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面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许大茂,你给我听好了,甭跟我耍什么花招。是不是因为我刚生完孩子,身子不便,你就故态复萌,旧病复发了?”
许大茂一脸无辜,急忙辩解道:“真没有,绝对没有的事!你不能这样凭空污蔑我啊!”
娄晓娥嘴角一撇,不满地反驳:“你说我污蔑你?那秦京茹那个小骚货,为何最近总是往咱家跑,频繁地找来你?这你又作何解释?”
许大茂无奈地道:“这有什么了?我们俩可是清清白白的,她是我的下属,这下属跟领导汇报工作再正常不过了,还能怎么着?”
娄晓娥语气坚决,毫不退让:“许大茂,你给我听仔细了,离她远点,否则我就带着你儿子离开你,让你后悔莫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却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许大茂闻言,脸色骤变,心中一紧。他虽性情凉薄,但对亲生儿子的爱却是真挚的。
他连忙应道:“好好好,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们母子的事情,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却也透露出对家庭的珍视与守护。
“哼!”娄晓娥轻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对许大茂的深深疑虑。她这男人,过往的劣迹如同烙印一般,让她心中难以释怀。
然而,自她怀孕以来,许大茂似乎收敛了许多,行为举止间多了几分真心与沉稳。
但这变化,并未能完全抹去她心中的戒备,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我这就赶她走?”许大茂试探着说道。
娄晓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何必装模作样,人家既然已经找上门,再强行驱赶,邻里间会如何议论我们?莫非你真想让我背负善妒之名,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容不下人?”
许大茂闻言,脸上苦涩难掩,他无奈地问:“那我该如何是好?”
娄晓娥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你去把人请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许大茂一听,仿佛得到了解脱,连忙应道:“好嘞!”随即,他脚步轻快地跑去为秦京茹开门,心中暗自揣测着即将上演的戏码。
屋外,秦京茹焦急地跺着脚,不时用嘴向冻得通红的小手呵气,显然已等候多时。
夜色深沉,寒风凛冽,她不得不频繁地活动身体,试图以此驱散周遭的刺骨寒意。这冬夜,对她而言,显得格外漫长与难熬。
“吱呀”一声轻响,许大茂家的木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缝隙。秦京茹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快步上前,声音清脆悦耳:“大茂哥,你可算是出来了,让我好等呢。”
许大茂瞥见秦京茹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但随即想到家中那位“母老虎”,那份得意便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他故作冷淡地回应,点了点头:“嗯,秦京茹,你找我有何事?”
秦京茹低着,摸着自己的发辫,故作娇羞地小声说了句:“大茂哥,人家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看的许大茂口干舌燥,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也许就暴露本性无疑了。
娄晓娥在屋内,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高声喊道:“大茂,快请人家进屋啊!你们俩站在门口嘀咕什么呢,外面天儿可是怪齁冷的。”
许大茂闻言,心头一紧,连忙对身旁的秦京茹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嘴上客气地回应:“对对对,秦京茹,你进来慢慢说,外面风大。”
秦京茹嘴角微撇,心中暗自嘀咕:“哼,真是个胆小鬼,至于这么紧张嘛……”但她面上未露声色,顺从地踏进了门槛。
待二人一前一后踏入许大茂的家,秦京茹的脸庞上即刻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她轻快地招呼道:“哎呀,嫂子,瞧您二位这架势,刚用过晚餐不久吧?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您二位的清梦。”
娄晓娥闻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与直接:“嗯,正准备就寝呢。你倒是,夜深人静的不在家安歇,跑来这儿有何贵干?”
“我这……”秦京茹望着娄晓娥那番姿态,眼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愠怒,心中暗忖:“哼,你个臭八怪,有何好自鸣得意的?若非依仗许大茂,你算那根儿葱……”
不过,这秦京茹到底是参加工作这么久,经过职场锻炼的人了,她不是以前那个什么也不懂得乡下野丫头了。
“嫂子,我这么晚来找大茂哥,也是迫不得已才想来麻烦您二位的。”
娄晓娥对秦京茹的冷淡依旧未减,她轻抚着指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哼,一口一个大茂哥,叫得可真亲热。别忘了,你们只是简单的上下级,正式场合该称他为许副主任才是。”
“我说的可对,许大茂?”
