浮现，“我喜欢你。”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宋乔阳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消失了，难言的悸动从心尖弥漫开。
他笑了起来，眉眼都是温柔的，恰如很多年前那个坐在墙角的少年。
“顾零，我喜欢你，从过去到现在，直至未来。”
暗恋成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似乎从宋乔阳遇到顾零的那一天开始，他身上所有的不幸都在消失。
……
网上的风波到达顶端，宋乔阳以雷霆手段清扫了公司的毒瘤，那些谣言被澄清，闹得最欢的几个账号主人都相继收到律师函。
“哈哈哈打脸了吧？我就知道是谣言。”
“切，那又怎么样，别忘了顾零跟自家上司谈恋爱实锤了，早晚要分。”
早晚要分的两个人当天就晒了红彤彤的小本本。
两个人十指相扣，眉眼弯弯，手里拿着鲜红喜庆的结婚证，配文都是一样的——
已婚人士，勿扰。
网上又炸开了锅，刚刚恢复运行的服务器又一次崩溃，相关词条迅速登上热搜头条。
#已婚人士，勿扰#
#顾零和宋乔阳领证#
#妈妈，我磕的cp成真了#
直接公布结婚的结果就是顾零的粉丝数量急剧下降，但是敢作敢为的处事作风为她吸引了一群新的粉丝。
“爷青结，我的偶像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既然早就在谈恋爱，之前立什么单身人设？脱粉了。”
“笑死了，演员演戏才是本职，你管人家单不单身，老子就喜欢这样的演员，粉了。”
“面条夫妇真成夫妇了呜呜呜。”
出道八年，顾零还是决定给自己的粉丝一个交代，晚上开了一个直播。
直播一开始，瞬间涌入一群观众，有粉丝也有吃瓜的路人。
顾零脸上没有荧幕上带着的笑，而是她一贯有点冷淡的样子。
“首先很感谢各位粉丝多年来的支持，其次我想说——”
她眉梢一挑，冷淡褪去，一股子放荡不羁的嚣张气焰：“我想谈恋爱就谈恋爱，想结婚就结婚，你管我。”
【我听说这姐以前走的是沉稳大姐姐路子？】
【这沉稳吗？】
【姐姐好嚣张，我好爱】
【顾零，没有粉丝你什么都不是】
“演员演技好就足够，就没有人单纯喜欢追剧吗？再说了，没有粉丝大不了退圈。”她语气里有点骄傲，“我可以吃软饭。”
把吃软饭说的理直气壮也就只有她了，眼看弹幕逐渐充满戾气，旁边的宋乔阳忍不住开口：“好好说话。”
“不会。”她勾着唇，“你教我？”
宋乔阳想了想当真走到了摄像头前面，看了眼底下不堪入目的弹幕，首先让管理员清理了一批账号，然后才开口回答问题。
“我追的她。”
“恋爱是最近开始谈的。”
“没有包养。”他顿了顿，“或许你们知道暗恋吗？”
因为喜欢，所以想对她好。
没有包养。
只是一个少年小心翼翼的守护。
顾零拉起他的手，有点不满：“你怎么什么都跟他们说？”
他垂眸浅笑：“好，不说了。”
随后直播一下子关闭，瞬间黑屏。
网友：？？？
不是，你这直播有十分钟吗？
宋乔阳坐在椅子上低敛眉梢，任由顾零这儿亲一亲，那儿摸一摸，整齐的衬衫被弄得凌乱，鼻梁上的眼镜也有点歪斜。
他胸膛上还有几枚未消退的红痕，这会儿看上去跟被人糟蹋了似的。
顾零最后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说道：“你怎么这么好欺负？”
“现在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我也不行？”
“你不算。”宋乔阳伸手把人抱住，“你没有欺负过我。”
顾零的玩笑话又一次被宋乔阳认真直白的态度化解，她回抱住他，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
半晌，宋乔阳说：“顾零，我想去看看周老师。”
“好，我陪你。”
十二年过去，周老师已经老了，但是精神还不错，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了。
周老师戴着眼镜，十分儒雅，花白的头发和温和的笑为他增添几分慈祥。
见到宋乔阳，他打趣一句：“终于舍得带人来看看我啦？”
这些年宋乔阳偶尔也会来看看周老师，每次都是一个人。
网上的风波周老师已经知道了，他也没想到两人之间还能有暗恋这回事。
宋乔阳略微有点不好意思，顾零笑着吸引注意：“周老师，您放心，以后我都陪着他来看您。”
周老师轻轻哼了一声，随手一指，嘴里絮絮叨叨：“东西放在那儿吧，说了多少次上门不要带礼物，就是不听，这回还送的更多了，乔阳真是越来越不乖了。还有结婚这种大事竟然都不通知我，现在的小年轻真不懂事。”
宋乔阳静静听着老师的数落，一点也不生气，周老师见他这样子也不说话了，暗道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闷葫芦，难怪只会暗恋。
顾零：“老师，我们还没办婚礼呢，这次是特意来给您送请帖的。”
宋乔阳惊讶地看着顾零掏出请帖，来之前可没这出。
周老师接过来看了眼，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吃了饭，顾零和宋乔阳离开，两个人肩并着肩走在路上，宋乔阳问：“什么婚礼？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宋乔阳想着网上那群粉丝可能有的反应，蓦然笑了出来。
服务器看来又要崩了。
婚礼之后顾零很快就进了组，拍摄之前陈导的电影，所幸时间不长，顾零很快结束工作回家。
陈导的电影一经播出广受好评，果不其然斩获了一堆大奖，顾零一跃而成一线明星。
然而在热度最高的时候顾零却低调下来，没有再参加任何曝光，仿佛娱乐圈没有这个人似的。
傍晚，顾零在书房写东西，宋乔阳问：“这几天都在忙，你到底在写什么？”
“写剧本，礼物。”
“给谁的？”
顾零停下笔，看着他：“谁想要就给谁。”
宋乔阳如她所愿地开口：“我想要。”
“好。”
“不能再给别人。”
“好。”
那么，这是一个怎样的剧本呢？
顾零把她跟宋乔阳的故事拍成了一部电影，他们俩亲自演。
电影很新奇，同样的事情用男女主的两个视角来展现，直到十二年后两个视角才融合。
电影的结尾是顾零和宋乔阳婚礼的一部分片段，最后，是一行字——
暗恋就是，你和她并无关联，但是你竟然喜欢她。
电影的结局是他们的婚礼，现实中死亡才是他们的结局。
只不过大概是有人作伴，又或者是后半生太过幸福，以至于死亡这件事都让宋乔阳感受到了愉悦。
顾零在他弯着的唇角落下一吻，紧接着离开这个世界。
半年后，墓地。
穿着棕色风衣的女人放下一捧菊花，悠悠叹息：“来晚了，这可不怪我啊，您老这定位延迟也太……”
天空响起雷鸣声，女人话音一转：“太准了，顾零竟然真的在这个世界。”
她仰起头：“那么下个世界，她在哪里呢？”
天空雷鸣乍响，微风吹过墓碑前的菊花，女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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