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被控制的顾客被集体施加了“遗忘咒”,包括约翰·迪和红宝石在内,那个狭小空间里发生的事从他们脑子里彻底被清除。
但少数人的记忆容易消除,大范围的骚乱却难以掩盖。在林祐干预之前,红宝石的能量已扩散到整个英国南部,甚至越过英吉利海峡进入法国北部。短短一个小时时间里,爆发了数以千计的暴力案件;大到社团火并,小到邻里斗殴,许多人仿佛在某个瞬间集体丧失了理智,仅仅因为一两句不中听的“真话”就从相互口角升级到暴力攻击。
幸运的是,这些案件分散在不同地方、不同人群,如果没有人将其互相关连起来,就不会引发特别关注。
英国境内自然是林祐的属下们任劳任怨;英国之外,神盾局倒是迅速注意到异常现象并展开联想,但缺少关键线索的他们一头雾水,想查也找不到门路。
通过大数据分析,神盾局的调查人员锁定伦敦是发生异变的中心,但所有调查也就到此为止,下一步再难以推动。他们的独眼龙局长试图再次联络林祐,却理所当然遭遇了已读不回的待遇。
将沉睡中的约翰·迪扔回精神病院,又派人去魔法部商量联合审判以及借用摄魂怪充当行刑刽子手,而后林祐就回了庄园。
约翰·迪滥用红宝石,在佛瑞斯特庄园里也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密涅瓦在哥哥严审下化身会撒娇的小哭包还只是小事,最大的问题在老管家身上。当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说出心里话之后,苏醒的老管家仿佛破罐子破摔,干脆就把催婚催生的想法摆到了明面上,不再像过去那样藏着掖着。
最后,戴安娜几乎落荒而逃,甚至顾不上继续“审问”小哭包。别说戴安娜了,连林祐都有点遭不住家里的气氛,匆忙躲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从法律角度来说,现任戈夫伯爵翻过年才十八岁。
从家里躲出来的林祐踌躇再三,决定去看望分别不久的“老朋友”路西法。虽然不能在现场亲眼目睹,那事后打听一下总不过分吧?
之前一直听路西法抱怨,说什么“本来不是自己的锅”、“输得不是我”之类的;却不知道详情如何,以至于林祐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得老高。而从执笔人的角度,调查无尽家族也有着重要意义。
抱着种种念头,林祐横跨大西洋和北美洲,来到了美国西海岸的洛杉矶。虽然路西法没说自己去美国后的打算,但林祐对这部分剧情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DC的路西法离开地狱,会在洛杉矶开一家叫“Lux”的酒吧。在林祐想来,既然路西法宁肯背上失败的“锅”也要遵循剧情与睡魔碰面,那么祂在美国的活动大概率也会遵循原剧情。
可事情的结果有点出乎预料。
洛杉矶没有一家叫“Lux”的酒吧,甚至林祐在这座城市里都感觉不到路西法的气息。
事情的变化让戈夫伯爵措手不及,但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美国这么大,大城市这么多,路西法决定换换口味也是很正常的事。林祐的应对方式就是把菲尼克斯那只小凤凰给召唤了过来。
“路西法上回告诉我,祂来美国之后会去洛杉矶的啊,你没找到祂?咦,难道说还没从地狱回来吗?”小凤凰几乎一问三不知。
菲尼克斯带着林祐飞到一座八层独栋大楼门前,指着空荡荡的大门说:“这里就是路西法盘下的大楼,现在只等祂从地狱回来就开始装修营业;祂跟我说好,以后想找祂就来这里。”
林祐盯着大楼打量了好久,里边几乎是个空架子,什么都看不到。他转回头看着小凤凰,郑重其事地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回一趟地狱,找路西法——不是找那个真身,而是来洛杉矶开酒吧的分身。”
小凤凰一脸苦相,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那里都是硫磺的臭味儿,两千年时间我是闻得够够的了。你管路西法干什么,祂怎么说也是地狱主人,哪怕只是个分身,也不可能在自家地盘上出事吧?”