许大茂面露尴尬,却也只能勉强应和:“是是,您说得对……”
秦京茹闻言,脸色瞬间黯淡,先是幽怨地瞥了许大茂一眼,随即仿佛恍然大悟般,轻声细语道:“嫂子言之有理,是我逾越了,往后定当注意分寸,及时更正。”
娄晓娥敲打了一番秦京茹,她见好就收,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轻声道:“嗯,这才对嘛。有啥事就直说吧,晚了怕孩子醒了闹腾。”
秦京茹连忙点头应和:“好嘞,嫂子、许许主任。是这样的,棒梗那孩子不是要响应号召去上山下乡嘛……”
于是,她便一五一十的跟许大茂这两口子,把棒梗要反悔去下乡的事给说了一遍。
许大茂与娄晓娥闻言,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惊愕不已。这等离奇之事,竟也能发生?许大茂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与质问:“秦京茹,你们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这等大事,怎可轻易反悔?”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继续说道:“你们甭打我的主意了,找我也没用。回去告诉贾大妈和棒梗,最好安分守己,别想整幺蛾子。否则……”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让人不寒而栗。
秦京茹面露苦涩,“大许主任,其实我也不同意,奈何,贾家婶子这人她胡搅蛮缠,再加上棒梗这小混蛋,在我面前撒泼……我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棒梗是我姐的命根子,万一他出了事,我今后怎么跟我姐交代……”
许大茂听得眉头紧锁,他如今生活安稳,最不愿与贾家这等人家有所瓜葛。
至于棒梗的境遇,他全然不放在心上。更何况,这小子本就品行不端,去年春节,还胆大包天地偷了他家备好的年货花生,这笔账他至今还记在心里,未曾找其清算呢!
若换作贾张氏上门求助,许大茂定会对她们家的琐事不屑一顾,直接拒之门外。
然而,此番竟是秦京茹亲自出面相求,许大茂的态度便大不相同,难以直接回绝。秦京茹姿色出众,甚至超越了年轻时的秦淮茹,其美貌令人难以抗拒。
许大茂对秦京茹早已心生觊觎,只是碍于娄晓娥的严密监视,才未敢轻举妄动。
试想,若非娄晓娥看的紧,以许大茂现今的地位与手段,或许早已将秦京茹揽入怀中,成就一番风流韵事也未可知。
“嘶!这事儿可不好办呐!秦京茹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让我再仔细琢磨琢磨,瞧瞧能否能想出来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秦京茹一听这话,心中便明了许大茂并未当场回绝,这在她看来已是颇为难得的局面。
她暗自思量,至少自己已尽力为棒梗的事寻求援手,即便最终未能如愿,棒梗仍难逃下乡的命运,但贾家也无从再对她多加责备。
如此一想,秦京茹心中稍感宽慰,毕竟她已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在这纷繁复杂的世事中,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所能,为身边的人谋求一丝转机,至于结果如何,便只能顺其自然了。
“好的,许主任,那就麻烦您了,不管这事成不成,我秦京茹都会感谢您!”
娄晓娥赶紧说道:“用不着,你们家今后少来麻烦我们家就成了!”
许大茂看了一眼娄晓娥,也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呀,秦京茹我们都是一个院的,又是同事,就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见外话了。”
这对夫妇送走了秦京茹后,迅速将房门合上,屋内随即陷入一片宁静,他们准备就寝。
“许大茂,你当时直接回绝她不就省事了?为何还要应承下来,插手这种麻烦事?你就不怕到头来,自己反被牵连,惹上一身不必要的麻烦?”娄晓娥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担忧,语气中透露出对许大茂决定的质疑。
“晓娥,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在充大个,实在不成就把棒梗给打发到刘家庄去……”
“去刘家庄?”娄晓娥就闹不明白了,去如今的刘家庄那也能叫下乡?
…………
这一天,天气难得很好。
京城的天空,即便是“起风后”也没断了鸽子与哨音。
这两年,京城人走的走,下乡的下乡,显出热情萧条的说不清的一种空落,这时鸽子便常常是人们或仰望或出神的对象。
早晨,黄昏,鸽子飞在霞光里,房脊上,身体倾斜的姿态,感光,倏忽之间的变化,重新感光,特别还挂着哨,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来来回回都让人有一种什么也没变的感觉。
当然,出神是一回事,养鸽人又是另一回事,实际上在哨音与霞光之中,放鸽人是有竞争的。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竞争,就是谁能把别人的鸽子招到自己的鸽群里。
比如鸽子有时会三五成群掠过南锣鼓巷附近四合院的上空,这时如果这些四合院里也养鸽子,就可以放鸽子看能不能把飞翔的鸽子一下子招下来。
