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霜看着慕候此时的面色,心内已是惧怕不已。
此时她才意识到,方才赵氏为何要呵止自己,此时对自己一时冲动下的口不择言不由得很是懊悔。
她看着慕候面上的肃然神色,两只手不断缠搅着,嗫嚅着不敢开口。
慕秋霜不敢回望慕候审视的目光,只能楚楚可怜地望向赵氏,眼神中满是求助之意。
“母亲……”
赵氏此时又是生气,又是担忧。
气得自然是慕秋霜愚钝,竟看不出自己的用意,担忧的则是若慕秋霜说了先前之事,慕候会如何看待慕秋霜,又是如何看待自己。
此时看到慕秋霜求助的目光,她虽气,但到底也是心中不忍,便小心开口道:“侯爷,霜儿……”
“夫人,让霜儿自己说。”
却不想赵氏才堪堪开口,慕候便打断了她,眸色冷沉地看着慕秋霜道。
赵氏无奈,只能打住了话头,面露为难之色地看了慕秋霜一眼。
慕秋霜知道,今日她定然是逃脱不得了。
“霜儿……霜儿上月,曾与姐姐一同去参加了……乐阳大长公主举办的赏春宴……”
慕秋霜斟酌了一番,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慕候此时面上的神色,这才不情愿地低声开口。
选择将赏春宴上之事告知,慕秋霜是经过仔细斟酌的。
一来当日她虽有错,但毕竟只是传了句话而已,也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结果。
二来当日她自己也差点被人设计陷害了,想来若是慕候听了,定然也会心疼自己,也许便会对自己少些责罚。
至于与徐芷莹强闯听竹苑,欲寻找慕锦月与她人私通的证据之事,她自是提也不敢提的。
慕秋霜不情不愿地将当日之事讲了个大概,自然是没有提回府后被慕锦月打了耳光,赵氏又打了慕锦月耳光之事。
她讲完后,却半晌未听见慕候言语。
她不由得偷偷抬眸看了慕候一眼,便见慕候此时面上已是一脸黑沉之色,直看得她心内一慌,忙低下头去。
慕候此时望着慕秋霜,满面皆是失望之色。
他自以为对慕锦月与慕秋霜的教养素来上心,除却他于京中之时亲自教导二人外,自幼便请了女师傅教授二人琴棋书画、礼仪学识,从未因她们是女子之身便有半点敷衍。
可他却如何也想不到,他这般悉心教导长大的女儿,竟会如此愚昧无知、目光短浅,为了一时争强好胜的嫉妒之心,做出这样陷害长姐、有辱慕锦月及威远侯府清名之事。
她与慕锦月一母同胞,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叹这么浅显的道理,只怕是一个懵懂孩童都懂,她竟不明白。
此时的慕候端坐于主位之上,只觉得满心的挫败与失望,不由得默然不语。
“父亲,霜儿知错了……”慕秋霜含着泪水,怯怯地看着慕候道。
方才她偷偷抬眼看向慕候,见此时慕候面上的灰败神色,便知道此次他真的气的狠了。
从小到大,许是因为少在京中,慕候对她与慕锦月向来和善,鲜少发火,但若是真的因为什么事发起火来,则是意味着事情到了无法转圜的余地。
若是到了那般地步,慕候……可是会请家法的。
“侯爷,您别生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此时的赵氏见慕秋霜面上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见慕候仍是面色黑沉、不言不语,忙温言出声打圆场道。
“霜儿是真的知错了,当日也已向月儿道过歉,月儿也已处罚过她,我还罚她跪了祠堂。”
“霜儿当日在赏春宴上还受了那般惊吓,也算是得到了教训,侯爷,您便不要再生气了吧。”
慕候与赵氏一向感情要好,自两人成婚以来二十几年,几乎从未吵过架、红过脸。
可即便此时赵氏如此软言安抚,慕候仍是面色阴沉,裹挟着山雨欲来的怒意。
此时慕候再想起昨日自己回府之后慕秋霜的种种表现,瞬间便已心内了然。
慕秋霜如此目无尊长、不敬长姐,看来已非一时之事,应是由来已久。
他虽心内失望,但仍是压抑住内心的怒意,沉声道:“霜儿,为父自幼便为月儿与你请了学识渊博的女师傅,教导你们二人礼仪诗书,只盼你们二人日后可以通文达理,日后可不因循守旧,都有个顺心的好前程。”
“为父自问,对月儿与你均是一样真心疼爱,从未偏心任何一人。”
“但为父从未想过,竟会将你教成现在这般心胸狭隘的样子,且竟还是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嫡亲的长姐。”
“月儿自幼便一直袒护于你,你闯下的多少祸端、犯下的多少错事,都是月儿担了你母亲的责备,便说此次赏春宴上,也是月儿全力护住了你,才让你免遭他人非议。”
“即便月儿从小到大从来不说,但为父却并非一概不知。”
“月儿这般真心疼爱你,竟只换来了你联合外人设计于她,你于心何忍?”
