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佛寺,地下甬道。
宗先生的意思是,郑晚月就在塔寺下面?
江折雪双手提着和服的下摆,面无表情地快步下着楼梯。
长长的甬道盘旋着通往地下,最后变成了螺旋交错的楼梯。
江折雪本以为地下也会有一尊和地上一样的巨大佛像,但地下寺庙的格局却略有不同。
原本佛像的位置被楼梯取代,而四周的围栏变成了一间又一间的房间,房间的栏杆上嵌合着石刻的神像。
这些神像很奇怪,整个身体都向下倾斜,像是在努力俯视塔寺的底部。
江折雪顺着楼梯盘旋向下,周围的房间和神像在她余光中一一闪过,又半笼罩在黑暗里,神情晦暗不明。
她又转过一层楼梯,心里忽然有了答案。
这是一座阴阳塔。
地下的神像应该和地上完全一致,这些神像在地上的姿势应该是仰视着塔寺的天井,所以对称到地下时,它们的姿势就变成了向下倾斜。
但地上的塔寺墙壁上有向上仰视的神像吗?
她对此完全没有印象,那里的光线过于晦暗,只靠着模糊的烛火照明。
江折雪急于找到情况未知的郑晚月,而她身后的宗先生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跟在她后面下着楼梯。
急切的脚步声和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连带着她急促的呼吸声。
偏偏宗先生还要在此时开口:“你肯定见过了郑晚西。”
这话让江折雪急切的脚步一瞬停下。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宗先生,后者居高临下看她,脸上露出点意味不明的笑。
江折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第一个向她明确点明郑晚西存在的人正是宗一合。
在那个花园庭院的夜晚,江折雪抱着浑身是血的郑晚月,对着他们说出了诅咒一般的话语。
那时,她声音沙哑道:“郑大小姐不会放过你,郑晚江不会放过你。”
那时的宗一合也是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她,像是看着受伤的羔羊垂死挣扎。
他轻声说:“你不知道吗?真正的郑家大小姐还关在精神病院呢。”
是宗一合牵引着江折雪去寻找藏在暗处的郑晚西。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家把郑晚西藏得严严实实,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过一点痕迹。”
宗一合轻轻一笑:“但你不一样,你是江允知的女儿,所有人都会向你敞开大门。”
江折雪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想借助我找到郑晚西?”
宗一合摇了摇头:“不,我们已经找到了更为合适的郑晚月。”
这话让江折雪的表情更加冷硬。
毕竟郑晚西已经被他们折磨得神经衰弱,身体情况也极其糟糕。
而郑晚月却带着蓬勃的活力与朝气,她被郑晚江保护得很好,就像带着露水的花朵。
看着面前鬼气森森的宗一合,别说郑晚江,江折雪都很想给他狠狠来几下。
“你在做梦,”她语气冷冷,“我不会让郑晚月变成这样。”
宗一合轻轻笑起来。
他微扬起下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江折雪,神情像是赞赏又像是怜悯。
“江小姐,是什么让你这么自信呢?”
宗一合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声音轻柔:“是郑晚西吗?过去的她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可现在的她却让……”
他停下了脚步,用口型对江折雪无声道:“失望。”
宗一合很清楚这样的羞辱会让江折雪愤怒,在她冰冷的注视下,他唇边的笑意更深。
“那是因为宣郁吗?你们在寺庙的时候就已经形影不离,他愿意为你奉上性命……因为爱。”
他紧紧盯着她,眼睛里的光近乎恶毒:“爱让人盲目,不是吗?”
江折雪皱起眉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环顾四周,四下寂静,楼梯和墙壁间只有几盏小灯亮着,神像的面庞模糊不清。
“别告诉我,你专门把我叫进来就是为了激怒我。”
难道宗先生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江折雪莫名有点心痒。
好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给他一脚,现在把他踹下去摔死应该也没人发现。
宗一合微微笑起来:“当然不是。”
他张开双手,看上去一副善解人意模样:“他们再怎么聪明绝世,现在的你还是一个人站在这里。”
所以你是想挑拨离间?
江折雪皱着眉看他,实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觉得我就会因此相信你?”
“我比他们可靠千万倍。”
“在厚脸皮方面,你的确略胜一筹。”
江折雪嗤笑一声:“你觉得你比得过郑晚西还是宣郁?宣贺要有你的自信,宣家企业早就在全球插上了商业旗帜。”
宗先生看着她,最后遗憾地摇摇头:“如果宣郁真的那么聪明,他就不会让你一个人来这里。”
“可惜他眼睛里全是你,你没有任何异常,所以他也放松了警惕。”
听了他的话,江折雪的眉头愈发紧皱。
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打算在这里对她痛下杀手?
天杀的,果然她刚才就不应该下来。
宗一合再次摇头:“你没懂我的意思,江折雪。”
他拍了拍手,这一场的灯光便同时亮起,随后依次向上,每一层的灯盏都被点亮。
突然的白光让江折雪感到一瞬炫目。
她皱着眉用袖子遮住眼睛,在适应后才慢慢挪开。
而江折雪被眼前的场景一时震住。
明亮到近乎刺眼的白光将周围的一切照亮,包括那些嵌入墙壁和栏杆的神像。
就像她刚才想的,阴阳塔内的神像和地上完全对称,地上的神像仰着头仰视塔顶的天窗,那么地下的神像就俯下身看着地面。
此时的江折雪就站在地下塔寺的下方,所以所有神像都居高临下地垂目看她,目光诡异而幽冷。
那些在地上向上伸展的手此时向她伸来,像是要把她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宗一合逆光而站,也同那些神像一样居高临下看着江折雪。
他慢慢开口:“我的确想磨一磨你的耐性,你没有了依靠,自然最后只能为我所用……”
听到宗一合如此直白地说出他的目的,江折雪心中泛出更加糟糕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听见宗一合淡淡的笑声,似乎猜到了她此时的茫然:“但不管是你还是宣郁,都不可能想到我现在要做什么,你必定会选择和我合作,且发自内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折雪实在无法忍受宗一合说话遮遮掩掩半真半假的样子。
她皱着眉看他,像是在看疯子:“难道你想我求着和你合作?你是不是自己喝了一吨的致幻剂?”
听到这个词,宗一合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笑出了声。
他笑到近乎流出眼泪,又在江折雪的耐心耗尽前再次直起身。
尽管已经止住了笑声,宗一合脸上还残留着一点笑意,看着江折雪的目光掺杂了诡异的怜悯和满意。
迎着江折雪不明所以的神情,宗一合微微抬起头,目光掠过周围的神像。
他说:“江折雪,你相信神吗?”
不等江折雪回答,他自己又轻轻补上了一句:“你一定会相信的,甚至祈求神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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