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姜若礼失踪被绑的消息后,裴子归第一时间就从新加坡直接调了最快的航班赶过来。落地港城后,直接无缝衔接上了早已等候在旁的直升机。
多耽搁一秒,姜若礼就多一份危险。
“裴总,我们马上就可以落地象鼻山。根据消息,沈知嫣沈小姐的手机最后传出的定位信号正是象鼻山区域,夫人应该也一起被带到了这里。”
莫特助满面愁容,这象鼻山这么大,真要细找起来,两三天都不一定翻得完。也不知道夫人吃不吃得消。
裴子归扯了扯胸前的领带,嗓音带着压抑的暴戾:“黎彦舟呢?”
莫特助如实回答:“在下面。”
裴子归掀开眼皮,凉薄而不耐地一眯:“下面?”
“裴总,黎先生的车子就在直升机下方,他也正在赶往象鼻山。”
直升机的航空高度并不高,透过玻璃往下望,可以看到沿海公路上,一队车子正在往同一个方向疾驰。
刚落地,裴子归便脱掉了西装径直走向黎彦舟,气势汹汹。
他的眼神总是冷冷的,可如今却染上猩红,裹挟着杀气,还有一层若隐若现的无力和恐惧。
周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裴子归,见他直冲而来,赶忙挡在黎彦舟身前。
黎彦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宛如巨大空洞,令人难以捉摸。他拨开周助的手,示意他无需插手。
猝不及防的一拳,直接把黎彦舟打得偏过头去。
裴子归的眼神冷得可怕,墨黑色的眼眸翻涌着无边的深深戾气,猩红弥漫,阴鸷到极致。
往日没什么波动的森冷声线此刻怒意滔天:
“我特么把人送到港城来,你就是这么照顾我老婆的?”
又是一拳。
周助想上前拦,想到黎彦舟的吩咐,硬生生忍了下来。求救的眼神望向同在一旁的莫特助。
莫特助拧着眉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黎彦舟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勾起一抹苦笑,沙哑的声音像是被尖石打磨过。
“抱歉,是我疏忽了。”
男人的眼中充斥着巨大的痛苦与自责,裴子归咬紧下颌,说不出狠话。
他知道,沈知嫣也失踪了,黎彦舟的痛苦不比他少。
他冷静下来,问道:“现在什么情况?不要告诉我几个小时了你还毫无进展。”
见两人终于不打了(黎先生终于不单方面挨揍了),周助赶紧上前汇报目前的进度。
“根据目前搜集的信息,我们把区域暂定在这一块,已经派人开始沿山搜寻了。”
“需要多久?”
周助抿唇,未答。
天黑了,山间开始起雾,更是加大了搜寻难度。具体需要多久,没人敢下保票。
一想到这种鬼地方姜若礼不知道被关在哪儿,裴子归只觉得心气不顺,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一把扯掉了领带,想到这是姜若礼送的,悉心叠好,放入了西装口袋。
“派两个人上直升机搜,注意山里的废弃民居,还有可以暂歇的山洞。”
“是。”其实他想说,黎先生已经调了两架直升机过来搜山了。
天空中,三架直升机在各自的划分区域一丝不苟地搜寻着可疑的地方。地上,两队人马打着手电筒在山里巡视。
而港口,也有一队人马驻扎着,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裴总,黎先生,信号就是从这里断掉的。”
手电筒的光照到地上,裴子归无视泥泞,蹲下来摸了摸。
“这里有车胎印,车子应该就在附近,沿着痕迹找。”
万幸没有下雨,印子也没有被冲掉。
果不其然,在距离信号中断处大概几百米的地方,出现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保镖砸开车子,沈知嫣的手机静悄悄躺在后座。
黎彦舟拿起手机,大手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攥紧。
“是嫣嫣的手机,她们应该就是被这辆车带来的。”
锐利的视线扫过肮脏残破的后座区域,像是一把匕首,硬生生要把车子割开来。
这里杂草丛生,车子难以开进去,所以绑匪才会把车扔在这里,选择步行。那么关押的地方,也不会太远。
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突然,黎彦舟率先停了下来。
弯腰,捡起脚边断成两截的玉镯,漆黑的眼眸升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嫣嫣的手镯。”
裴子归瞥了一眼,冷声道:“我老婆说你还有一半的账没还?”
他回望身后,“那种情况下,礼礼不会莫名其妙说一些寓意不明的话。我们刚才大概走了有两公里,距离她们被关的地方,应该还有一半的路程。”
黎彦舟点了点头,凝神,“通知直升机,锁定范围。”
一队人继续往前走,而黎彦舟的手中,紧紧攥着碎成两截的玉镯。
很快,直升机小队传来消息:“发现目标,前方700米三点钟方位,有一幢村民废弃的自建民房。”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地下室内,黎二爷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地上的沈知嫣。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沈知嫣的手上,似乎对她的佛珠格外感兴趣。
“沈小姐知道这串佛珠的来历吗?”
说完,也不管沈知嫣想不想听,黎二爷自顾自笑到:“这可是那小畜生的爹送的,是他那早死的爹留下来的唯一念想。送完,他爹就死了。”
黎二爷的笑声愈发猖狂,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双手搁在拐杖的龙头处,微微弯腰。
“他爹死后,小畜生可再也没过过一次像样的春节。可我怎么听说,今年的海悦湾又重新挂上了新春对联呢?”
沈知嫣咬着牙不说话,今年的春节,黎彦舟把外婆接出来和他们一起过的年。海悦湾的对联,也是男人抓着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当时他说:“谢谢嫣嫣让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过年的心情。”
原来,是这个原因。
黎二爷收起虚假的笑意,眼底逐渐浮起戾气。
海悦湾这么多年一片死气,可今年却一反常态,灯笼高挂,欢声笑语。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跟面前这个女人有关。
而黎彦舟这大半年来对他不留情面的下手,也是为了排除一切隐患,早日把这个女人娶进门。
他绝不能让他如愿。
“你知道他连自己的亲祖父死了,都不曾出现在葬礼上吗?这样的怪物,你竟然敢待在他身边?”
沈知嫣紧咬着牙,仰起头来,眼中多了难以动摇的坚韧。
“黎二爷,您放心,您的葬礼,我们一定出席。”
黎二爷也没想到瞧着柔若无骨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倒是带着刺,一把年纪被一个晚辈如此对待,他的拐杖不客气地砸在沈知嫣的肩上。
一阵钝痛,沈知嫣闷哼一声。可再抬头时,眼中依旧是一股顽强的不屈。
“黎二,你怕黎彦舟,是吗?因为怕他又斗不过他,你才会拿一个女人出气。”
被戳中的黎二爷气得手心发抖,他咬着牙,嗓音浑浊:“你这丫头,和你父亲,还真是有点像。不想知道你父母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沈知嫣表情一滞,眼波翻涌。
“那封邮件,是你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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