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永清县的官道,天刚蒙蒙亮,露宿在官道两侧的人陆续醒来。
昨夜,苏音一夜无梦。
苏宝珠瞥见她手臂上的红点,“你咋这么招蚊子。”
“可能我的血比较香。”苏音打趣着。
“哈哈哈,还真有可能。我睡你边上,都没被咬几个包。”苏宝珠秀出自己白嫩的手。
“去去去。”
苏音笑着将她推开,走到苏母跟前,苏母正在和面摊饼子。
之前苏音准备的饼子,已经所剩不多,现在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先将之前吃完,锅里有粥。”苏母说着,手中动作不停。
苏宝珠走上前,瞧着没有任何调料的面饼,忍不住感叹一声,“之前的葱油饼子好吃。”
“现在没葱,有葱的话,就简单了。”苏音也喜欢吃葱油味的。
苏母瞧着这两个小的,没好气的说道:“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苏宝珠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逃荒的这几日,比她在家里吃得还好。若非是在逃荒,那滋味赛过神仙。
她越发觉得,当初跟上苏音是多明智的决定。
苏宝珠盛了一碗粥递给苏音,苏音没接,指了指后方的小树林,转身往树林里走,特意绕远点,避开所有人,刚一蹲下,眼尖的瞧见对面的石头缝隙里有绿色的小葱正摇曳着风姿,晨起的露珠还挂在枝头。
苏音快速解决完生理所需,跑到对面的石头底下,只有一小撮的野葱。
这里有野葱,周围肯定也会有。
果然在不远处又找到了几处,稀稀落落的,长势不是很好,许是与干旱有关,要不了多久,只怕这点都要干渴死。
“葱!”
苏宝珠一眼就注意到了苏音手中的葱,惊喜莫名。
将葱洗好,切成一小段一小段,交给苏母做葱油干饼子。
这饼子刚一放在锅里烙,那股子葱香味立马飘出,勾得人食欲大振。
小杨贵闻着味,屁颠屁颠的凑上来。
“姑姑,做什么好吃的?”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问道。
“葱油饼子。”
苏母将第一个饼子交给馋嘴的小杨贵。
小舅母过来提溜儿子,“你这个馋嘴的小子。”
她闻着味,忍不住多吸几口,好奇问道:“姑姐,你这葱是哪寻来的?”
“不是我寻来的,这得问音音。”
苏音手指后方的小树林,“往前走,大概有个三百米左右会看到一块石头,我就在那附近看到的。小舅妈,你可以到那一带的周围找找看,或许还有。我就寻了一点,觉得够用也没仔细看周围。”
“行,我知道了。”
葱香味的干饼子,闻着就白面的好吃。
小舅妈与大舅妈、二舅妈三人带着东西往山里走,附近几家瞧见了,也屁颠屁颠的跟上,能不能找到各凭本事。
半晌后,小舅妈喜滋滋的拿着一把小葱回来,各家都找到一点,后面的人想要再进去寻,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杨里正催促着各家收拾行李出发,几家寻到小葱的,没时间做葱油饼子,只得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再做。
晌午时分,日头正晒,大伙躲在树荫地下休息。
远处山坳里有村落,田间有人劳作。
大舅舅瞧着田间的麦穗,忍不住感叹,“他们这边的麦穗不行,都枯黄。”
二舅舅蹲下身,抓了一把田里的泥土,已经干裂,缺少水分。
“他们这边比我们那边还严重。”
劳作的农夫注意到他们,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人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杨里正等人纷纷起身,男人下意识的将女人孩子护在身后。
杨里正上前,微微一拱手。
“我是杏花村的里正,暂时在此处休息,不会打扰诸位。”
对面为首的老者拱手一礼,“莫要误会!我是本村的里正,过来并非是要驱赶诸位。观诸位这行头,可是从岷州过来的?”
这是怀疑他们是岷州的流民。
“里正误会了,我们东图县人士。”
那些在听到他们是东图县的人很是诧异,梅州虽干旱,但尚有一线生机,这拖家带口的逃荒,着实让他们震惊。
里长反应很快,“老哥哥,可否告诉,你们为何会离开东图县?”
杨里正惊讶的看着他们,“诸位难道还不知晓,云州、岷州、甘州三地的灾民在豫州反了,正朝着咱们这边来。”
此言一出,那几人齐齐变色。
这几日他们在田间地头,时不时看到有大队人马匆匆而过。平日里官道上来往的马车多,但这段时日比往日更是多了不少,大伙都没在意。
如今听到杨里正一说,已然信了七七八八,但心里却抱着一丝期冀,不愿意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
“为何没听到半点风声。”
里正冷冷扫了那几个说话之人,旋即堆着笑看向杨里正,“当真?”
“若不是真的,我们又何必离开故土,要受这一份罪。老哥哥,我再与你们说一句实话。”
“从东图县过来,途经富顺县时,富顺县已经关闭了城门,为得就是防止那些暴民。”
杨里正的每一句话,让他们心头发颤。
“老哥哥,你们得早做打算才是。”
杨里正不再多说,有些事情点到即止,至于之后他们如何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无法主宰其他人。
里正冲着杨里正拱手一谢,“多谢老哥哥的提醒。”
他们要回去商议事情,没有多做停留,匆匆离开。
苏宝珠凑到苏音跟前,“你说他们会信吗?”
“不知。”
或许信,或许不信,就如同杏花村和李家村便是最好的例子。
信,则有一线生机。
不信,则屠刀将至。
稍作休息后,队伍再次出发。行至傍晚时分,队伍抵达永清县地界。
杨里正看着界碑,官道两侧有不少废弃的茶棚,茶棚里除了枯叶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今晚就在此地休息,争取明日一早进城。”
一听到休息,所有人将各自的车子推到道路一旁。
苏音牵着自家骡车,将骡子拴在树底下,顺便给骡子喂食、喂水。
苏宝珠到后面的林子里寻找柴火,苏母忙着搭做饭的火堆。
杨里正与几位主事的人商量明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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