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江允知的日记已经被找到,宣郁在小樽的任务也完成。
他把日记本收入自己大衣的口袋,顺便捻了捻指尖残留的一点灰尘。
正事已经做完,那宣郁接下来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
马上,去找江折雪。
紧紧跟着她,亦步亦趋,最好能和在宣家一样。
江折雪:……少年,你太天真了。
虽然知道不可能,宣郁的心情还是因此轻快了不少,连带嘴角也微微勾起。
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她会想他吗?就和他一直在思念她一样。
宣郁打开手机,退出和乔合沁的聊天框,转而点开了和宣贺的聊天框。
宣贺那边每天都会发来一张栀子花盆栽的照片。
照片整整齐齐地按日期排列着,连每天的光照和浇水情况也一并发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莫管家总结的养花心得。
但宣郁知道他不会假手于人。
啧,宣贺居然如此老实地帮他养花?居然没有每天按时发来几句冷嘲热讽吗?
宣郁把消息往上滑动几下,只见宣贺在第一天发送了三条和养花无关的信息。
第一条是:“花我会给你养好,麻烦你不要惹出国际纠纷。”
第二条是:“请不要随意使用炸药,也不要随便挖别人的坟,有事优先联系莫管家。”
宣郁轻轻嗤笑一声,正想几个字给宣贺回怼回去。
然后他看见了宣贺发来的第三句话:“否则我将尽力推迟江折雪回国时间,每浪费一个小时,你就少了和她相处的一小时。”
宣郁:“……”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知弟莫若兄。
这个世界上,能准确扼住宣郁弱点的人除了江折雪,大概就只有宣贺。
这是在这么多年里斗智斗勇中积累的宝贵经验。
宣郁目光凉凉地看着屏幕上宣贺的头像,最后简明地打了个标点符号。
他把手机扔回口袋,随后准备离开这个满是灰尘的教室。
离开这里,去找江折雪。
可能被某种奇怪的情绪所感染,他的脚步还是不自觉放慢,最后停在了黑板面前。
这里是江折雪的母亲曾经的工作过的地方,已经这么多年都无人造访,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人来。
它会重新被封印进时间的角落里,直到最后消失在这个世界。
黑板上写着他进来时看到的那句“山如黛玉林如海”。
宣郁后退几步,还是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他打算把黑板上的文字拍照存档,到时候连同裁剪下的标语一同转交给江折雪。
他的相册云盘和宣家文档库直接相连,所有文件和照片都会自动备份,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把这些资料删除。
黑板上的文字在手机中一瞬定格。
宣郁把拍好的照片放大,查看是否有细节被模糊。
照片的左下角似乎有一点奇怪的东西。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把那个部分慢慢放大。
多年未曾有人擦过的黑板上沾染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但那里有一处浅色的痕迹,似乎有人用指甲轻轻刮出一个形状,最后又被灰尘覆盖。
哪怕被灰尘覆盖,那里的颜色也比其他地方要浅一些。
宣郁抬起头,目光望向黑板的那个角落。
他走上前,慢慢俯下身。
只见那里被人用指甲轻轻点出了五个花瓣状的图形,簇拥在一起,组成了一朵小小的莲花。
这朵莲花明显晚于江允知在黑板上留下的字迹。
在江允知死后,有人来到这间教室,在黑板的角落里留下了一朵莲花的图案。
意识到某种可能,宣郁的目光变得认真而严肃。
他直起身,打量着这间教室的四周,目光从门到地板。
刚刚进来时,他并没有察觉到这里曾有有其他人进来过,因为那个人刻意掩藏了自己来过的痕迹。
这个人会是谁?又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她来过?
宣郁重新回到门口,尝试着以那个人的方式走进这间教室。
她的反侦察能力不错,门上没有留下指纹,所有东西的位置都没有改变过,桌椅板凳,花草盆栽。
她似乎只是从门口直直走到了黑板面前,也许对着黑板上的文字静默了片刻,最后在黑板的角落留下来那朵小小的莲花。
宣郁垂着眼,几番查看后,终于在讲台附近找到了一点残留的脚印痕迹。
讲台周围的粉笔灰总是比其他地方要多,在这么多年的灰尘累积后,曾经的一点高度差会愈发明显。
他静静看着地上那两个不算大的脚印,沉默了良久。
脚印可是一个相当有用的线索,从脚印的大小,轻重,间距就能粗略判断出主人的性别、身高、年龄以及身体形态。
而从眼下的这个脚印情况来看,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比较瘦,身高在一米五五左右。
一个在江允知死后来到这里的,十四五岁的女孩。
符合这个条件的,除了乔合沁便是江折雪。
而乔合沁从未来过这里,不然她早就会拿走那本江允知的日记本。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十四五岁的江折雪曾经来过日本。
她曾在江允知死后,一个人来到这个母亲曾经工作的地方,看到了她在黑板上留给自己的话。
那时的江折雪在想些什么?
她一个人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站在这个母亲曾经工作任教过的教室,她会想些什么?
宣郁闭了闭眼,眼前闪过她过去的无数神情和话语。
书房里,江折雪曾开玩笑般说:“我看着像有钱出国的人吗?”
那时的宣郁问的是她是否去过埃及,但她却直接否认了所有国家。
宣郁在心中无奈地笑了笑。
那时的他当然察觉到她那一瞬的不自然,但他没想到江折雪模糊的不是埃及,而是出国。
她曾经来过日本。
一旦开始回忆,记忆便如海水般不可阻止地奔涌而来。
也是在书房,江折雪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在纸上画下的一个个梦中的意象。
她神情平静地看着纸上垂目的佛像、盛开的莲花,好像自己曾经从未见过这些东西。
那时的她尚未完全信任宣郁,于是每一句玩笑和温存都带着试探和迂回。
不愧是江折雪,不愧是他的小菩萨。
宣郁的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泛起一种莫名骄傲的情绪。
江折雪从来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角色。
她的手里永远握着刀,面对未知而陌生的存在,她永远坚定,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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