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要是民间,这日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可惜沈绛作为皇后不可能回科尔沁去,好在送嫁的吴克善还没走,孝庄在慈宁宫摆了晚宴,也算是一家团聚了。
吴克善是个爽朗的中年男人,酒量很好,席间频频向顺治敬酒,差点儿把顺治灌醉。
“阿玛,别喝了,再喝该醉了。”沈绛转头对孝庄说,“姑母,把酒撤了吧!”
吴克善喝得满脸通红,笑道:“阿玛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我没醉,也不会醉。”
孝庄无奈的说:“听布木巴的,苏麻喇姑,把酒撤了。”
吴克善饮尽碗里最后一点酒,叹了口气说:“明日我就离开京城回本部了,还请太后好好照顾您的侄女。皇上,请您爱惜您的皇后。”
孝庄也感伤的说:“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布木巴当成是我亲生的女儿一般看待。”
顺治没有正面表态,只道:“舅舅不必多虑。”
宴散之后,孝庄特意留时间给吴克善和沈绛父女,吴克善对女儿说:“别委屈自己,凡事都有你姑母呢!”
沈绛说声知道了,然后说道:“阿玛给我的那几个陪嫁宫女,都带回去吧!”
吴克善讶异的问:“为什么?难道她们不听话?”
“不是,”沈绛摇摇头,“阿玛,宫里的蒙古女人太多了,若阿玛想我过得好,就把她们带回去吧!我用内务府的奴才就行。”
“那怎么成呢!你身边没个贴心人伺候,万一受了欺负怎么办?”吴克善急了,远隔千里,到时候真出了事,他有心也帮不上忙啊!
沈绛笑了笑,说:“我是皇后,能欺负得了我的人,只有皇帝。阿玛以为多给我几个奴婢,就能避免得了吗?再说,宫里还有太后姑母,我不会被欺负的。”
吴克善想了想,只好说:“既然你决定了,那好吧!明儿个就让她们跟我回本部去。我给她们挑上几个好的儿郎成婚,将来说不定能傍上你。”
沈绛颔首:“是,这才是正理呢!”
父女二人又说了些话,吴克善出宫去,沈绛和顺治一同回到坤宁宫。
沈绛把几个陪嫁宫女叫到跟前,说了自己的意思,几人都大吃一惊。但沈绛已有皇后威严,加上她们本来就是布木巴的奴婢,事事听从,因此也不敢有异议。
“你不想要自己的陪嫁宫女吗?”顺治并没有醉,坐在床边,眼睛十分透亮。
沈绛自然不会说实话,她的侍女将来会和内务府的奴才起冲突,而内务府的那帮狗杀才们甚至还有前朝余孽,手段比她从草原带来的没什么心机的女孩子们强多了。
与其让她们将来折损在深宫里,不如放她们自由离开。
沈绛故作伤心的说:“困于深宫的有我一个就足够了。”她看上去兴致不高,草草洗漱后就躺下了。
顺治心里也憋了一股气,难道困于深宫的就她一个人吗?
他瓮声瓮气的说:“不愿意可以不嫁过来。”
沈绛嗤笑:“得了吧,难道我说了算吗?表哥是皇帝,每句话都能算吗?”
顺治一时无言以对,翻了个身瞪着沈绛的后脑勺,瞪了半天只有自己生闷气,沈绛根本没有转过来的迹象。
正当顺治泄气时,他忽然听到沈绛的低泣声。
顺治一愣,正准备悄悄撑起身子看她是不是在哭,冷不防沈绛转了过来,他连忙躺好。
沈绛搂着顺治的脖子,轻柔的说:“表哥,我不能事事依赖姑母。深宫如海,表哥可以为我遮风挡雨吗?”
经过三天相处,顺治觉得这位新皇后并不想自己打听到的那样桀骜不驯,明明就是个离开家需要人呵护的小女孩啊!
她才十三岁,以前在草原无拘无束的长大,忽然一纸婚书远离家乡嫁到了京城。唉,她也是身不由己的。
顺治拍了拍她的背,说:“放心吧,朕……表哥以后会照顾好的。”
“嗯。”沈绛的声音还是悲伤的,但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天子,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嘛!
中二少年,就是好骗。
两人虽然搂在一块儿,但过了会儿沈绛就缩回自己的被窝睡着了,顺治望着空空的怀抱,无奈的叹口气,睡觉!
次日一早,顺治结束婚假去上朝。
沈绛则要在坤宁宫接受后宫妃嫔们的拜见。
如今的后宫还没有明确的位分,皇后以下虽有贵妃、妃位,但一直空悬,并无人册封。若有生育子女者则位列庶妃小福晋,若无子女者则称格格。而蒙古王公之女则为福晋。
顺治还没有子女,但沈绛看到了妃嫔中有一人已经身怀六甲。
沈绛身边的嬷嬷提醒道:“这是格格巴氏,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沈绛忙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赐座。”
她扫了一圈,发现妃嫔人数还是比较可观的,且大多是蒙古女人。
她没打算和这些女人“姐妹情深”,只是循例问了巴氏的情况,表现了一下自己身为皇后的贤惠罢了。
“你大着肚子,是皇上第一个孩子,身子要紧,以后就不必晨昏定省了。”沈绛面带微笑着说道。“至于你们,也不必日日都来,以后就定下规矩,福晋以上的五日请安一次,其余每月朔望请安即可。”
就有福晋级的蒙古王公之女落落大方的应下:“是,谨遵皇后主子之命。”
剩下的格格们也都纷纷遵从。
沈绛满意的点点头,就让各人回去了。
出了慈宁宫,就有听不太懂的格格问一个汉妃陈氏:“什么是朔望?”
陈氏抿唇笑笑,细声细气的说:“就是每月初一十五。”
众人都恍然大悟,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巴格格请留步。”
是沈绛身边的嬷嬷,她后面还跟着四个小太监,小太监抬了一个步辇。
嬷嬷笑道:“主子娘娘吩咐,巴格格身子重,以后要出门就坐步辇。请巴格格上轿。”
巴氏受宠若惊:“这如何使得?”
嬷嬷笑道:“这是主子娘娘的恩典。”
巴氏忙道:“奴才谢主子娘娘恩典。”
她上了步辇,有些高兴又有些得意的被人抬着走了。
剩下的后宫们都羡慕的看着她,心里都在想:皇后娘娘仁德,要是我也能怀上孩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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