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阳光很好,没有一丝阴霾,偶尔的凉风吹着,驱散了阳光投下来的热意。在城市中,这样适宜的环境是很难得的。
冯垣走在一条林荫路上,享受着来自自然的清风习习。
说起来,这个时候自己是要去干什么呢?
两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还会传来隔壁那条热闹的街道上不知道哪家店播放的歌曲。
是未知的旋律,可能是自己没有听过的歌曲吧,冯垣自己下意识的找着理由。但是很遗憾,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要去干什么,或者是家在哪里。
难道说自己有某种疾病?
冯垣在一个阴凉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在自己身上仔细搜索着有没有能联系到家里人的信息。
在身上只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功能简单的电话手表,可是打开手表需要一个密码,冯垣想不起来。
找警察吧。
冯垣叹了口气,开始在周围寻找着和警察有关的东西。
冯垣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周围行人的侧目,没有人因为他的行为报警,也没有人选择上前帮助他。
一连走过了四五个街道,冯垣忽然愣在了原地,因为他看到有一个人正在楼顶的位置。
那个人似乎看到了冯垣的实现,开口对着他说了什么,可是距离太远了,又背着光,冯垣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楼顶的人一跃而下,他的身影在冯垣的眼中越变越大,最后重重的砸在了冯垣的面前。
“快救人啊!”
冯垣第一时间做出了一个正常人会做的反应,打算报警找救护车。
可是周围的人对此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有些麻木的看着地面上几近分离的人体。人体也没有耽误所有人的目光,在冯垣的注视下慢慢的爬到了他的脚边。
“你的反应很新奇。”
他的话让冯垣的背后升起一阵冷汗,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似乎不能随意回答。
所以他选择转身就跑。
又跑过了很多街道冯垣才停下来,此时的他才注意到,周围的所有人似乎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兴趣,基本在干着自己的事情。
好安静的城市,好冷漠的人情关系。
此刻的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很对劲,那么自己的失忆是因为这些不对劲么?
对着手表上的锁屏再度努力了一下,但是上面依旧显示方法不对,那么什么样的方法才算对?
天上的太阳刻板的偏转着角度,周围的人来人往似乎与自己无关,一种被世界孤立的感觉油然而生。
冯垣站在十字路口上,看着四方大同小异的街道,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往哪里。
于是他索性站在道口观察周围的行人,有的人步履匆匆,有的人步履缓慢,不变的只有脸上麻木的表情。
这里的生活似乎不怎么美好。
这真的是现实中会出现的场景么?
这个城市的建设十分优越,生活环境也不算差,甚至这些人都不像是艰难求生的贫困人员,真的会这么不快乐么?
冯垣选择了一条不算繁华的道路。
道路两旁是很久都没有被人打理过的树木,枝丫自由野性的生长着,遮挡了大片的街道。
行走在阴影下,冯垣获得了些许的安心感。
这条路上的人少的可怜,偶尔会有几个人影在外观复古的小区内和街道上穿梭,但是冯垣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又是一阵风吹过片树叶落在了冯垣的手上。
像是想到了什么,冯垣抬手又摘下了一片树叶。这两片树叶的脉络没有任何的差别。
这绝对是个虚假的世界。
冯垣又看了一眼这条似曾相识的街道,有记忆从脑海中一点点的破土而出。
那是一段是第三方视角看到的景象,一个女人走在布满落叶的街道上,周围是晕倒的人群和已经停下的来往车辆。
跟着这段景象中的路程,冯垣最后走到了江边。
翻腾的江水并没有带来清凉的水汽,周围体感的温度依旧是之前那种让人舒适的解暑凉风。
第三者视角的记忆就此结束,留下了冯垣还停留在江边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
冯垣蹲下身子伸手撩了一把河水,清凉的手感不能说是触碰到了水,只能说是触碰到了一块凉凉的东西。
从意识到自己出现到现在,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制作不算精良的全息游戏。这算是自己穿越了,还是说,自己在做梦?
随着这个想法,冯垣只觉得自己的记忆缝隙似乎又打开了一点点。
“让他们醒来的条件很苛刻。”
“这个计划真的能成功么?这是在拉所有人一起陪葬。”
“换一个方法吧,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救救我们,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我会永生!我要追随真正的救主!”
“没有退路了。”
驳杂的记忆和分不清来自于谁的言论在冯垣的耳边转瞬即逝,刚刚听到的东西仿佛只是幻觉,不过好在属于他的记忆已经回来了。
没想到离开那里之后还有这个在等着自己,怪不得那个叫徐来的没有尽力阻止自己等人的离开。
手腕上的手表随着记忆的回归完全解锁,点进去之后一眼就能看到自己早就被拉到了一个群里。
宁愿:有人认识我么?
兆阅:咱是哪家医院的?
另外两个人隔了很久之后才在群内进行回复。
宁望:位置
宁望:这里集合。
付与梦:好嘞!
付与梦:另外一位呢?@冯垣,你也来啊?
时间就在不久之前,看样子这些人并没有因为失忆而被剥夺系统发放的通讯器。自己这是被针对了。
冯垣习惯性的捏了捏鼻梁,在群内回复。
冯垣:我就不去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你们想起来之后自己忙去吧。
不是冯垣自己托大不和人合作,而是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毕竟负责的方向都不一样,不能一堆人都聚集在一个地方,这样的行为对于达成目标没有任何帮助。
自己现在所处是源头城市,甚至直接走到了事件爆发的源头。
不得不说,就算失忆了,自己也依旧很给力。
按照那位1号实验体给出来的计划,冯垣此时只需要在这里静静的向周围扩散自己的触须,借着那些不知道藏在那里的人,扭转这里的人对于梦境的认知,从而把他们全部唤醒。
可是现在这里的状态,实在是不像一个生活美满的梦境。在这里的人,真的会不愿意回到现实么?这样怎么也不会比现实压抑吧?
