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玉,不要这么跟你大哥说话。”
还没等谭絮岚说什么,沈父就皱着眉头不轻不重的呵斥了她一句。
沈不归早在决定要回来吃这顿饭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眼前的这副场景,所以他对于这些无足轻重的冷嘲热讽直接漠然的无视了。
少女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也向着那个外人说话,当即就要跳脚,“他明明......”
“嘉玉。”谭絮岚拉着沈不归的手,哀求的看着小女儿,“你不是答应过妈妈咱们一起好好吃饭的吗?”
到了嘴边的话被生生止住,沈嘉玉看着母亲祈求的神色狠狠的瞪了沈不归一眼,随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了一声。
人到齐了,众人也陆陆续续的落了座,沈父坐在主位,招呼着沈不归坐在了自己的右手边,让小儿子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一碗水端平。
谭絮岚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沈不归的偏爱,刚落座就立刻给大儿子夹菜。
“快尝尝,这个排骨是妈妈早上炖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沈不归一直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说好听点儿是有气度,说难听点儿就是冷漠。
他根本不在乎桌上的众人,还没等沈父说开饭,就已经旁若无人的拿着碗开始吃了。
沈嘉玉嗤笑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乡下来的土包子就是没有教养。”
沈父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忌惮着刚刚贺朝锦送他来的事情也不敢发什么话,暗暗的瞪了沈嘉玉一眼之后也端起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开始让众人吃饭了。
餐桌上的氛围格外尴尬,沈嘉泽明显心不在焉,托着腮一点儿一点儿的戳着自己碗里的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嘉玉也兴致缺缺的样子,坐在沈不归的斜对面恨不得吃一口饭翻一个白眼儿,沈不归不经意间看到的时候都怕她把自己的眼皮掀抽筋儿。
“怎么样?好吃吗?”谭絮岚看着大儿子将她炖的排骨一口口吃下,脸上露出了一些温柔的笑意。
说实话,这顿饭对于沈不归来说简直可以是味同嚼蜡,但他还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并不太想让谭絮岚心情受损。
看着沉默吃饭的沈不归,沈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清了清嗓子,故作慈爱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以后没事儿可以多回家来看看。”
“你妈在家里也挺想你的。”
沈不归没有搭话,依旧垂着眸子,安安静静的扒饭。
沈父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发出几声刻意而又不自然的咳嗽声,硬着头皮干笑两声道:“不归啊,我听贺二少说,你们现在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吗?”
眉间轻轻蹙起,沈不归压下心底的烦躁,放下碗筷,看向他直接发问,“你想问什么?”
这话说的直白,沈父也愣了愣,但在商场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他反应也算快,不尴不尬的笑了两声随后给自己递了个台阶,“瞧你这话说的,爸爸只是问问你的现状,想问你过得怎么样,毕竟你这一年多都不在家里,爸爸心里也记挂着,你现在是不是在自己做些生意?我听贺二少说你还认识张家的那位小公子?”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前面不过是铺垫罢了,沈父的主要目标是放在后面两句的。
沈不归原本心情就有些烦躁,他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沈父,唇畔勾起一抹讥笑,“你想让我给你牵线?”
被小辈直白的戳破了自己的想法,沈父的脸立刻红了,随后又开始发青,绷了半晌,硬挤出了一个笑,“你也知道咱们家里做生意的,多结识点人脉对爸爸来说也没什么坏处,毕竟以后这些公司不都是留给你们兄妹仨的嘛。”
“爸爸!”沈嘉玉原本就对这件事情一直都格外芥蒂,一听到他提起公司当时将手中的筷子一摔,恼怒的站了起身。
“你凭什么又开始变卦了?你不是说家里的东西都是要留给我和哥哥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分给这个外人!”
陡然来了这么一出,谭絮岚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子沉浸了谷底,这是她期盼了一年的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的时刻,作为母亲,她实在是难以忍受自己的三个亲生孩子反目成仇,变成现在这样的局势。
“嘉玉!”她立刻站了起来,勉强勾出一抹笑,请求的看着她,说出来的话甚至带了些卑微的意思,“咱们不是说了吃饭的时候不提这些的吗?先把饭吃完好不好?”
沈父也被这个分不清状况的小女儿气的脑仁疼,他摔了筷子站起身,“沈嘉玉,我真是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了,你们就兄妹三个人,爸爸妈妈希望你们三个人好好的一起经营沈氏的公司,你哥是我大儿子!他当然也有继承权!”
话虽说的强硬,但他明里暗里都在对着沈嘉玉挤眉弄眼的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闹了。
沈嘉玉现在气头上,他简直像是一个被点燃了的炸药桶,哪有什么心情关注沈父的表情变化。
娇俏的眉眼间带着愠怒,她漂亮的小脸儿都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变成了红色,“我就知道你们偏向这个外人!明明他从小就不在你们身边,从小到大都是我和哥哥一直陪着你们的!凭什么你们要那么维护他?”
“公司一直都是我和哥哥的,为什么他一来就要分给他!这对我和哥哥一点儿也不公平!”
“沈嘉玉!”谭絮岚没想到女儿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她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捂着心口,眼泪也从那双和沈不归如出一辙的丹凤眸中滑落,看上去好不脆弱。
沈父也被这个蠢女儿气到了,他面红耳赤,却还要偷偷观察沈不归的反应,青年好像没有被这场无聊的闹剧所影响,依旧坐在那里平淡的扒着碗里的饭,那矜贵的气质看上去像个误入家庭伦理剧片场的偶像剧男主。
“什么叫不公平?!”沈父拍在桌子上,明显也有点儿真的动气了,“你哥因为当年那件事情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他一回来你就要这么对他,沈嘉玉,他是你亲哥!”
