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的气潮湿而阴冷，冬日之中，月光从头顶那扇破旧的小窗上折射下来，就好像给这里平白笼罩上一层白雾。
原本这儿到了夜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直到沈长宁和容冥进来，弦夜才举着火把在水牢里面点上灯。
那一丝光亮起来，很快就照清被锁链架着四肢，困在盐水牢中的人影。
她全身的肌肤都像是腐烂了糊在身上，血淋淋的一片，发丝凌乱，看上去分外瘆人又狼狈。
若不是牢中就只有这一个人，沈长宁甚至认不出这就是沈婉柔。
“你...终于来了。”沈婉柔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还有那露在外头的眼帘忽然抬起，斜睨向沈长宁。
沈长宁闻言，眉头轻轻一皱。
怎么？听沈婉柔的意思，好像早知道她要来似的？
“王爷。”随后沈婉柔的视线又再度落到容冥身上，忽然森然地低笑起来，“我费尽心思想成为你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就是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沈婉柔先前虚弱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我到底哪里不如沈长宁！”
“明明你从前待我很好的，你说我会是你的王妃！我的孩子会是王府世子！”沈婉柔说着，语气开始逐渐泛寒起来。
“是沈长宁抢走了我的王妃之位！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我没跟她计较，她倒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抢来的东西！现在连王爷你都变了！居然会这般对我...”
“住口！”容冥俊逸的容颜顷刻间阴沉而下，眯眼地道，“当初救本王的人是沈长宁，所有的所有，本该就都是她的。”
“谁抢谁的，你当本王现在还看不清吗？！”
“我的，全部都是我的！”沈婉柔阴狠狠地道，“我是爹爹最宠爱的女儿，最好的就全部该是我的！”
“沈长宁她不配！她本来就是个妖孽！就该接受这世上肮脏又卑劣的对待！”
无论是人还是事！
“放肆！”容冥周身很快就弥漫出滔天的暴戾，他掌心从腰间掠过，取出随身的佩剑就要杀向沈婉柔。
“慢着！还不能杀她！”沈长宁很快就抬手摁住容冥，微微眯眼。
她盯着沈婉柔，总觉得沈婉柔果然是知道一点什么！
“沈婉柔，把话说清楚。”沈长宁幽幽地道。
“怎么？”沈婉柔‘呸’地吐了一口血沫星子，不屑地撇撇嘴地道，“你还不知道吗？当年颜氏怀着你的时候，腹部受到重击，早该流产了！”
“当时都已经见红，多少大夫都说孩子已经流完，根本就保不住！”
“结果相府突然冲进一群人，把颜氏带走。”沈婉柔嗤嗤地道，“等颜氏再回来的时候，你还好端端待在她腹中。”
“你说离奇不离奇？而且你出生以后，满脸红斑，丑陋至极，丝毫没有颜氏当年南梁第一美人的半点风采！”沈婉柔讽刺地道。
“沈长宁，你就是一个妖孽！一个不知道被怎么留下来的妖孽！”
沈长宁怔了怔，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这件事她曾经听春楠提起过，沈长宁猜测是颜族的人用秘术将原主给保了下来。
但若是原主当时在娘胎中就已经流掉，恐怕连颜族的秘术也无法让原主存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一直有件事，沈长宁觉得非常奇怪，那就是她作为颜族的圣女陨落以后，为何穿到了似乎同样带着凤凰劫，并且是颜族之后的原主身上？
颜族典籍记载，凤凰劫独一无二，只归历代颜族圣女所拥有。
下任圣女诞生，上任圣女的凤凰劫就会自动消失。
可偏偏...原主跟她的凤凰劫却是同时存在。
最离奇的是，沈长宁作为圣女的时候，虽然拥有凤凰劫，可一直都无法打开颜氏药楼。
是穿越这里以后，才终于找到凤凰劫的钥匙，进入了这颜族千百年来储存无数宝贝的药楼当中。
难道...她跟原主间，本身就存在联系吗？
但沈长宁在颜族分明就有自己的父母，她可以肯定，自己从前的身体，一定不是丞相的女儿！
“沈长宁，你当为什么同是爹爹的亲生女儿，爹爹对你却弃之如敝履吗！”沈婉柔像是用着所有的力气在歇斯底里地呐喊。
“就是因为爹爹讨厌你，觉得你晦气！一个本不该生下来的人，偏偏完好无损，他心里膈应！”
沈婉柔的话落入耳中，不知为什么，沈长宁胸口泛着丝丝缕缕的酸涩。
难道...至今为止，她还保留着一丝原主身体的主动意识在？
可这种感觉，从前沈长宁从未出现过，哪怕是面对容冥的时候，也没有。
除非对原主来说，对亲人的在乎，超过了容冥。
但...当初不顾一切要救容冥的原主，真的会这么想吗？
“沈长宁，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沈婉柔还在不停地骂着，“你这个下贱胚子，怎么配成为王爷的女人！”
容冥俊逸的容颜早就幽幽沉下，眼底杀意沸腾，连带他握剑的手都在一停不停地颤抖，青筋暴起！
要不是沈长宁拦着他，他早就动手一掌劈了沈婉柔！
终于，他忍无可忍，要动手的时候，沈长宁忽然先他一步动了。
沈长宁面无表情拿起放在旁边刑桌上王府地牢特制的装着倒钩的鞭子，缓步走向水牢中央。
“沈长宁...”
容冥见状，一颗心几乎瞬间悬起来，立刻跟向她。
“啪！”沈长宁对准沈婉柔的身子，毫不犹豫地挥动皮鞭，猛的一鞭子抽在沈婉柔的身上。
“啊！”
沈婉柔本就伤痕累累，浑身痛的几乎麻木，如今这一鞭子抽在她身上，将她浸泡的盐水里的伤痕重新打裂。
强烈的痛苦袭来，她险些疼晕过去！
沈长宁一张绝色的娇颜冷若寒霜，比这水牢还要阴冷地透彻，嗤笑地道，“沈婉柔，你当我还是那个活在你的阴影下，依然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人吗？”
“说我妖孽？好，我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妖孽是什么样的！”
说完，沈长宁又是一鞭子落下。
沈婉柔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传来，明明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人，此刻却像是要将整个水牢给喊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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