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灿到香港码头已是下午,在船上就看见岸上人群中气质不凡的华妍和金敏贞。
在人群中找长姐,没有看见。
俞灿迫不及待下船,拉着金敏贞看来看去,看上去是好了不少,然后抱起华妍转圈,华妍调侃:“小姐别闹了,你想想怎么和大姐解释吧。”
香港俞家别院,俞灿悄声悄息进来,大姐一如往常招呼寿绍瑾和俞灿。
洗澡,换衣服,准备吃饭。
饭毕,俞灿叹口气,直接到姐姐的书房,举着戒尺,跪好。
俞烨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俞灿开口:“姐姐尽管问,星宝尽吐实言,不敢有半句假话。”
“当真?”
“姐姐可验。”
俞烨拿过戒尺,问:“你们长大了,姐姐验不清。”
“星宝可以骗所有人,绝不骗姐姐。”
“你为什么折返回去?”
“做瑗姐生前未尽事,也帮姐姐……姐姐打通接下来要运输货物的渠道。”
“我运什么?”
“棉衣、药品,还有……还有战时特供品。”俞灿低头答。
俞烨举起戒尺狠狠打在俞灿手心,俞灿吃痛倒吸口气,然而还是摊平手,继续说:"非是姐姐隐藏的不好,而是,而是三年前小妹从瑗姐那里、也从她同学那里掌握了先机。此事,瑾姐亦不知。”
俞烨继续问:“你也加入党派,去北平和天津是参与这些?”
“小妹没有。”
又是一戒尺。
俞灿眼中有泪,忍不住搓搓手心,继续摊平手掌,说:“小妹没有,答应过姐姐的事。小妹不会。”
还是一戒尺。
俞灿隐约带着哭腔,然而眼睛迎上长姐:“小妹没有。但小妹有私心,也许在哥哥姐姐眼中,国家为重,但在灿灿这里,家人为先。
瑗姐死在灿灿怀里,犹在眼前,灿灿责怪自己的从不是家国大业灿灿不知,灿灿责怪自己医术不精。
灿灿带孩子逃跑,长姐的担忧,长兄的挂怀,灿灿都知道。
长兄轻而易举从长姐手中抢夺了俞家生意,和日本商会来往频繁,长姐没打死大哥,反而带着小妹避去香港,所谓何来?
不过是长兄和长姐几番权衡,而日本商会却以灿灿和两个孩子紧紧相逼。
灿灿想的不只是不拖家人后腿,灿灿更想深入其中保护家人。
长兄也好、晖哥和小哥也罢,他们躬身入局,成为挽救国家大船的舵手,那灿灿站在身后,同长姐一起,保护家人,不行吗?”
俞烨扔下戒尺转身就走。
俞灿膝行几步,从后面抱住长姐,说:“姐姐一直保护灿灿,保护哥哥们,姐姐太累了,灿灿和姐姐站在一起,或者,或者灿灿可以站在姐姐身后,灿灿不对姐姐说谎,姐姐别走!”
良久,俞烨想要挣脱俞灿,俞灿慌了神,抱着俞烨大哭:“姐姐,别走!打灿灿骂灿灿都行,别不理灿灿!灿灿知错,姐姐说的灿灿都认,姐姐动手灿灿认罚,姐姐,不许走!”
俞灿进来前受了金敏贞点拨,你们都飞走了,你姐姐怕她保护不了你们了。
俞灿孩子气突然上来,蹭着跪到俞烨身前,站起身,像个丢东西的孩子,胳膊盖住脸,无助大哭,手里却死死拉住俞灿衣角。
这样大的哭声倒是把寿家嫂嫂哭来了,敲门说:“长姐,别气了,阿灿刚回来,咱慢慢和她说。”
这世上俞灿敢说,最了解长姐的人,就是自己。因为最爱你的人,总是会被轻松拿捏。
俞烨终究是心软,擦擦俞灿的眼泪,俞灿却不断抽噎问:“姐姐可不能生气了罢,灿灿没扯谎,说的都是实话,姐姐也不打灿灿了罢。”
俞烨没说话。
俞灿说:“姐……姐,要不打屁股吧,灿灿……手疼,呜呜。”
俞烨扯过俞灿手心看,轻轻揉。
一个月后,金敏贞离港,离港的缘由是,她对长姐俞烨说:“长姐,我想问问晖少爷喜不喜欢我。”
俞灿觉得这个理由万分荒谬。
然而俞烨同意了,甚至还问华妍的意见,华妍也很想念俞昭。
俞灿说,敏贞,你弟弟我叫不回来了,你去收拾他吧,半年,最多半年,你必须手术,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金敏贞抱抱俞灿说:“阿灿,老师的那些古董是国之瑰宝,现在国家正乱,等安定下来,让普通人也看看皇家器物,这些东西,如今都在你别墅公寓的地下室了,劳你受累看护。”
倒是俞灿带着孩子送华妍时,华妍抱抱孩子,对俞灿说:“我也有礼物,你去咱的那家高端服装店看看。”
俞灿流着泪送别,问长姐:“姐姐,为什么让她们走啊?”
俞烨挥手送别,说:“因为,姐姐,也有私心,希望她们能照顾姐姐的弟弟们。”
更因为这份私心,希望在动乱时候,他们彼此都不留任何遗憾。
因为当年大弟的遗憾,俞烨再也不能帮大弟弥补。
小剧场:
俞曜有位自小订娃娃亲的秦家姑娘。
是个温婉娴雅,饱读诗书,明媚有趣的人,只是家中封建守旧,都是请西席先生在家中教授,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却是自学英语、法语,然后在家中翻译书籍。
时常将翻译稿给俞烨看,俞烨也就拿给俞曜。
都是青葱年少,俞烨知俞曜喜欢,就经常邀请姑娘来俞家讨论诗书,俞曜偶尔在连廊那头有意无意走过。
俞烨会心一笑。
俞曜和俞烨去留学,俞烨几次让父亲去做秦家工作,带着秦小姐一起,秦小姐自然是愿意的,可是未出阁女儿家怎么说的出口。
一句,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后来,他们大洋彼岸,长通书信。
俞曜的信中多是照片、风景,还有就是年轻的理想。秦小姐回信中多是向往、期待,以及翻译更多的书籍文字稿。
然而,父亲重病,俞家岌岌可危,秦小姐家里姨娘当家,想要退婚,秦小姐不愿,她只身一人来到俞家,对俞烨说:“烨姐,聘为妻,奔为妾的道理我懂,我会等,我会说服家人。”
俞烨:“阿曜马上回来,我代爹爹去提亲。”
亲提了,父亲去世了,为子守孝三年。
秦小姐安心待嫁,翻译了一部又一部书,她说,以后我想出去看看,有了这些书,我也希望更多的闺阁女子出去看看,去真正感受一下自由、平等。
秦小姐翻译的很多红色书籍被俞曜收藏,只怕是俞曜的启蒙书。
这姑娘死于等候的第三年,死于霍乱,嫁衣都绣好了。
秦家守旧古板,非要烧掉她的书,也不许她葬入祖坟,俞曜把她的书籍当嫁妆,执新婚礼将她娶回俞家。
之前,俞曜红着眼问;“姐,我想将秦小姐……娶……娶回俞家,我喜欢她。”
俞烨思前想后良久,拿出母亲留下的梳子和镯子,说:“走,姐姐陪你同去,姐姐给她梳妆,你给她戴好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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