“可祂本来该回来的。”
“地狱里几千万上亿的魔鬼呢,谁知道每天闹出多少事端?说不定祂只是碰到什么突发事件给绊住了,过一段时间又出现了呢?”
眼看菲尼克斯各种推脱,林祐佯怒道:“让你跑一趟又怎么了?就算真的是白跑一趟,我这边也不会让你真的白跑一趟。明白我意思不?”
“唉呀……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不是路西法,回一趟地狱很麻烦,回去了再出来更麻烦。”小凤凰苦兮兮的模样让林祐想起自家妹妹,密涅瓦平时犯懒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撒娇耍赖。
问题是菲尼克斯的真实年龄都他么几千岁了,还学小孩撒娇?显然不是什么好鸟!
林祐揪着坏鸟儿的后领子将祂提了起来,摆在半空中与自己视线平齐的高度:“真不去?”
小凤凰在两道危险目光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半天说不出一个“不”字。
“不说话,就代表你不反对喽?”林祐十分欣慰,抬手打开了一道次元门,“既然你说回去不方便,那我送你一程。”
次元门与路西法盘下的大楼入口严丝合缝,门的另一边有炽热的岩浆流动,仿佛大楼深处就是另一个世界。腥臭的硫磺味儿从门缝飘过来,在洛杉矶街头慢慢扩散。
小凤凰哭丧着脸,四肢僵硬、一步三回头,却得不到戈夫伯爵的半点怜悯,反倒换来连声催促:“快点,硫磺味儿越来越重了,这玩意儿是有毒的。要是等火山灰跟着飘出来,我就拔了你的毛去做掸子掸灰。”
面对“恶势力”的逼迫,小凤凰屈辱地低下了头,迈着蹒跚的脚步走进了大门。
次元门倏地消失,只有满街的硫磺味儿证明这里一度成为距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送走菲尼克斯没多久,林祐还在盘算是回家里去等着,还是在美国地面上多逛逛,旁边却有人鬼鬼祟祟地朝他靠近。
林祐抬眼一看,过来的人穿西装、打领带、耳朵上挂着这个年代稍显笨重的无线通讯装置,又粗又长的接线从耳朵后边一直向下延伸,从衣领下穿了过去。
从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影视剧里最常见的特工和官方安保形象。
“神盾局的,还是FBI?如果你敢说是中情局,我现在就拎着你去报社,曝光CIA违规在美国境内活动。”林祐抢在对方之前开口,连续几句差点把人给说懵了。
“伯爵……阁下,有人想和你通话。”对面边说边从自己耳朵上取下耳麦,朝林祐手里递过来。
“我用不惯这玩意。直接说,他在哪儿,我过去跟他当面谈。”
“他……我……我们长官不在这儿……我是说,暂时只能通话,没办法立刻见面;要是,如果您一定要求……”
“听你说话挺累的,还是我直接看吧!”结结巴巴的模样让林祐都无语了,干脆凝聚视线直接与来人对视;“摄神取念!”
