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习习,落日渐渐消失,皎洁的月光取而代之,只剩下天空中还有浅浅粉色流连人间。
暖黄色灯串挂满了露台,空气中除了心旷神怡的花果香外,还飘散着食物勾人的味道,令人心情大好。
裴子归绅士地替姜若礼移开椅子,扶她落座后又绕过桌子在对面坐下。
二人方桌上铺着白色餐布,铺满了热情的玫瑰花瓣,喝光了的红酒瓶别致地被改造成了花瓶,插了一只红玫瑰,娇艳欲滴。
家里种的都是荔枝玫瑰,大多为白色,也有浅粉色。可今晚,在异国酒庄,眸光所及之处,统统都是热情似火的厄瓜多尔玫瑰惹眼的红。
穿着黑色马夹的侍酒师手臂上还搭着一条白色毛巾,弯腰恭敬地为两人倒上特选的餐前酒,正是方才在酒窖品的那支rose。
菜是按着法式大餐的顺序一道一道上来的。最先上来的是烤得酥脆的餐前面包,浓香四溢的特调鹅肝酱被放在单独的小碗中。这被称为aperitif,开胃菜。
除此以外,侍者还上了一道金枪鱼温泉蛋蔬菜沙拉。
姜若礼托着下巴,盯着裴子归细心给自己选了块面包,慢条斯理抹上鹅肝酱,每一帧画面都像是电影片段。
“张嘴。”
磁性的嗓音顺着晚风钻进耳朵,震得人酥酥麻麻。
姜若礼张开小嘴,理直气壮享用着男人的服务。
“怎么突然让人准备这些?”
她点了点桌上的玫瑰,指尖触碰在娇嫩的花瓣上,澄澈的眼眸盈盈秋水。
裴子归低头抿了一口餐前酒,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呀,问你呢。”
姜若礼也跟着他喝了一口,餐前酒的酒体轻盈,口感清甜,当作开胃很适合。
看到小狐狸满足地漾开笑容,裴子归的脸上也温柔地不像话。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好。来了法国不体验一下法国大餐?”
话语间,侍者又上了一道法式洋葱汤。
大小姐又怎么可能没吃过法式大餐, 她都不晓得来了多少次巴黎了。都说法国是最浪漫的城市, 很多情侣确认关系或者是纪念日都会选择法餐厅,仔细一想,和裴子归单独享用法餐,的确还是头一回。
“我早就吃过不知道几次了好吧。”姜若礼把手放在嘴边稍稍压低了嗓音:“不过我觉得法餐太磨叽了,就跟法国人一样没有效率,慢悠悠的。 ”
的确如此,法国人将吃饭视作一件重要的事,一顿正式的法餐用下来需要很长时间,大概在4小时左右,有些甚至更长。可以说一晚上都耗在餐桌上了。
姜若礼第一次用法餐的时候是成年前,姜父姜母带着她去了巴黎很有名的一家法餐厅。姜父当时还苦口婆心地教导小公主,马上成年了,不可以随随便便被臭男人骗走。如果真的要在一起,要看对方有没有耐心陪她享用完一整顿法式大餐。
说到最后,在公司严肃工作的姜总差点老泪纵横,反复说着那句:“乖囡囡,只有爸爸才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男人。”
只不过这顿饭最后倒是大小姐先没了耐心,吃了两小时就匆匆逃离了餐厅。
这种插曲,裴子归自然不会知道。但他当即就听懂了姜若礼的言外之意。
他盯着姜若礼那些可可爱爱的小动作,视线柔得化成了水。
“放心,今天已经提前告诉过他们可以适当加快上菜速度。”
话语间,被当作Entrée(头盘)的生蚝也被端上桌,中间是切好的柠檬片和一瓶生蚝必备tabasco。
餐前酒也被侍酒师撤下,换成了更适合于佐餐海鲜的白葡萄酒。
冰镇的白葡萄酒,入口柔和,微酸,还带着丝丝果香味,和生蚝的鲜美融合,毫无咸腥味,简直绝配。
姜若礼很喜欢吃,而且她喜欢滴上柠檬汁再加上tabasco一口吃。
看了眼矜贵而坐饮酒的男人,她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了一个生蚝,举着勺子就递到了对面。
“你快吃吃看,我觉得这样吃最好吃!”
裴子归听话地张开嘴,任由小姑娘把勺子往自己嘴里塞。
“好吃吗好吃吗?”