“砰——”一直沉默着的沈嘉泽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随后蹬掉身后的椅子,将气的发抖的妹妹护在身后,毫不畏惧的赤红着双眸瞪着自己的父亲,哑声道,“当年又不是我们把他丢山里的,你凭什么吼我妹妹?嘉玉说错什么了吗?”
他冷冷的看着置身事外的沈不归,“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直要拿那些事情去压我们,明明我和我妹妹什么都没有做过,当年他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也真心的接纳过他,但是凭什么要我们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分给他?就因为他当年走丢过吗?”
“我真恨你啊,沈不归,你当年怎么没被外面的野狼吃掉?为什么要回来搅散我们这个家?在你没有回来之前,我们都......”
“啪!”清脆的巴掌声终止了嘈杂的环境,谭絮岚的眼睛里积蓄着绝望的泪水,她的右手手心已然红肿,却坚定的站在沈不归身侧,抖着声音开口,“我说了不要这么对你大哥说话。”
沈嘉泽偏着脸,他头发盖住了脸上的神色,却依旧能透过发丝看到他已经开始泛红的脸颊。
沈不归的眼皮掀了掀,漠然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闹剧,随后收回目光伸手给自己夹了块排骨,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妈!!”沈嘉玉尖叫着将哥哥挡在身后,泪水同样从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里夺眶而出,她恨意十足的看着沈不归,“这一切都怪你!沈不归,你就应该像你的名字一样,不要再归来!我恨你!是你毁了我们的家,我恨你!我诅咒你!”
说着她随手抓起放在餐桌上的盘子朝着青年砸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沈父瞳孔骤缩,谭絮岚下意识的想挡在儿子的身前,但沈不归快她一步,在盘子快砸中他的时候伸手抓住了盘子的边缘。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压根儿没没有看清楚他怎么出手的,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抬起眸子冷漠的看向少女了。
沈嘉玉在仍扔出盘子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她实际上也不想把氛围闹到如此僵的地步,一边懊恼着自己太过冲动,又一方面又实在拉不下脸说些道歉的话语,只能梗着脖子跟他对视。
“不归!”谭絮岚泪眼盈盈的看着他,“你妹妹不是故意的她......”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沈不归实在是厌烦了这种烂俗的戏码,他甚至没有隐藏住自己一直压抑着的嫌恶。
放下了餐盘,他看向沈父,嘲讽几乎不加掩饰,冷声的一字一顿道,“谁他妈稀罕你的破公司?”
沈父一愣,随即脸上开始发青,怒气开始爬上脸颊,“你!”
现在的沈不归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的样子,就连沈嘉泽也有些讶异。
青年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戾气和尖刺,看着沈嘉玉嗤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抢你们的东西,说不公平,我他妈抢你们什么了?”
他在沈家人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少言寡语懒得计较,甚至是带着涔涔仙气的,也许就是这样“软柿子”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才导致沈家的这三个人丝毫不在意他的感受。
“你......”沈嘉玉本能的想要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她却发现自己实际上哑口无言。
沈不归当然知道她哑口无言的原因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花过你们沈家一分钱,你们一天都他妈没养过我,我抢你们什么了?”
“你口中的不公平就是指我被你奶奶扔在大山里的时候没被野狼野狗咬死吗?”
沈不归此时的表情实在骇人,他像一个压抑许久濒临爆发的火山,那股一直被隐藏很好的,属于副本中“月师”的威压彻彻底底的被释放了出来。
沈嘉玉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俊逸青年,双腿居然开始发软。
“如果你是担心我觊觎你们沈家什么东西那大可不必。”
他冷笑着,眸色幽深的像一汪深泉,黑沉的透不进去一丝光亮。
“就沈家的仨瓜俩枣我还看不上,这破公司也就你们还当个宝了。”
这话说的极其难听,简直是在沈家人的脸上啪啪的打。
然而还不等他们开口反驳,沈家的大门被人骤然推开。
门外呼呼啦啦涌进来一堆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将满面惊恐的别墅佣人都牢牢的钳制住了。
随后,笑容张扬的少年人吹了个口哨,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热闹啊。”
张音濯的眉宇飞扬,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沈父,眉梢轻挑,“我来做做客,沈总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的态度简直能称得上是狂妄,在一众保镖气势十足的注视之下,沈父什么都不敢多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咬牙切齿道:“当,当然不介意。”
在他后面,贺朝锦也慢条斯理的走进了别墅,看着正在对质的沈家人,缓缓的勾出了一个温润的笑意,但在这种场合下沈父却只觉得背脊发凉。
“如果各位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做一下科普,我上一次跟沈先生的合作是一亿七千万。”他推了推镜片,笑容和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家下面所有的公司总和加起来都不到这个数吧?”
沈嘉玉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沈不归。
张音濯说话更是不留脸面,他嫌弃十足的看了一眼沈家的别墅,随后目光定格在沈嘉玉和沈嘉泽的身上,讥笑道,“就你们的破公司真送给我哥,我哥还觉得麻烦呢。”
沈嘉泽攥紧了拳头,脸色通红,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没什么本事,还来鸿门宴这套啊。”
张音濯带着黑压压的十几个保镖踱步到了沈不归身边,高高在上的对着沈父轻慢的笑了一声,“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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