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韩国风吓了一跳,忍不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整个人不是震惊,而是惊恐。
两千块钱啊!现在就算是去大城市也没有这样的工资啊!
他媳妇儿家的亲弟弟在哈市生活,他弟弟在市里面打工,一个月好像也才一千块钱,而且好像是什么电工的工种,这还是前两年刚涨上来的。
自己何德何能一个月两千块钱啊!
“太多,太多了!”韩国风连连摆手,农村人的朴实无华展现得淋漓尽致,脸上难掩激动,“我在粮库一个月才五百八,我就一个月五百八就行。”
韩国风不是不想要更多,只是这两千块钱拿着做市场调研分析啥的,感觉有点像烫手的山芋,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每天干的活儿有多么值钱。
“两千块钱多吗?”段大海被韩国风的朴实给逗笑了,心中跟这哥们也亲近了一些,“市场调研其实对我们厂子很重要,如果不能提前预判和分析市场的变化,我们在生产上就会走歪路,所以这个部门我很早就想建,只要你能做得好,回头我还会加钱!”
“这……妹夫,你看这……”韩国风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钱是好东西,可也得有本事拿呀,他没感觉自己有多厉害,只是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儿而已。
妹夫?
段大海跟梁老板看到韩国风无助的朝于大为开口,表情全都诧异起来,敢情粮库这边大为不只是有个大姐夫,还有个大舅哥。
“这个工资没问题,回头去了老面粉厂,你就安心做事即可,除了把本职的工作做好外,自己还要多关注一下国家大事。”于大为给了韩国风一点建议,“有钱了就把家里的收音机换成电视机吧,现在很多重要的新闻从电视机上看会更直白一点。”
“嗯嗯,那行,那谢谢段总,您放心,反正该我做的事情,我肯定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把事情干好。”韩国风严肃且认真的对段大海承诺。
“我相信你。”段大海笑着点头,“你先回去吧,等十一月一号的时候来老面粉厂报到。”
“行!那我回去就递交辞呈。”在韩国风看来,自己已经都要去面粉厂,干脆回去就辞职算了。
一个月两千块钱啊,有了这钱,媳妇儿不仅不用继续在饭店受苦了,孩子们的学费,家里的吃穿用度都不愁了,甚至还能给小儿子和大姑娘报个补习班啥的。
韩国风心里越想越甜,也有些感激于大为,要不是有于大为在他感觉自己拿不到这么高的工资。
另一边,三人看着韩国风离开,梁老板忽然打趣说:“瞧瞧,同样是一家子,这个韩国风跟刘立国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呵呵,都不是一个妈生的,还一家子。”于大为继续跷着二郎腿喝着茶水,“我老丈母娘家这个老二,也算是一路苦过来的。”
“当年他们家穷,韩国风为了念书考学,付出了不少辛苦,但奈何老韩家的学习天分好像都集中在了我媳妇儿一个人身上,这人就是那种学习、干活……反正不管干啥吧都贼认真,但成绩永远都不是太理想。”
于大为能跟两位好大哥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其实也是给段大哥打个预防针,韩国风未来如果能撑起一个部门当然好,如果撑不起来,那就是他今天说的,这人肯干,但能力还是差一些。
“有些人天生吸收知识的能力就差。”段大海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感慨一声,他想起自家儿子了,这学习笨的,不过还好最终也是将将摸到了大学的门槛。
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韩国风这人不差,回头我先带带他,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我再找个能力更强的,他做辅助也不错。”段大海这句话也是回复于大为言语之中的担心。
两个人看向彼此都笑了一下,虽然都没有说破,但也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于大为这一生不太想跟孩儿他姥姥家那些人再有什么纠葛,尤其是生意上的,他最怕会发生上辈子的事情,生意做没做起来先不说,但家先没了。
这辈子做生意,他只要清清爽爽,做自己当初想做,却一直做不到的即可。
不过如今就算没有自己帮助,眼下来看,他这个二舅哥未来也不会出卖肉体去工地,辛辛苦苦的供养两个孩子念书。
也会有钱给未来二嫂子看病,不至于因为没钱活活把病情给耽误了。
这样就很好了,静等到时候喝他家老大老二结婚的喜酒就行了。
“我看今天差不多就这样了,不行咱们就早走吧。”梁老板又看了一眼粮库里面的大院儿,根本没人走出来,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是看在老段和大为的面子上,他其实根本都不会来,农村屯子里年轻小伙子有的是,费劲巴力的来这边找那些眼高手低的小伙子?