两分钟后,林祐幻影移形出现在尼克·弗瑞面前。同一时间,至少六枝枪指了过来。
“你们的保密措施做得还真挺好;从一线监视人员到你这位局长,至少隔了三个环节,以至于我不得不多用了好几个魔法才找到你确切的位置。”
“两分十六秒,从一线人员找到神盾局最高指挥官——这就是你评价的‘挺好’?”尼克·弗瑞满是自嘲地反问。
“不要妄自菲薄,局长先生。我跟别的巫师不一样,千万不要把我当成某种衡量标准,那只会让你们感到无能、无力所带来的痛苦。”林祐一本正经地安慰对方,但语气只会让人更生气,“话说你们前身的战略科学军团早在二战时就同巫师打过交道了,巫师有多少本事你们应该有印象才对。”
“是啊,我们确实打过交道;可问题是,在二战结束前夕,确切地说是那个和希特勒合作的黑巫师被打败之后,你们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论是并肩作战的盟友,还是针锋相对的敌人,居然在同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魔法界自有国情,人家不想理你,你又何必死缠烂打呢?”林祐揶揄道,“他们没收回美国队长手里那面魔法盾牌,你们就应该感到高兴了;那说明巫师们——至少是正派巫师们——还把你们视作朋友。毕竟,负责打造盾牌的妖精们一向对所有权和使用权另有解释,他们可没那么好说话。”
DC的世界里没有振金,没有吸音钢,也没有艾德曼合金,美国队长的盾牌自然得另找一个来历。严格来说,改写之后的盾牌和格兰芬多宝剑的质地相当接近,具有相似的“坚不可摧”属性。
当然了,由此也带来一个与格兰芬多宝剑相似的麻烦,就是妖精们对盾牌所有权的声索。
“言归正传吧,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洛杉矶,伯爵阁下?”尼克·弗瑞知道眼前的少年堪比最难缠的外交官,于是放弃了继续周旋的打算,改成单刀直入,“出入境管理处没有看到你合法入境的记录。”
神盾局长特意强调了“合法入境”这几个字。
林祐笑吟吟地反问:“你们能这么快找到我,是在监视我本人呢,还是在监视那间酒吧?你关注的是我出现在洛杉矶的原因,还是出现在酒吧门口的原因?”
“以那间酒吧未来主人的身份而言,我对那里表示关注不是很正常吗?”尼克·弗瑞同样采取了反问的策略;他和林祐一样,都不是那种会轻易透露消息的人。
“那你们派去的人可不怎么样,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清楚。”
“我觉得,一个信仰坚定、心思淳朴的人,最合适那里的监视工作。”尼克·弗瑞反唇相讥,“而且伯爵阁下有句话说错了,即便他是CIA,也不会因为在国内行动而违法;因为他完全可以说是在监视一个非法入境的外国目标——也就是您。”
“所以说,你们美国人一直都有监视盟友的习惯,是吧?你是不是向我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这么干的是CIA,还是神盾局,又或者你们都干了?”
有恃无恐的戈夫伯爵让神盾局长很头疼。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伯爵阁下?您到底为什么出现在洛杉矶,或者说,出现在Lux酒吧的门口?”尼克·弗瑞掩饰着内心的紧张情绪问道,“是路西法出什么问题了吗?”
说到“路西法”的名字时,神盾局长明显降低了声调,离他稍远一些的神盾局成员都听不清他的声音。显而易见,即便是神盾局内部,即便是神盾局长身边的核心指挥层,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间神秘酒吧主人的真实身份。
“你在害怕?”林祐的敏锐是连上帝都为之称道,想发现一个凡人的情绪变化那是再简单不过,即便这个人是所谓特工之王。
尼克·弗瑞咬着后槽牙,以至于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他恶狠狠地低声道:“那可是地狱主人,要是在美国出了问题,谁会不怕?”
“放心,世界末日不会发生的,至少不会这么快发生。”林祐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正义联盟那几个最能招灾惹祸的“灾星”如今都还处于发育期,世界级的灾难至少得再过十几年才会频繁爆发。
到时候才有得他这个神盾局长烦心的。
尼克·弗瑞当然猜不到林祐心中所想,他也不关心那些:“我现在只关心路西法;按照我和祂的约定,这个时间祂理应来交接大楼的所有权和装修事宜了。可现在不但祂本人不见踪影,经常在祂身边出现的那个女人也没见到。”
“提醒你一下,路西法不是人,祂身边那个也不是人,甚至你都不能将她定义成女性,因为那是个高等魅魔。”林祐纠正道。
“我管他怎么称呼,现在的讨论重点不是什么见鬼的措辞。”
“那还能讨论什么?路西法滞留地狱不归,人类又能拿他怎么办?我要再次提醒你,局长先生,你最好对自己的力量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在某些力量面前,神盾局比一只蚂蚁强不到哪儿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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