“你这般行事,可有考虑过,若是你与安宁郡主真的得逞,将月儿名声置于何地,又将威远侯府的名声置于何地?”
“若是月儿与侯府的名声毁了,你作为威远侯府的嫡女,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慕候一番话可谓言辞恳切,只盼慕秋霜能真的明白个中道理。
却不想慕秋霜此时虽面上神色恭顺,内心却满是不甘。
只因慕候这番话,与慕锦月自赏春宴上回来之后,打自己耳光之时所说之言几乎一般无二。
人人都拿这番话教训她,仿佛她慕秋霜便是唯一一个愚蠢无知的人,而其他人都比自己聪明!
慕秋霜此时狠狠攥住指尖,垂下眼睫遮去眸中的不甘之色,仍是故作楚楚可怜地低声道:“父亲教育的是,霜儿已经知错了,霜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慕候见她面上似有懊悔之意,想必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面色这才舒展了几分。
隔着一桌已经冷透的早膳,他侧头看向一直安静坐着、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慕锦月。
“月儿,近来府上可还有发生其他事,隐瞒于为父?”
赵氏与慕秋霜闻言均是心内一惊,立时便面上满是忐忑之色,抬眸看向慕锦月。
她们自然是担心的,担心慕锦月会借此机会,将先前发生的所有事全部抖落出来。
比如赏春宴那日赵氏误会慕锦月欺凌慕秋霜,打了她。
比如慕秋霜联合徐芷莹,意图陷害侮辱慕锦月与楚凌夜有私情。
慕锦月此时却像并未看到赵氏二人此时的神色一般,只是眸色清明地看向慕候,面色一片平静。
“父亲,并未有其他事。”
“原本这些便都只是小事,不足挂齿,月儿也并未放在心上,还请父亲也不要在意。”
听闻慕锦月此言,赵氏与慕秋霜面上忐忑之色尽消,才算是松了口气。
即便她们厌烦恼恨慕锦月,此时却也明白,慕锦月如此说,是不欲慕候为家宅之事烦心。
慕候眸色不明地看了慕锦月半晌,却似微微叹了口气。
他自然明白,慕锦月此番不欲多言,是不想让自己忧心。
此时他看向面色舒缓的赵氏与慕秋霜一眼,眸中却多了一抹失望之色。
看来,韵华对威远侯府的管治,并没有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好。
“既然月儿已原谅了你,为父便不再以家规处置。”慕候蹙眉看向慕秋霜,沉声开口。
慕秋霜闻言面色一松。
只是还不待她开口道谢,便听得慕候继续道:“但家法虽免,处罚却不可废。”
听闻此言,慕秋霜立时面色一僵。
“为父便罚你去祠堂跪两个时辰,且禁闭三日。”
“这三日不得出门,将《四书》抄写一遍,不抄完不得出门。”
慕秋霜几乎是忍了又忍,这才将一腔的愤恨之意压了下去。
她仍是一副恭顺之色,垂眸对着慕候低声道:“是,父亲。”
却不想此时,原本一直立在慕秋霜身后、默不作声的朱皓雪蓦然开口了。
她上前一步,故作柔弱地对着慕候福身行了一礼,而后柔声道:“侯爷,我家小姐已经知错了,还请侯爷网开一面,不要处罚二小姐。”
“若是侯爷一定要处罚的话,皓雪……愿替我家小姐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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