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门在南京外围视察,办公室闯进来一群当兵的,自称是军法处的人,强行把左海凡绑走。
左海凡双手被拷着,委身在车里,他盯着外头的路,汽车的确是进了军法处的门,可他全然不知怎么回事。
“抓我,总要个理由吧?”没有军门大哥在身边,左海凡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他的语气不算强硬,因为还顾念着同侪的面子。
“到了你就知道了。”那人道。
左海凡没在说话,他盘算着倘若真被人算计了,凭自己的本事,能不能逃得出去,还有,自己是军门的人,自己被抓了,军门呢?
军法处的牌子高高的挂着,是没有错的,自己行得端坐的正,没犯任何错误,进了那里又能怎么样?
左海凡即便是被拷着,也是昂首阔步的,他很配合,让军法处的人给绑在刑架上。
黑暗潮湿的屋中烤着炭火,左海凡对面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不认识的人进来,应当是来审讯的。
说来有趣,因为左海凡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他盯着那人,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个白手套,手套上用白线绣着一朵延陵花,不细看根本看不真切。
左海凡认得,这是寿绍愿小姐送给长官的手套。
什么意思?
那人看了眼左海凡,靠在椅子上问道,“这手套是军门的吗?”
“是的。”
“你确定?”
“确定。”
手套,能说明什么?仍旧不明白,可知道的是,此事一定与军门有关。
难道……军门发现自己的真实任务了?
一声轻咳打断了左海凡的猜想,那人继续道,“军械司昨晚连夜被盗,丢失重要数据,在现场,发现了军门的手套。”
左海凡大惊,“你们……”
“我们怀疑是寿绍璋干的。而你,是帮凶。”
“寿将军呢?他在哪?”左海凡恨不得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抓着他的衣领问个明白。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受牵连的,无辜的自己,而是寿绍璋的安危。
“军门消失了,目前在通缉。”
短短的一句话,让左海凡感觉天都要塌下来。早上还好好的,二人有说有笑,怎么还不到一天,就变成这个样子?
军门到底去哪了?是与不是,此时又有什么关系,只恨自己出手太晚,那几个眼线杂碎,就该早点弄死,还留了尾巴……
左海凡不敢往下想,他不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他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怀疑自己兄长的!
炭火的声音滋滋啦啦,像是里头放了一块肉在烤着,隔着这样的距离,左海凡都能闻到烧焦的,难闻的味道。
那人随手从墙上取下长鞭,握在手中,朝左海凡走近,“你是寿绍璋的警卫,你一定知道他去哪了。只要乖乖说出来,至少能捡一条命——”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是军门做的!”左海凡没等他说完,便把要说的话全说出来。
“啪!”一鞭便让他皮开肉绽,衣裳撕破,血丝顺着伤口冒出来。
左海凡疼的咬紧牙关,脸色都白了,仍是一声不吭。
“那就打到说为止!”那人将鞭子扔给手下,转身出去,紧接着便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没有余音。
不过半小时,鞭子便在左海凡身上抽了个遍。用刑加审问,让左海凡思绪已经开始混乱,可他仍有一丝清醒的神智在支撑自己,不是自己做的,不能说!也绝对不是长官做的,不能说!
血肉混着衣片,让左海凡褴褛不堪。
他浑身是汗,双腿已经没有了力气,之所以能站着,都是因为绳子在禁锢着他的身体。
打晕了再用凉水泼醒,再打到晕,伤口一层接一层的累加,不过几个小时,他已经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左海凡知道,真正的刑罚还远远没到,这只是最简单的“开胃菜”。
“怎么样?”
“报告!还是不说,嘴硬的很!”
一开始的那个人又进来了,看到左海凡,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再没了别的神情。
“你这么嘴硬是没有用的,你包庇的寿长官啊,估计举家逃离了,留下你一个,死就死了,毫不足惜。”那人把椅子搬到了炭火前,夹着炭把玩着。
左海凡咬咬牙,艰难的发出一声冷笑,激将法而已,他知道自家兄长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这样做的!
炭火的光影映在满是血迹的左海凡的脸上。
那人眼神阴冷,盯着炭火,不慌不忙,“说不出来逃跑路线,说点别的吧……”他抬头看他,“比如……军门是不是贪污军饷,他都做了什么?”
左海凡深吸一口气,他明白了。真正的秉公执法,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兄长被人害了。
而自己,只要贪生怕死,有一瞬间的不忠心,兄长一定没命!
那人拿着炭火逼近左海凡,烧红的炭的热气越来越感受强烈,左海凡瞪着他,握紧了拳头。
“嘶……”炭火烧露了衣服,接触皮肤,带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说!”
“寿……寿军门,名门之后,寿家苏全城听说过吧,俞家财神庙听过吧,要……什么没有,稀罕这些军饷,倒是你们中饱私囊的人,被军门查到,害怕了吧?”
“快说!”烙铁继续加热。
左海凡止不住的颤抖,气都喘不上来,可他仍是闭紧了嘴,眼神像是要把那人吞噬,“我,不,知,道!”说罢,他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呵……浇醒他,继续。”
左海凡从未受过这样大的苦楚,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了生不如死的概念。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军门那张脸。
甚至看见了寿绍瑗小姐,瑾小姐,琛少爷……
即使神志不清时,也决不多说一个字。
就这样,经过了一天一夜,无数次觉得自己看见了死神,可刚觉得解脱,又被一桶冷水从头泼下。
左海凡知道,噩梦般的日子又要开始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自己死了,是不是要牵连兄长,而自己在军中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是我……”
声音有些熟悉,但左海凡想不起来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发觉是自己曾经的学校的同学。
“我给你解开,你快逃吧!进了这里,就没有能活命出来的!”他的同学说着就要给他把绳子解开。
左海凡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开始挣扎,“不行!不能解开!我不能逃!我逃了不就坐实了长官的罪了!他是被冤枉的!”
“我听说了……这时候你还管那个忘恩负义的长官?自己的命还要不要了?”
“清者自清!我相信上级会调查清楚,还寿家清白的!”
这时门口有人敲门,“好没好啊?到时间了!”
左海凡看着他,带着感激之意,“谢谢你,可我不能逃。你快出去吧!一会该有人来了。”
就这样左海凡放弃了逃跑的机会,他愿与军门同生共死,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也从未放弃这样的念头。
他没有死,在他无数次晕倒的前一刻。
他看见兄长宛如神将。
寿军门一枪打断锁着自己的铁链,身后一群人拉着寿绍璋,然而寿绍璋说出了此生最大逆不道的话:“若要论罪,那便治我寿绍璋的罪!
若有人敢动舍弟半分,先从绍璋的尸体上踏过去!
今日加诸舍弟身上的痛楚,我必让其百倍偿还!”
左海凡喝着酒,满脸是泪,粗粗擦了一把说:“我当时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笑是因为兄长撑腰太爽了,哭一是因为太疼了,二是计谋被发现了,更怕责罚了。”
“军门后来责罚你了吗?”俞晖问。
左海凡摇摇头,说军门后来为了平事,责罚了他自己,40军棍,卸甲归家。
俞晖喝了一口酒,似是想起当年船上之事,说:“你小子,也算是免去一场责罚啊!”
这时酒店“清洁工”上楼,什么人?
左海凡警觉,俞晖却想到这酒店都是自己人,敢上楼,怕是……
两个人反手掏枪。
佝偻的清洁工直起身,露出白牙,故意在地上数着酒瓶子,说:“两位爷,深夜酗酒,再不回去,今夜这长兄之怒可不好承受,责罚也不好躲过!”
“小舅爷!”两个人齐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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