95号四合院里不养鸽子,但却有几个小孩子有着不切实际的梦想:想用鸡把鸽子给招下来。
因此,娄晓娥闲来无事养了几只鸡,其中一只小公鸡特别漂亮。
那养的漂亮的但比起鸽子还是显得笨得多的小草鸡,便被棒梗为首的小孩子们偷偷地派上了用场。
哨音临近,越来越近了,棒梗就死死抓住的漂亮的小草鸡,说时迟,那时快,一下把这只小草鸡扔上天。
小草鸡有时扑腾到房上,有时直接下来,虽然这些小孩子们也心疼那只小草鸡,但也真希望它招下一两只鸽子。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连续丢了好几次,这只原本精神头十足的小公鸡,便被折腾的有些焉头耷脑的了。
在屋里听见动静儿后的娄晓娥,她暗叫不好,赶紧放下熟睡的儿子,出门查看。
果然,鸡笼子的那只小公鸡又不见了。她知道这一定是棒梗干的,因为同样的事这小混蛋干过好多回了。
“棒梗!”娄晓娥的怒喝如惊雷划破空气,瞬间让周遭嬉戏的孩童四散奔逃。
年近十六的棒梗,已是个身形挺拔的半大少年,却在瞥见娄晓娥的瞬间,如同受惊的兔子,丢下手中紧攥的鸡,拔腿狂奔,留下一串慌乱的足迹。
娄晓娥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胸中怒火熊熊,仿佛能点燃整个院落。
夜幕降临,许大茂踏入家门,迎面便是娄晓娥满腔怒火的质问:“许大茂,你竟还念着帮那棒梗?他,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话放这儿,他别想让咱们家帮忙。最好将他打发远远的,我眼不见为净,一刻也不想再受他气!”言罢,她转身,背影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许大茂怒火中烧,他本就心胸狭窄,此番更是对棒梗怀恨在心,彻底将其视为眼中钉。
…………
本以为能逃避的棒梗,最终还是接到了下乡的最终通知。
别的知识青年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积极模样,棒梗却是一副死了亲爹一样的阴郁表情,他们就此一起坐上了西去的绿皮车。
六九年的四月初,十六岁的棒梗和五名京城知青一起来到了S北的沙梁坝大队。
他们一行六人都是六八届初中毕业生,年龄最小的棒梗十六岁,最大的十七岁。
这六名京城知青中,就刘玉兰、冯招娣两人是女生,其他四人都是男生。
沙梁坝大队是陕北地区较为贫穷的地方,那里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典型的黄土高坡。
赶上大风天气,黄尘漫天,眼睛都睁不开,气也不敢喘。当时那里流行一段顺口溜:沙梁坝,黄土坡,坡上不长草,窑里虱子多。挑水要翻三道梁,一年四季没见过白面馍……
这时的沙梁坝大队只有五十多户人家,总共二百多人,组成了一个生产队,大队书记孙玉粱兼任生产队长,生产队会计叫刘明礼,保管员叫孙建明,这三人就是沙梁坝大队的领导班子成员。
六名京城知青是孙支书和王会计赶着两辆毛驴车,往返三十里路从公社接回来的。
因为事先接到过公社的通知,知青们居住的地方早就安排好了,四名男知青住大队部左边那孔土窑,两名女知青住大队部右边的那孔闲窑,这六名京城知青算作一个集体户,在一个锅里吃饭。
因为京城来的知青都不会做饭,队里临时安排一名社员教知青们做饭。
满怀信心和激情来到了沙梁坝大队,看到那里的荒凉和闭塞,棒梗他们都哭了。
谁也没想到,新夏国都成立了二十年,作为革命老区的S北竟是这般模样。
好在沙梁坝大队的乡亲们都很热情,特别是孙支书,为了安排好知青们的生活,跑前跑后,操了很多心,受了不少累。
来到沙梁坝大队的第一顿晚餐是在男知青的窑洞里吃的,做饭的是孙支书的婆姨和孙支书家的大女子孙玲玲。
晚餐很简单,一碗酸菜炖粉皮,半碗咸菜丝,一人一碗菜汤,主食是玉米面和少量黑豆面掺一起蒸的馍。
因为这时知青们的国库供应粮要几天后才能到公社粮站领取,孙支书先让保管员从队里的库存中称出来十五斤玉米和三斤黑豆,头一天就磨成了面。
知青们吃的酸菜和咸菜还有那一点黑豆油都是孙支书从他家拿来的。
第一个夜晚,知青们几乎都没合眼,虽然是旅途劳顿,可他们躺在黑洞洞的土窑里,怎么都睡不着,心中的那种失落、那种苍凉,真的是用语言难以表达。
四月的陕北,乍暖还寒,中午的阳光明亮又温暖,站在阳光下晒一会,就会有汗津津的感觉。
到了早晚,还会感到凉丝丝的。春耕备耕生产刚刚开始,农活还不是太繁忙,知青们天天跟着社员们到山上刨挖地头,修修地畔,给那仅有的几亩冬小麦松土保墒,干一些力所能及的零星活。
每天的早晨,还有一项艰苦的任务,那就是到三里路以外的郭家沟挑水。
每年的四月到六月份,沙梁坝大队沟里的水井就会干涸,水窖储存的水也基本用尽了。
要是冬季能下两场大雪,社员们把积雪堆满水窖,至少一个半月不用去挑水。
六八年的冬季就下了两场小雪,六九年的春天也就闹起了水荒。
挑一趟水要翻三道山梁,往返六里路,上坡下坡不说,道路崎岖坎坷,很不好走。
当地的壮劳力挑一趟水要一个小时,知青们挑一趟水要一个半小时。
有一天,棒梗和一名知青了一副水桶去郭家沟挑水,回来的路上,他俩真的是走几步歇一歇,一路歇了不知有多少次。
当他俩一人挑着两半桶水来到村头时,棒梗腿发软,一个趔趄摔倒了,两只水桶里的水全部洒在了地上。
棒梗急忙爬起来,看着两只空水桶呜呜大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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