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荣一郎静静地站在路口,背后转角不远处是他的家,家里还有他的妻子坐在窗前看书,一旁的小圆桌上还有一杯咖啡和一碟零食。
他的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是一块两人宽的广告牌,铁制的边框。
他抬头看着那块板子飘过来,不做出任何反应,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他轻笑着,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
“池田,你上次参与的那个课题还记得吗?”
“记得,老师。”
“嗯,你们那个带队老师看中你了,通过我这里联系你有没有兴趣去他的实验室实习。”
“真的吗!太好了,我愿意!”
“嗯,你今天回去准备一份简历发给我走个流程,明天应该会有结果,别忘记看邮箱。”
“请老师放心!”
池田荣一郎从老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手里提着老师的回礼和老师送他的书。
他脚步轻盈,心情很好,脸上带着笑,嘴里还忍不住哼起了歌。
他回想起上次那个课题。那个课题是研究麻醉剂的,他在这方面比较上心,早就有关注。带队老师一开始对外招人他就在第一时间报名了,在组里的表现出的专业能力是除了内推的那位同学之外最好的,也获得了老师的认可。在课题结项之前老师还给他说之后有类似的课题还会找他,只是没想到只是过了一个月就又开新课题了。
池田荣一郎心里直哆嗦,那个老师是副院长,在麻醉领域是标杆,可以说是他的偶像!和偶像一起做课题,这可真是······
“哎呦我去!”池田荣一郎摔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脚下的砖石缺了一块。
“哈哈哈哈!”他被自己逗笑了。这条路走了起码两百遍了,早就知道了这里有个缺口,还是被绊倒了。
“这就是乐极生悲?”他自言自语道,站起身拍拍屁股,大步流星地向自习室走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走到一半跑了起来。要不是周围人太多,他都想要大声喊出声来。
“啊~~~”他在心里呐喊着。
他一路跑到了自习室的门口,却发现地上扔着一个包,经典的黑色学生包,上面绣了一个紫色的有八只大大眼睛的蜘蛛,十分可爱,是池田荣一郎母亲绣的。
他赶紧拿起包看到里面的书籍还在,松了口气。
“等等,不对!”他感觉包的重量轻了一些。
“坏了!”他突然想起了他的笔记本不见了!
他连忙敲响自习室的门,没人应答。他又抓住把手拧了又拧,但是门被反锁了。
“你的包我来的时候就在外面了,我看里面没东西就进来了,你去别的地方问吧。”里面传出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别跟他说话,管他作什么,跟我们有没关系!”这是一个男生。
池田荣一郎抓在门把手上的手松开了,只好把手里的书塞进包里,背起包离开了这里。
自习室的位置很紧张的,他以前占着这个自习室是他专业课的老师安排的。但是这么一来相当于是他自己放弃了这个自习室,他就得另寻他处了。
“可是这又不是我的本意。”他有些委屈,原本大好的心情突然垮塌,眼眶有点泛红,还流下来了几滴泪水。
“呦,这不是大天才池田嘛,怎么哭上了,你的自习室没啦?”一位学生挡在了他的身前,戴着跟池田荣一郎一样的眼镜,不过那张脸更张扬一点。
这人很帅,情商也很高,在学生的圈子里很吃得开,周围狐朋狗友不少,经常是带着七八个人一起做事。他的成绩也不错,是能拿校级奖学金的。他之前参加了一个项目,心脏疾病类的,如果顺利能拿县级的一等奖,甚至能在国家级比赛里面拿奖。有了这个奖,争取到保研名额的可能性就高了不少。
只是保研名额最后被池田荣一郎摘了去。他参与的麻醉药物课题夺得了国家一等奖,结项报告上他的名字在第二作者那栏。
“月下,你来这应该不是特地来嘲讽我的吧。”池田荣一郎收住眼泪和哭腔,把声音压低说道,“有事吗?”
月下和合冷笑一声:“你猜错了,我就是特地来嘲笑你的。你知道吗,我的朋友从一个人手里拿到你的笔记本的时候我有多开心,终于有人做了我想做的事情。”
“你记住了,你的成功不过是一时的,你这人从来不知道人情世故,活该遭人嫌弃,还被人偷了东西。”月下和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皮子的笔记本,“我可真的想笑,堂堂专业第一,到处得罪人。”
他把笔记本丢给池田荣一郎,转身就走,甩下了一句话:“做好准备,你下周参加的那个项目,我也会去。”
池田荣一郎心里五味杂陈。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笔记本就是月下和合拿走的,结果人家特地找回来送还给他······
“这可真是。”池田荣一郎垂下眼,有些想笑。他突然觉得月下和合这人没表面上那么讨人厌。
他随手翻开笔记本,想检查一下有没有人搞破坏。
他一路翻过来,没有被破坏和乱涂乱画。但是在他翻到末页的时候,上面的一句话让他脊背发凉:“我要告诉老师,你会制毒!”
这不是月下的笔迹。
“制毒?哪门子的,毒?”池田荣一郎想起来了,他之前做过的笔记上有记录甲基苯丙胺的制作方法。
“不,不对,那是麻醉药,我只是研究一下啊!”池田荣一郎焦急的跑向月下和合离开的方向。这件事有一定要解释清楚。
······
后面的事,他想不起来具体的了,只记得警察把他带走问了半天的话,最后发现是个乌龙又把他放回来。但是他的偶像,副院长觉得他有损课题小组形象,没有接纳他,就连他的保研资格差点都被收回了。
他记得月下和合把他从警局接回来的时候黑着脸把他痛骂了一顿,说他连这点事情都不注意,一丁点常识都不知道,是怎么活过这二十一年的。
也许,也许他犯罪的心思早就开始了,反社会的人格早就定了形。因为他最后杀了那个偷他笔记本的同学,伪装成了吸食甲基苯丙胺过量致死。
“如果这就是对我的审判,还算不错。”他心想道。
他就这么仰着头,看着广告牌摔下来。在最后一秒,他突然想看看他的家,他的妻子。他回过头,只看到了阳光照射到窗户上反射过来的光,一片白色。
“砰”
是铁制框架砸在骨头上的声音,然后是砸碎了骨头嵌进肉里的撕裂声。
声音不大,但是在早晨刚过上班高峰期的这个时间段格外的清晰。
池田荣一郎的妻子听到了有东西砸下来的声音,打开窗户探出头想看热闹,但是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被广告牌正正好好击中头颅倒在地上。
“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紧接着的是一颗颗头颅探出窗户。
“不,不,不!”池田荣一郎的妻子从房子里小步跑出,身上还穿着屋子里的那身休闲长袍。
她跑到池田荣一郎不远处跪下,跪在了被流出的体液染成深色的地面上,掩面大哭。
······
“你怎么看?”风行看着楼下的惨状,向身旁的鸣刀问道。刚刚的广告牌就是他弄下去的。
“罪有应得。”鸣刀说道,“自作自受。”
“我说的是他的妻子。”风行提醒道。
“我说的也是。”鸣刀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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