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兴十八年十二月,御书房
皇帝靠在暖榻上看向不远处的李岱渊,和蔼的说道:“岱渊……坐到朕边上来。”
李岱渊默默坐到了皇帝的坐榻对面,依旧是恭敬的表情。
皇帝笑了笑,温声说道:“过了年,朕便准备废掉太子。”
如此重要,事关帝国未来储君的大事,皇帝竟然说的如此轻松,完全是太子一党已经被新党和巡访使司联手剪除,废掉太子只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李岱渊闻言,平静的应道:“太子失德,确实不堪大任!”
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可马上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郑重其事的对李岱渊说道:“岱渊,你可知你母亲是我这辈子最爱之人?”
李岱渊闻言,眼神变得有些黯然,不及去思索皇帝深夜招自己前来,为何会说起这些往事,只是默默颔首。
皇帝接着说道:“岱渊,朕准备向天下昭告你皇子的身份,并册封你为太子!”
李岱渊闻言,倏然一愣,马上跪伏于地,诚恳的说道:“陛下,万万不可!”
皇帝困惑的问道:“为何?”
“帝国储君需得德才兼备众望所归之人方能胜任!”李岱渊解释道:“巡访使司声名狼藉,我更是凶名在外,哪里能够担当如此重任!”
皇帝不疾不徐的应道:“朕深知岱渊嫉恶如仇,是个正人君子,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做不了这储君?”
“我遇事急躁,不懂得变通,是万万不能胜任的!”李岱渊坚决的说道:“齐王殿下才是众望所归,望陛下立齐王为储君!”
“朕会向天下昭告你的功绩,洗脱你的凶名!”皇帝接着说道,语气甚是恳切。
“可我本无意为官,此前我已经和夭夭约定。只要天下一统,国泰民安。便辞官隐居,和夭夭一起周游天下!”李岱渊盯着皇帝,坚定的说道。
“那怎么行?岱渊若是辞官,这巡访使司该由谁统领?”皇帝急道。
“朝廷的奸恶已除,只要三法司能够秉公执法维持法度,大盛王朝根本就不需要巡访使司继续存在下去!”李岱渊沉声道。
“岱渊真是这么想的?”皇帝问道。
“我一心想要和夭夭归隐山林享受田园之乐,不愿再涉足朝堂纷争,这实属我的本愿!”李岱渊郑重其事的对皇帝说道。
“既如此,朕便满足你吧!”皇帝不无遗憾的说道:“朕保你们余生无忧无虞,望你们能幸福安康!”
“谢陛下隆恩!”李岱渊叩首谢道。
“岱渊,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父皇?”皇帝表情复杂的看着李岱渊,和蔼中带着孤寂,怜惜中透着释然。
李岱渊看着皇帝,温声说道:“谢父皇成全……!”
随后,李岱渊离开了御书房。
皇帝目送着李岱渊离去,怅然若失又心安泰然,对着与御书房相通的别室说道:“出来吧……!”
只见齐王李之隆从那里缓步而出,跪倒在皇帝面前。
“你也都听到了,岱渊不会危及你的储君之位,日后你要善待他!”皇帝严肃的对齐王说道。
“儿臣从来就感念四弟的恩情,若不是因为四弟过于刚正不阿,眼中容不得沙子,也不会向他隐瞒埋伏的计划,牺牲浮云城的暗察和凉川库的守兵实在是为了顾全大局的无奈之举。”齐王李之隆真诚的保证道:“以后我一定护四弟全家的周全,保他子孙后代荣华富贵!”
皇帝闻言,欣慰的摸了摸跪在自己近前的齐王的头,轻声叹道:“如此朕就放心了……!”