在饮食上,裴子归没有很大的欲望,很多食物对他而言只是饱腹的作用而已。但被小姑娘的情绪感染,他也跟着点了点头,眉眼间溢出松弛而惬意的笑。
咽下大生蚝,他擦了擦嘴,温声道:“很不错。”
一听裴子归喜欢,姜若礼又热情地替他处理了两个生蚝,这可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待遇。男人自然甘之如饴。
由于裴子归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菜上得还算快。
给姜若礼准备的的Plat principal(主菜)选了蟹肉配阿基坦奥特拉鱼子酱,周围用一圈鲜花点缀,搭配另一款白葡萄酒。
而裴子归则选择了油封鸭腿,也是法国名菜,搭配烤土豆蔬菜,搭配他中意的红葡萄酒。
吃法国菜就是这样,不同的程序会给你搭配不同的酒。不过每个杯子里的酒都不会很多,浅浅三分之一,很适合小酌。
但对于姜若礼这种一杯倒的人来说,积少成多,两颊发热,吹来的晚风也渐渐带上了温度。
见女人已经有些微醺,裴子归这回却没有阻止,只淡淡道:“不要喝太多,醉了会不舒服。”
姜若礼摇头晃脑,动作幅度也变得大起来。
“我才没有呢,我现在是刚刚好~”
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小段距离,大小姐闭着一只眼,俏皮一眨,让人忍俊不禁。
“对了,幸亏你没有点焗蜗牛。”
法式焗蜗牛,法国的十大名菜之一,可以说去法餐厅的人很多都会点这道菜。法国人喜欢将处理干净的蜗牛跟大蒜黄油混合后用葡萄酒煮熟,加上西餐中常用的百里香和欧芹,喜欢这道菜的人会非常喜欢口感韧劲的蜗牛。
但姜若礼不喜欢。
可以说,很不喜欢。
“你知道我在伦敦还吃过一道死亡黑暗料理吗?”
小姑娘显然有些醉了,前言不搭后语。听到她的措辞,裴子归眉头一皱:“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见姜若礼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裴子归赶紧起身过去把人按住。
“想去卫生间?我陪你去。”
这种状态,他是不会放心放她一个人在酒庄乱晃悠的。
哪知小姑娘不按套路出牌,两段白玉似的胳膊一搂,直接扯着裴子归的脖子就亲了一口。
“我不要去厕所,我就是想给你看仰望星空。”
娇滴滴的声音一听就是喝醉了不自觉撒娇。
裴子归顺着她的力弯下脑袋好让姜若礼勾得更舒服,他的手下意识搂住人,嗓音沉沉:“嗯?星空?”
晴朗的眼神不自觉往上瞟,今晚的夜空的确不错,星星点点。
“你看,这就是仰望星空。”
姜若礼举着手机非要给裴子归看,屏幕中是一道用人类语言难以形容的菜,上面的一圈小鱼像是死不瞑目。
“这就是你说的仰望星空?”
“对呀,难看又难吃,和焗蜗牛一样,是我碰过一次永远不会碰的东西。”
小姑娘越说越兴奋:“对了老公,你吃过鲱鱼罐头吗?”
“老公,今晚我想用玫瑰花瓣泡澡,就用这个红玫瑰。”
“老公,我们今晚还要回酒店吗?还是住在酒庄呀?”
“老公……”
裴子归把人抱着直接坐到了自己腿上,捏了捏那一句接一句老公喋喋不休的小嘴,微哑的嗓音略带无奈,但细听又有几分享受。
“宝宝,还想不想吃Fromage et salade?”
法餐通常会有奶酪的环节,法国人喜欢搭配红酒或者火腿,聊聊天,品尝奶酪。
今天也有一道奶酪。
只见姜若礼顺势靠在裴子归的肩头,毛茸茸的脑袋摇了摇。
男人唤来侍者低声吩咐了几句,怀中的人又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弥漫着醉意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老公,你刚才说法语的时候好帅喔,再说一点。”
喝醉了的姜若礼比往常更热情直接,被自己老婆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夸,即使知道侍者听不懂,但裴子归的脸上仍是浮现了可疑的红晕。
“吃饱了的话现在带你回去休息,嗯?”
姜若礼不依:“我还没吃甜点呢,我都看到那个奶油小蛋糕了。”
裴子归不知道又跟侍者说了什么,等人一走,直接把小妻子横抱起来,脚步还多了几分迫不及待。
夜幕沉沉,绸缎般的月光洒下,空气中的花香和酒香柔和,酝酿出浪漫而激情的氛围。
“啊,你要带我回哪里呀?”
“带你回去泡玫瑰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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