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泽野在驶向京都的车上闭目养神。
开车的人是寺蛇,他一个人坐在后座,一开始只是闭着眼睛休息片刻,到最后反而真的有了点困倦的睡意。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这段时间他忙着与父亲汇报寺庙的相关事宜。
江折雪和郑晚月现在实际掌握在北川家,和筱原家的切割自然可以提上日程。
筱原敦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但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不宜外出,情报来源便只有安插的眼线,以及和他在表面上父慈子孝的一双儿女。
北川泽野想,筱原千重子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一个深不可测野心勃勃的女人。
还有筱原家的那个小儿子悟山,他看上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偶尔的举动却让人心生疑虑。
他心想,真是一对奇怪的姐弟。
当然,那是筱原家的家事,他并没有和兄弟姐妹相处过的经验,自然也捉摸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
北川泽野靠在车后背,眼睛半睁半闭,隐约瞥见车窗外渐渐暗下的天。
他此刻的意识逐渐沉入梦里,在这场朦胧的梦境中,他回到了宅邸后山的那片松树林。
他真的从来没有类似的感觉吗?
湿润厚重的松树针叶在脚下铺成柔软的一层,少年的北川泽野拨开带着晨露的树枝,走进树林深处的木屋。
那个孩子就关在木屋里,透过低矮狭窄的窗户向外,眼睛空洞而迷茫。
北川泽野站在窗户外,俯下身,对上那孩子无神的眼睛。
良久,他听见梦中的自己低声说:“你是个野种。”
陷入深沉梦境的北川泽野微微皱起眉,松针上的露水折射着森林的阳光,带来一种可怕的炫目感。
梦中的孩子忽然朝他笑了。
他说:“哥哥。”
天空炸开一声闷雷,北川泽野就在此时惊醒。
车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驾驶座的寺蛇已经不见踪影。
往车前玻璃向外看去,引擎盖前正有两人背对着站着。
其中一人身穿袈裟,正是他沉入梦境前想过的悟山大师。
旁边的青年身穿一身深色的西装,西装的剪裁得体,勾勒出他挺阔得恰到好处的身形。
他微微转头,侧脸淡漠。
北川泽野认出了他。
正是传说中的宣郁。
尽管知道来者不善,北川泽野还是神情平静地推门下车。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羽织,语气平静礼貌地询问面前的两人:“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率先转过身的是乔庭之。
他笑眯眯地看着北川泽野,随后微微躬身:“北川少主,好久不见了。”
这话客套得有些过分,分明他们不到三个小时前就见过。
北川泽野没有回应他这句话,把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宣郁。
青年近乎冷漠地看着他,在第一眼上下打量的审视后便再也没有波动,像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北川泽野微微垂下头,袖子下的手不自觉握紧。
再次抬起头时,他直起身,声音疏离:“如果没什么事,我现在需要回京都。”
“少主不要那么着急,”乔庭之摇了摇头,“我们聊聊天吧,今天可是会有大事发生呢。”
北川泽野这时才看向他,目光定定:“我以为筱原少爷会回寺庙。”
乔庭之仍然微微笑着:“是想去,但是已经有人去了。”
寺庙指的是定佛寺,而他口中的人却是江折雪。
北川泽野已经不想去想为什么筱原家的少爷会和宣郁一起出现在这里。
他望着远方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空气沉闷,好像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
他忽然笑了一声。
今天的确会有大事发生。
“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江折雪来找我,”北川泽野声音轻轻,“今天她会得偿所愿,我们也会,你们不可能阻止的。”
听到他说出那个名字,宣郁冷静淡漠的眼睛里忽然浮现出一点细碎的光。
他终于愿意正眼看着北川泽野,声音却没有起伏:“你觉得她会得偿所愿?”
不知道为什么,青年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句,北川泽野却感觉自己被什么恐怖的猎食者盯上。
他顶着这种让人莫名心惊的压力,声音镇静道:“是。”
宣郁便轻轻笑了一声。
真的只是轻笑一声,因为他的眼睛依然淡漠平静,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他没有再说话,似乎完全不把北川泽野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再或者根本不屑于回应。
乔庭之便双手合十打着圆场:“我们还是不要讨论江施主得偿所愿的问题了,先把人接出来吧?”
他看向面前的北川:“少主,您应该有定佛寺的地下控制权限,麻烦您配合我们一下,这样大家都省事。”
说完,他还装模作样地微微躬身,加上了一句“阿弥陀佛”。
果然是在山上待了一个月的假和尚,早已把这句话刻入了DNA。
北川泽野说:“不可能。”
听到这句意料之中的回答,宣郁的表情没有变化,乔庭之则轻轻叹了口气。
“北川少主,我本来以为您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怎么也和宗先生那个老混蛋一样喜欢浪费时间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北川泽野只是说,“宗先生不会伤害她。”
听到这句话,宣郁露出略微嘲讽的笑容。
这还是他在北川泽野面前第一次露出除冷漠之外的情绪。
他说:“你以为你有多了解宗一合?”
北川泽野语气平平:“哪怕我不了解宗先生,他的利益与江折雪也没有冲突,他没必要伤害她。”
宣郁语气冷冷:“北川家能养出你这样的蠢货还真是不容易。”
北川泽野:“!?”
乔庭之:“……”
都说了不要惹最近的宣郁,没有江折雪在身边,这家伙不会放过嘲讽任何一个人的机会。
北川泽野的表情也冷起来:“如果你们把我拦下来只是为了羞辱我,那大可不必如此迂回,这种手段十分低劣。”
宣郁:“对蠢货来说,羞辱用不上低劣的手段。”
乔庭之:“……”
看吧,他的嘴跟淬了毒一样。
听了宣郁的话,北川泽野怒极反笑:“所以你真的只是为了羞辱我?”
他皱着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江折雪看上的就是你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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