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凌翊睁开了眸子,首先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张俊逸的脸。
沈不归蹙着眉躺在他的身侧,眉心凝成了一个川字,看上去睡得不是太好。
他轻轻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下一刻青年却睁开了眼,他懒懒的撑起身子看向他,“醒了?”
凌翊也坐了起来,“嗯。”
沈不归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神,“昨晚应该是累着了吧,我今天早上敲了好久的门你都没开,就直接进来了。”
凌翊摇了摇头,“没事。”
沈不归敏锐的察觉出了他状态的反常,“怎么了?”
凌翊含糊其辞道,“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沈不归有些诧异,“你还会做梦。”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中了少年莫名其妙的笑点,他哂笑一声,眉宇间的郁气消散了几分,“人都会做梦。”
沈不归更诧异了,“我一直以为你现在不是人来着,毕竟像你们这样的BOSS跟我们的体质应该不太一样吧。”
他遇到的大多数BOSS都是鬼怪来着
顿了顿,他又犹豫的加上了一句,“如果人能当BOSS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看着他努力寻找话题、试图打破缓和气氛的模样,凌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原本沉重紧绷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那种因顾瑜产生的压抑感,就像晨雾遇到阳光一般,悄然消散。
虽然说他在处理人际关系和情感问题时,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显得有些木讷愚钝,但此时此刻,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内心深处的真实意图,很明显,这一切都是有意而为之的举动,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
这种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略显拙劣,那深深的担忧就像一层薄纱,若隐若现地笼罩在沈不归的周围,虽然被掩盖着,但终究无法完全藏匿。
心底某个地方没由来的烫了一下,凌翊抿了抿唇,垂眸笑了笑,顺着话回答他“劝你不要干。”
有什么压抑在心头的东西,在这场对话中冰雪消融,凌翊状态轻松了许多,拍了拍青年的肩,“走吧,今天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他的情绪去的很快,让沈不归暗暗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今天早上有多慌,要知道,凌翊向来不会赖床,当他敲门许久却毫无回应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思忖片刻后,撬开门锁,进入房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一颤,——凌翊静静地躺在床上,眉宇之间弥漫着深深的疲惫。
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凌翊,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总是与人保持着距离感,给人一种清冷、淡漠甚至有些疏离的感觉。大多数时候,他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沈不归对凌翊正在经历的事情一无所知,又不敢轻易将其唤醒,他默默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年眉间的皱褶,给他渡去一点点自己的灵气。
视线缓缓下移,他看到了少年脖颈处明显的青黑色掐痕,抿了抿唇,他收回了目光,既然不想说,那他也不多问。
站起身,沈不归往凌翊的方向走了几步,伸手仔细帮他理了理衣领,旋即直起身子,轻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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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所居住的那个房间,位于这栋楼的绝佳位置,能够充分享受到阳光的眷顾。然而,尽管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采光条件,整个房间的环境却只能说是普普通通而已,毕竟,像这种典型的筒子楼,无论怎样精心打理,环境质量都难以有实质性的提升。
他们俩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不耐烦的在拍门。
看到他们过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睨着眼睛瞧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大力的拍门。
那是一个很瘦的女孩,看上去年龄应该还算小的,长相比较幼态,染着一头黄毛,眉宇之间却有一股非常浓的戾气,手臂上和腿上都纹着很夸张的纹身,穿着热裤和露脐的背心。
她人看上去虽然瘦瘦的,但力气却很大,大门被她拍的直颤。
“别你妈在里边儿装死,操你妈的,做了龌龊事儿,还你妈不敢认是吧?有本事抢老娘的男人,就你妈的把门开开!”
凌翊他们停在了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这一幕,沈不归看着这非常典型的装扮,微微挑了挑眉。
这应该就是张音濯口中的精神小妹?
“砰砰砰!”女孩拍门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几乎要将这扇破旧的木门砸出一个大洞来。她的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声音尖锐而刺耳。
周围的住户不知道是没人,还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围观或者制止。
女孩也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她越拍越起劲,嗓门也越来越大,终于,门内的人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忍无可忍地将门猛地拉开。
“臭婆娘,一大清早的,你他妈叫魂儿啊。”
开门的也是个女生,长相清丽,染了一头红发,穿着一个宽大的T恤,下身没有穿裤子。
当门被打开的瞬间,开门的女孩儿立刻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扑向屋内的人,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对方的头发,用力撕扯着。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被抓者完全措手不及,她惊恐地尖叫着试图挣脱,但女孩的力量却异常强大,紧紧地抓住不放。头发被硬生生地扯下几缕。
“臭三八,没脸没皮的死小三儿,让你他妈抢老娘男人!”
她双手紧紧地攥着女孩的头发,用尽全身力气把对方往墙上撞去,同时嘴巴里还不停地吐出一些肮脏污秽的话语,那个被打的女孩也没有坐以待毙,立刻展开了反击,找准机会死死地抓住对方的头发,不肯松手,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抓向那个女生的脸庞,留下一道道血痕。
“什么他妈的叫你的男人,你他妈不也是小三儿过来的吗,现在你他妈开始给我搞什么大婆言论,操你妈的,咱俩谁他妈比谁高贵啊?”