1号之前描述的这个梦境世界,和这里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是因为之前那些实验体的行为,所以让徐来直接采取了极端措施吗?
从楼上摔下来却没有失去生命和意识的人体,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默然以对的人群,这里的人似乎和实验室内的研究人员一样,被剥离了正常的情绪反馈。
这种情况下,周围发生的事情有多离奇都不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更别提是从异常中察觉到自己在睡梦中这样的思维逻辑。
难办了。
冯垣坐在江边,不知不觉间,他的姿势已经变的和之前的徐来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望着流淌的江水,江水中什么都没有。
那个时候那个还算正常的徐来,在江水中看到的会是什么呢?
冯垣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毕竟录像中的徐来并没有跳江的打算,直到她的视线落在了江水中,才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坠落在了江里。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冯垣的心里浮起。
有没有一种可能,徐来本人现在,就在江水中呢?
把之前定好的计划先搁置一下,冯垣直接跳入了看起来水流不算平缓的江水中。伴随着窒息感而来的,是扭曲的视线。
在阳光的折射下,冯垣看到了沉在水底的人,在水流的冲刷下,显露着不正常的白色。
她这里,或许有着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答案。
可她真的还活着吗?触须从冯垣的身上渐渐蔓延到的水底的徐来身上,此时的他没有限制触须本来就拥有的能力。
在接触到徐来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里面隐藏的很深的意识。
这份意识早就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只留下了短短的一片片记忆碎片还在显示着她之前的经历,和这整个事件的源头。
果然,真正的问题所在确实在徐来的身上,只是他们之前的寻找重点都在活着的人身上,却没有在水下关注这个死去的人。
又或者说,他们没找到?
按照1号实验体的 严谨程度,不可能会想不到这个方面。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实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告诉他们答案的线索了。
触须传来的感知告诉冯垣,眼前的徐来,是真实的肉体,而不是梦境模拟出来的幻象。
属于这个徐来的记忆在冯垣的眼前展开。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江边的徐来在水面的倒影中看到周围的建筑上长满了藤蔓,有黑色淤泥在大地上流淌,天空的艳阳仿佛要刺瞎注视着的人的眼睛,天空中甚至出现了未知城市的倒影。
她本以为是眼花了,毕竟周围的环境还是那么的惬意祥和,直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
“你看到了。”
什么?
“末日,你看到了。”
声音耐心的解释着徐来看到的东西。
这样的情况很明显不对劲,但是此刻的徐来已经完全被耳边的声音吸引,刚刚幻觉一样的场景再次出现在江面上,确实和声音一样,看起来像是个无声的末日。
得报警吧,这个。徐来漫无目的想着。
“想阻止么?”
像是受到了某种引诱,徐来没有从这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反而直接和这个声音在心里聊上了。
怎么阻止?
“我就可以阻止。”
这样的回答让徐来的警戒心重新回到了意识中。
这是幻觉,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该去看医生了。
徐来猛地向前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河水,此时的身体已经完全维持不了平衡了,等待她的只有落入水中的结局。
“你也可以阻止。”
水面之下,更为清晰的景象展现在徐来眼前。河面上的风景不是之前过来时看到的那样,绿树拥簇着高楼,天空包裹着大地。
地面上的道路破败不堪,从奇特的角度断裂上天。地面之下伸出了粗壮的藤蔓,伴随着藤蔓的是污浊的黑泥。
视线所及之处,是还没来得及逃跑的人,毫无声息的躺在地面上,未知的生物或者植物直接从身体上穿过,供养着新的未知的生命。
里面有一些人,甚至是徐来经常见到的陌生人。
这些人每天黄昏都会三两结伴的走到江边,走到广场,消散着一天的疲惫,释放着内心的活力。
所以这是真的末日么?
或许是水下的压力扭曲了徐来的认知,又或许是她真的看到了末日的景象。
“我可以阻止。”
那个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只要让他们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就好了,在另一个世界,他们可以获得永恒的生命。不会有天灾人祸,每个人都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
察觉到徐来意识的松懈,那个声音直接加大了力度在徐来的耳边诱哄着。
我要付出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付出,交给我。”
可是我还有家人。
想到这里,徐来的意识又清醒了几分,眼前的末日变得虚幻了很多。
“她会和你一样,前往永恒的世界,平安的活下去。你只需要相信我,她会好好的。”
相信你。
模糊的不光是眼前的末日景象,还有徐来此刻的生命。
水流灌注的窒息感终于在声音的诱惑下显露出了它的威胁,徐来的求生本能让她在水底拼命挣扎。
可是刚刚献出去的信仰将她死死的压在了河底,最后只能看到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站在岸边和自己说再见。
相信。
徐来的意识就此消失在了现实当中。
冷意和窒息感也席卷了冯垣的感知,身后一只手拎着冯垣的衣领直接把他从河水中拉了起来。
什么窒息感,什么冷意瞬间消失,接触到他的只有头顶的暖阳。
脚下的河流甚至不到他的大腿,也并不湍急。
“你说的有自己的事情干就是自杀么?”
把他拉起来的人疑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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