天兴十九年,才出了正月,皇帝便废了李之文的太子之位,将他永久幽禁于掖庭狱中。
接着,皇帝册封众望所归的齐王为太子,齐王李之隆正式成为大盛储君。
不久后,李岱渊辞去了内侍省少监和巡访总使的职位,和程夭夭还有童俊德一起搬到了东都的宅子。
在东都安顿下来后,李岱渊和程夭夭正式结为夫妻,过起优哉游哉的日子。
虽然两人把家安在了东都,大部分时光却是在四处游玩,如胶似漆情投意合不亦乐乎……
两年后
皇帝驾崩,太子李之隆继位,改元洪禧。
登基不久,新皇帝李之隆便迎娶了心心念念的秋娘,并封她为贵妃,百般宠爱。
接着李之隆大赦天下,并且封赏了众多从龙之臣。
同时,李之隆也罢黜了很多老皇帝的心腹,其中内侍监李永年被派去为先皇守灵,李之隆也任命自己人接管了巡访使司。
经过了新皇李之隆一番安排,朝廷中群臣敬服,外交上四海升平,已然是一派盛世之象。
唯独有一件事始终让李之隆寝食难安,那就是曾经的巡访总使,自己的四弟李岱渊。
纵使李岱渊已经远离朝堂,可毕竟他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而且很有可能还掌控着大量没有登记在案的暗察,即使是李之隆向先皇承诺过不会对付李岱渊,可此时天下尽在李之隆的掌握,他还是对李岱渊动了杀心。
于是,李岱渊派出影卫,企图除掉李岱渊,以绝后患……
自从秋娘进宫以后,李之隆几乎夜夜留宿在秋娘的寝宫,真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这天,李之隆同样是住在了秋娘的寝宫。
清晨,李之隆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的看向身边的秋娘,依旧是那样美不胜收,让人挪不开眼睛。
李之隆微笑着轻轻的吻了秋娘的脸庞。
秋娘悠悠醒转过来,冲着李之隆嫣然一笑道:“陛下,臣妾这就起来伺候您更衣!”
李岱渊忙伸手将要起身的秋娘按了回去,温柔的轻笑道:“贵妃再休息一会吧!”
秋娘已经习惯了李之隆的温柔,冲着李之隆点了点头,便乖巧的躺了回去。
李之隆见状心满意足的坐起身来,准备更衣。
就在这个时候,李之隆突然看到自己枕边突兀的多出了一个玉符,李之隆不明就里的拿起那玉符一看,原来是巡访使司可以号令天下暗察的秘符。
李之隆见了那玉符,立时僵在了那里,眼神中透着惊慌与恐惧。
秋娘见状,在李之隆身后轻声的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李之隆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忙把那玉符攥在手中,回过头看向秋娘,强装镇定的笑道:“没事……贵妃……再睡一会吧!”
秋娘闻言,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再次乖巧的躺了回去,看着李之隆离去的背影,眼神中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阵寒意。
经此一役,李之隆马上召回了去暗杀李岱渊的影卫,纵使再怎么不甘心,也只得选择和李岱渊和平共处下去……
这天,秋娘坐在妆奁前梳妆。
宫女见秋娘闷闷不乐,好奇的问道:“娘娘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秋娘苦笑着应道:“无事!”
心中却始终还在惦念着李岱渊的安危,虽然这次她使用计策震慑了李之隆,但毕竟李之隆现在是富有天下的皇帝,若是日后再起杀心,李岱渊不是又有性命之虞,每每想及于此,秋娘都会忧心不已。
秋娘心事重重又漫不经心的打开了一个抽屉,本是寻一个金钗,却见那小抽屉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
秋娘机敏的合上了那抽屉,又对身后的两个宫女说道:“你们退下吧,本宫想自己待会儿。”
两名宫女闻言,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秋娘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确认了没有其他人后,再次打开了那抽屉,拿出纸条。
只见那纸条上写着:“秋雨红艳露凝香,不胜人间清寒伤。心逝落叶寄飘零,难忘金梦缘倩影。”
秋娘知道,这是李岱渊为她完成了那只有首联的诗。
秋娘双手捧着那纸条,将其靠近心前,长舒一口气,确信李岱渊一定有自保的手段,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悲,一行清泪悄无声息的顺着那绝美的脸颊落下……
宜州镜瑶湖
李岱渊和程夭夭正泛舟于湖上,怡然自得好不惬意。
忽见一只鸽子落在船舷,李岱渊上前查看,见那鸽子是暗察用于传递消息的信鸽。
李岱渊取出鸽子脚上的纸条,展开来看。
程夭夭上前,好奇的问道:“六郎,怎么了?”
李岱渊看向程夭夭笑道:“五哥的辖地发生了一桩悬案,要我们前去帮忙!”
程夭夭闻言,挽住李岱渊的手兴奋的说道:“是吗,那咱们快去吧!”
李岱渊绽出迷人的笑容,一双星眸满是爱意,揽过程夭夭纤细娇美的腰身,开心道:“好!这便启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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