两个人就这么在门口厮打了起来,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沈不归不着痕迹的将凌翊往自己身后挡了挡,“别被误伤了。”
“要打死外边儿打去。”男声悠悠的从门内传来,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两个厮打在一块儿的女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房东还是那副邋遢的样子,头发油腻腻的,看上去得有一周没洗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连看都没看那两个女生一眼。
“他妈的,在这儿打来打去的,吵到老子睡觉了。”
那两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立马分开,最开始拍门的女生表情转变的很快,脸上挂上了委屈的表情,眼眶红红,可惜她现在的样子过于狼狈,乱糟糟的头发,被撕扯变形的衣服,还有脸上被挠出来的血痕,都没办法让她现在的样子惹人怜心起来。
“明明是这个骚狐狸先......”
另一个女生反应的也很快,立刻泫然欲泣的扑向房东,声音矫揉造作,“亲爱的,你看这个疯子给我打的。”
出乎意料的,房东都没理,不耐烦的挥手,推开了扑过来的女生,“滚一边子去,再他妈吵我就搞死你们。”
两人讪讪的收住了动作,但彼此对视上的时候目光还是充满怒意的。
看着她们两个人的战争落下帷幕,沈不归立刻上前几步,挡住了房东关门的动作。
原本有起床气的房东差点直接飙出脏话来,却在抬头看到青年的脸时勉勉强强压下了那股烦躁,啧了一声,“干嘛,你?”
沈不归从兜里掏出了一盒香烟,笑着递了过去,“打扰您休息,真不好意思啊哥,是这样的,有些事儿想找您了解一下。”
那盒烟是他今早特意用一条腿在楼下小卖店里换来的最好的那一款,果不其然,房东收了烟之后表情和缓了不少,但语气依旧不耐,“什么事?”
沈不归从怀里掏出昨晚找到的那张照片,塑封膜上面打的那个叉已经被他给去掉了,他就那张照片递了过去,“这人你见过吗哥?”
房东扫了一眼,随后狐疑的看向沈不归,“认识倒是认识,但你说你找他干嘛。”
青年的眸子闪了闪,旋即在抬起来的时候,目光恳切,“是这样的,我来租咱们这儿的房子是为了我妹妹,我妹妹被她同学撺掇着跟野男人跑了,那个同学就住在这儿,这张照片上的男人就有可能是那个野男人。”
他说话的时候眉宇间带着些忧愁,看上去像极了一个为自己妹妹担心的好哥哥形象。
“我就想着见面儿了问一问,做家长的也不容易,我生怕我妹也没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万一没有回头路怎么办啊?”
他甚至叹息一声,像是承受不住了一般,双手抹了把脸。
开门的那个女生听着他的话蹙眉嘲讽,“真是想不开,跟男人私奔跑到这破地方来。”
凌翊一直斜倚在墙边儿听着他演,看着他言辞恳切的样子,忍不住唇角微勾。
那个穿着T恤的女生似乎注意到了他,眼睛亮了亮,然后不动声色的朝他这边儿挪了挪,扭捏的挽了挽自己的头发,小声问他。
“新搬来这边儿的吗?帅哥?”
凌翊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女孩眼睛更亮了,哟,还是个高冷帅哥。
也不知道照片上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形象,房东听了沈不归这一串说辞居然只是皱了皱眉,丝毫不怀疑话里的真实性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这家伙又他妈搞这种事情......”
拆了烟盒,他随便拿出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房东站在门边吐出了一口烟雾,斜睨着沈不归,“你他妈最好不要在我的楼里闹事儿。”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松口了,沈不归立刻点头答应,表情无比真诚,“哥,您放心,我就是来找妹妹的,我找到他了解了解情况就行了,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房东却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随后报出了一个数字,“应该是在西边儿,3111,位置你们自己找吧,还是那一句话,别给我闹事儿,别损坏楼里面的财物。”
沈不归一口答应。
“对了。”将抽完了烟往门框上按了按,然后丢到脚下,房东的神色有些晦暗,轻声问了一句,“你妹妹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不归身形微顿,对上了房东难以言说的,带着隐藏杀意的审视目光,他只停顿了片刻,下一刻非常自然的接话,“妹妹姓沈,叫嘉玉。”
房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脸上表情变化,换了个话题,“我记得你旁边儿住的那个,是个漂亮的娘们儿吧?”
沈不归脸上客套的笑容淡了些许,没有回话。
房东也不介意,原本就不大的眼神眯起,舌头舔着嘴唇,似是在回忆什么美妙的感觉,“他妈的,长得真好看啊。”
看着他青黑色的眼圈和浑身的肥肉,沈不归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笑着岔开话,“我不太认识她,平时也没什么联系,话都说不上。”
“哎~”房东笑了起来,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别这么说啊,老弟,你要是能介绍哥跟她认识,等我拿下了她,下个月的房租哥不收你的。”
沈不归四两拨千斤的道,“等以后能说上话了肯定多说点儿哥的好话。”
房东自然听得出来他话里敷衍的意思,冷哼一声,扫了他两眼,将门拍上。
沈不归冷下了脸,转身走向凌翊。
少年正被那个T恤女生缠着说话,表情有些烦躁。
“走吧。”沈不归道。
凌翊立刻抬脚跟上,没有再看那女生一眼。
“哎哎哎。”女生嘟了嘟嘴有些不满,娇嗔道,“你还没告诉人家你的房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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