屯子里的小家伙们,自己随随便便画个饼,那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甚至到别的城市里能一个月一个月的干,一点也不嫌累,更没有主动请假这一说。
毕竟钱是实实在在挣到手了,这一下子就能激发人内心深处最大的欲望。
“再等等,眼下粮库里还有很多没过来面试过的。”段大海率先开口阻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不想因为这件事的尾巴没收好,到时候跟余厂长有什么嫌隙。
现在他跟余厂长相处的很融洽,就好像秦汉时期的项羽跟亚父范增似的,余厂长不仅有经验丰富的管理能力,对产品的把控也都能做到细致入微,有他在厂子的管理永远稳得一批。
“还剩下近乎三分之二的人,一大部分被刷下去了,后面还需要咱们做些什么吗?”于大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目光看向段大海。
这事儿他是主C,于大为跟老梁都算是辅助。
“唉,领导那边肯定是不能说什么了,该办的都办了,不过也不能不给这些人一点活路。”段大海沉思,“最近隔壁迎春镇弄了个砖窑厂,缺人缺的厉害,到时候这些人后悔了,或者再耍无赖找领导们不开心,咱们就把这个拿出来堵住他们的嘴即可。”
于大为跟梁老板闻言,都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样做真不是他们有什么圣母心,反而是避免接下来会遇到的麻烦。
“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提前跟迎春镇那边的砖窑厂打个招呼的好。”梁老板轻笑了一下,“都是奸懒馋滑的惫懒货,虽然砖窑厂啥人都收,也不能不了解根底。”
“对,不过也不是啥人都收。”于大为靠在椅子上眯了眯眼睛,“像刘立国这人,我觉得就没有必要收了,这种人两面三刀,去了砖窑厂还不知道捅出什么篓子来呢。”
“没问题。”段大海跟梁老板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赞同于大为的建议。
梁老板之前也说了,刘立国这人今后肯定是别想在芦河镇混下去了,这里绝对容不下他。
眼下于大为也表明了立场,那接下来他只要跟老段稍微用点手段,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他肯定会被挤出芦河镇。
有些人但凡没了依仗,身上所有的缺点就会在周围人面前不断发酵,最后直致所有人闻到他身上难以言喻的臭味。
很快,粮库下班的时间到了。
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那些面试被刷下去的,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全都被于大为几人给正面回绝了。
至于没面试的,或许是还在跟刘立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等待着自己能月入三千加呢。
办公室里,杨会计整理着文件,顺手将填写好的申请表放在了自己革皮公文包里,刚准备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等等。”韩建军低着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不断写着什么,“把申请表拿出来再走。”
“凭什么?”杨会计面色微变,随后转身就露出怒容,“其他人都已经过去面试了,甚至有的一个月拿到了两千块的工资,凭啥我不行!”
“因为你是我侄子!你想跟他们一样站在于大为那一伙儿跟我作对是吗!”杨建军“啪”的一下将钢笔摔在了桌子上!
“别人不知道我图个啥,你不知道?!我为了大家想跟于大为他们多谋点福利,可现在搞得好像我挡住了他们的财路似的!”杨建军愤怒的用拳头捶着桌子。
这几天他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就想着能把所有工人都安排明白,可现在呢!这些个面试上人看自己就跟看仇人似的,面试不上的更是!
虽然大家没有明说,可都似乎对自己有很多怨言!他为了谁!他为了什么呀!
“唉,三叔,你做的没错,也没人说你做错了,大家也都没人对你有想法,都是怕偷偷面试的事情被你发现啊。”杨会计放下公文包来到杨建军面前,拿起暖壶给对方倒了杯水。
“这些年您兢兢业业的管理着粮库,大家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时代变了,人们更注重眼前利益了。再者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刘立国这家伙说的话。”
杨会计平时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性子,恨不得所有人都当他是透明人,这也和他本身的会计职业有关系。
他不想被过多关注,安安心心把账目算好即可,但就算这样,自家三叔还总是给自己造势,非要想着把粮库话事人这个身份给自己安上,好代替他继续守护好粮库。
可他不喜欢被安排,人生大半辈子他都是这么被安排的。
虽说他对自家三叔有意见,可终归是血浓于水,有些事可以当作看不见,比方说刘立国故意找茬于大为他们,下面的人早已经传疯了。
但有些事他不能不管,自家三叔三天肚子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起来仿佛熬了好几个通宵似的样子,他有些心疼。
“刘立国这人奸懒馋滑,有点小聪明但都用在窝里斗,用在自己人身上了,这一点您看不出来?”杨会计看办公室里也没人了,索性就直接揭开这块遮羞布,“刘立国前天带着人去找于大为,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趾高气扬的就算了,还在跟人家三位老板平起平坐,开出各种不切实际的条件,员工必须无条件全都收了,工资不能低于两千,他们这几个小队长必须月入三千加……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人家是做生意呢,不是搞慈善的,粮库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就是人不行导致的吗?咱们有什么资格让人家全都接手了呢?”
杨会计一番话算是彻底点醒梦中,杨建军其实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美好幻境里面,越是结束的时候,一些回忆越是涌入心头,不断想着粮库所有工人的好。
丝毫不记得,是谁因为不作为,没担当,活生生把一个偌大的粮库,搞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唉。”杨建军无力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快要写好的人员名单,忍不住又一次叹了口气。
“三叔,听侄子一句劝,跟我去给于大为他们道个歉吧,大家都是镇上生活,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兴趣你赶个集就碰见了,到时候你说多尴尬呀。”杨会计弯着腰看着自家三叔,“别人我不知道,但于大为是个好说话的,而且我准备去他那做会计,他多少也会给我这个面子。”
“行吧,我收拾收拾东西,陪你一起去面试。”杨建军重新起身,不过这一刻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麻木的清点着自己平日里带回家的东西。
两个人算是最后从粮库走出来的,面试的帆布棚子外面已经没有人了,天也黑了,于大为三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于大为本人还在感叹,杨会计终归没有找自己时,就看到老杨跟小杨并排走出了粮库,朝他们仨走了过来。
小杨还好,看到了于大为以后目光就没移过半分,倒是老杨,这个在粮库兢兢业业一辈子的人,出门时也不知咋的,就是忍不住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粮库。
仿佛这一眼之后,芦河镇的粮库便会彻底消失了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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