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众人面面相觑,爬什么大槐树?
俞灿突然懵懂的眼神让人心酸,此时不敢移动俞灿,俞烨只是轻轻问:“灿灿,你哪里不舒服吗?”
俞灿摇摇头,随即又点头,难过的皱眉表示哪里都不舒服,随即孩子气说:“星宝……有点……不认识……我头疼……”
这是实话,俞灿此时处于苏醒后的脑震荡后遗症中。
俞曜却是盯着俞灿良久不语。
俞灿在床上又是两天才恢复些体力。
前线情报得利,战况持续,寿绍璋暂时还不能走。对于特高课和梅机关的毁灭性打击,俞家人仍然处于危险中,为躲避暗杀,所以行程全部保密,并且几经转换交通工具。
中共南方局和国民政府保密局这一次居然出奇的一致,派人秘密保护,并一路护送。
寿绍璋秘密护送他们到广州,多番嘱咐,此去香港务必隐姓埋名,多加小心,静待胜利,临下船前,寿绍璋摸摸俞灿的小脸,问一句:“星宝,你多大啦?”
望望两鬓斑白的长兄和此时也没有那么意气风发的大哥哥,俞灿胆怯往被子里缩缩,似是不明白这个问题,伸出不太灵活手指:“星宝七岁了……”
俞烨一时控制不住,转身流泪。
俞曜确实是在大槐树下的枯井中找到俞灿和善赢的,是通过善赢的哭声找到的,俞曜当时确实吓坏了,这么多年,很少有站不住的情况,然而那个场面确实让俞曜的心抖了三抖。
俞灿紧紧搂着善赢头脸都是鲜血,两个人拆解不开。
而善赢除了手上有擦伤之外,只是因为饿着了有些憔悴。
俞晖忍着泪说:“绍瑾,叫上何甫远,快,我们去医院!”
俞曜颤抖着手检查了一下昏迷的俞灿说:“虽然前线捷报频传,日本投降只是时间问题,但这里也不能久留,去码头上轮渡,到了广州再说。”
然而这一路防止暗杀,到广州,月余时间,俞灿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此时醒来,确是只记得七岁那年,贪玩捣蛋,爬大槐树掉到枯井里的事情了,心智也如七岁孩童。
俞灿此时稚嫩的言语让寿绍瑾和小东北两个医生都有些手足无措。
小东北使个眼色和寿绍瑾往外间走,小东北刚要张口。
寿绍瑾打断说:“之前俞灿在上海给你们做培训和交流的时候,讲过脑科吧?”
小东北说:“讲到过因为外力冲击对大脑影响导致失忆和记忆错乱,所以回到幼年记忆……理论上,理论上也不是不可能。”
寿绍瑾叹气,说:“别灰心,好歹是醒了,总比之前半死不活的好,等我回香港和伦敦,我把她发表的文章还有各种她宝贝的书籍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资料。
另外伦敦的医学教授也更多一些,后续她的康复训练还多着呢,不一定比阿昭吃的苦要少”
两人商量了一下,把结果告知俞烨。
俞烨却没有那么难过,说:“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比什么都强。”
香港,天星码头附近的一处隐蔽别院。
为防止俞家别院过于招摇,俞烨将全家人安置在了天星码头附近的一处隐蔽的乡村渔家二层小楼。暂且安置在这里,等下个月有去往英国的轮渡或者飞机。
俞晖推着轮椅上的俞灿进入这个地方,俞灿对于这里是陌生的,但家人总是有熟悉感,俞灿的心跳加速。
还未进门,两只半人高的一黑一白两只毛茸茸的大狗扑倒俞灿身上,俞晖几乎是下意识护着俞灿,然而俞灿并没有害怕,反倒是和狗狗握握手说:“你们记得我啊?”
俞晖微不可察叹口气看向长兄俞曜,俞曜没有什么反应。
因为俞烨强调安全为先,为躲避日本人苟延残喘的反扑和暗杀,善湛善思和曾萱怡先一步到英国。
阴阴阳阳两只狗是善湛善思留下的,善湛善思十分想念俞灿,软磨硬泡恳求曾萱怡想要留下来,也许俞灿的面容在他俩的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但仍然渴望着亲人相见。
乡村渔家的生活,对于众人来说应该都算新鲜。
华妍、长姐、小琴、寿绍瑾负责起了家务事。
俞昭和何甫远、俞晖和俞曜还会去近湾打渔,劈柴、做饭,俨然融入渔家生活。
小东北留在香港市中心负责打探一些消息,并且给俞灿配药。
外面的世界多么广阔,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这一刻,所有的等待和思念都化为了团聚的喜悦,家人相聚,对于俞灿是极大幸事,渔家生活也是俞灿做梦都没想到的。
囿于身体原因被困在了轮椅上,不然俞灿真的想和他们一起去打鱼。
到渔村的第二天,看着众人忙忙碌碌,俞灿觉得极其不真实,几次咬自己、偷偷掐自己以确认真实性,然后在二楼傻呵呵的看着忙碌的众人笑,欺负小小的善赢,让他推着自己玩。
善赢累的气喘吁吁,还是贴心地问:“姑姑,你想到这间屋子看看吗?姑姑,你想到那里看看吗?姑姑,你想要下楼的话,我叫阿爸和大伯背你……”
俞灿故作遗憾说:“要叫你阿爸背我啊?你不能背我吗?”
善赢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沮丧说:“我力气还有点小,我多吃点明天应该就行了。”
结果晚上善赢吃到撑,还是俞烨抢下他的饭碗不让吃了,才罢休。
俞灿在一旁乐不可支,俞烨瞪了俞灿一眼,俞灿才露出乖相。
善赢第一次见俞晖和俞曜,就是俞晖和俞曜把他和俞灿救出来,这段日子,他简直奉俞晖和俞曜为神明。
在船上,据说俞灿一直不醒,他安慰俞烨说:“大姑姑别担心,我阿爸和大伯能把我和姑姑救出来,他们就能叫醒小姑姑的,小姑姑爱睡懒觉……我听小棋姨姨说的……”
俞烨含着泪点头,摸善赢的脑袋。
刚到渔村第一天,众人大多数习惯了电灯,此时茶油灯和鱼油灯不太亮,怕善赢害怕,俞灿牵着善赢的手,善赢反过来安慰俞灿说:“小姑姑你别怕,我阿爸和大伯能修好煤油灯……”
晚上,善赢撑的有些难受,俞灿打趣说:“你看,这时候你阿爸和大伯就帮不了消化食物。”
善赢有点失落,但还是坚持说:“我明天就长力气了,就能背小姑姑出去玩?”
“拉钩!骗人是小狗!”
“好!拉钩!”
何甫远实在听不下去,和俞昭一边刷碗一边问:“俞灿小时候就这么欺负人?”
俞昭若有所思,看向楼上,安慰式的拍拍何甫远,甩甩手去劈柴。
晚上,华妍和俞烨帮俞灿洗澡,俞烨去拿浴巾的时候,华妍看着俞灿摘掉石膏后有些颤抖的右手,有些心疼,自顾说:“之前练了那么久才能做复杂的手术,这回还得多久……”
俞灿垂眸难过,然而抬起眼睛,亮晶晶的问:“华妍姐姐,明天你给我画肖像画啊?”
华妍答应着好好好。
家人围坐,灯火可亲。
此时,一直觉得诗词无用的俞灿对杜甫说“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钱起说“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有更深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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