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殿下。”
就在太子心绪如麻,为楚凌夜执意要赴边境之事而暗自伤神之时,独身前来的白若桐立在书房半开的门扇外,轻轻地叩了叩门后,轻声开口道。
蓦然听得白若桐的声音,太子恍然回神看去,便见一身胭脂紫色衣裙的白若桐正立在书房门外,对着他福身行礼。
白若桐想必是将要就寝,此刻未着钗环,满头乌发未绾成发髻,而是自她发顶倾泻而下披在脑后,让她少了一些素日里太子妃的肃穆端庄之色,反而多了些未出阁之时的率真纯然。
太子此刻自座上起身,上前几步来到书房门口,握住了白若桐的手。
“桐儿怎么还未歇下。”
白若桐的手被太子握住,此刻面上微微一红,柔柔地道:“桐儿……睡不着,见殿下一直未回房,便……来看看殿下。”
说话间太子已经牵着白若桐的手走进书房,二人一同来到了软榻前坐下。
“我有些事要处理,所以一时忘了时辰,让桐儿担心了。”
太子此刻握着白若桐的手,对着她温润一笑道。
白若桐听着太子此刻温柔之言,心内忍不住便是一阵甜蜜。
自二人成亲之后,在两人独处之时太子从未自称“本王”,而是似寻常夫妻一般自称“我”,可见对白若桐的真心在意,每每均是让白若桐不由得心生甜蜜与欢喜。
虽然她不是太子殿下心内最爱的那人,但太子殿下却是极关切在意她,从未忽略过她的感受,这对于她来说,便是极难能可贵的幸福。
便似这般与太子殿下一直举案齐眉、相伴终老,她便是心满意足,再没什么可遗憾了。
念及至此,白若桐不由得偷偷抬眸,在见到太子温润含笑的面上那抹难以遮掩的忧思时,心内的甜蜜之意便是一敛,面色也是微微一滞。
“殿下……可是在为楚二公子要前往边境之事烦心?”白若桐犹豫了半晌,还是鼓足勇气,轻声开口道。
听闻白若桐此言,太子面上的温润笑意也是不由得微微一凝。
“桐儿也知道此事了。”太子似是极为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轻声道。
白若桐会得知此事,并不奇怪。
楚侯于朝上自请辞官弃爵之事,这两日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而今日楚凌夜来东宫之时,太子也并未刻意避开白若桐。
所以太子与楚凌夜在书房中发生争执,最终不欢而散,白若桐定然是知晓一二的。
“殿下,桐儿……可不可以求殿下,不要……不要派楚二公子去边境……”
白若桐看着太子,心内颇为忐忑,咬了咬唇却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
太子闻言仍是眸色温和地看着她,并未言语。
“殿下,桐儿知道,桐儿应该似母后所说的那般,谨守太子妃的本分,不该干涉殿下朝中之事,桐儿也知道,桐儿这样说太过自私……”白若桐见太子并未言语,心内一急,忙开口继续道。
“可是……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如今楚大公子才刚刚身故,楚二公子便要去边境……”
“若是……若是楚二公子出了什么事,锦月姐姐……”
说到此处,白若桐似乎再也说不下去,此刻眸中带泪地看着太子,其中满是恳求之意。
楚凌远出殡当日,她与太子因身份之故,不便前去相送楚凌远一程,但却是曾至侯府拜祭过的。
即便她与楚凌远并不相熟,也未有什么交情,但想到楚凌远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然就此身死,且见楚侯、慕锦月、楚凌夜与太子那般痛彻心肺的模样,她心内也是痛如锥心,几乎是泣不成声。
她无法想象,若是楚二公子此番前去出了任何意外,慕锦月会是如何伤心欲绝。
“若是楚二公子出了什么事,锦月姐姐……会活不下去的……”
“殿下,殿下那般真心在意姐姐,定然不忍看姐姐独自伤心难过,对不对?朝中武将那般多,而楚侯与楚大公子、楚二公子已经戍守边境这么多年,想来……此刻也并非必须要楚二公子前去不可,对不对?”
太子看着白若桐此刻泪盈于目的模样,不由得又轻叹了一声,而后为她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桐儿,我本就未曾想要遣阿夜去边境,可阿夜……执意要亲自前往。”
太子温润的嗓音中满是无奈与懊悔之意,此刻低声道。
“我今日并非没有竭力劝过,但阿夜他……心意已决。”
他与阿远及阿夜交好,在盛安城中早便不是什么秘密,想来此刻在世人的眼中,应是会以为他与父皇定是一般心思,为了南充国祚,均是要千方百计将阿夜留在身边,不愿他随楚侯自此辞官归隐的。
若他的确是一位眼中只有权势地位、心中只有国运昌盛的储君,他的确是应该如此的,但他不是。
他与阿远阿夜算是自幼一起长大,彼此情同手足,阿远此番意外身故,他心内痛意并不比楚侯与阿夜少半分,甚至比他们更多了无尽的自责。
毕竟……阿远是因为支持于他,才被献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所以献王即便是联合狄戎、引狼入室,也要将阿远与阿夜除掉。
若是他可以,他愿意放弃一切换回阿远的性命,什么权势地位、皇位江山,在他心内,都不比阿远的性命珍贵。
所以在他今日听闻,楚侯那日在早朝上提出要带着楚凌夜辞官归隐之时,虽然有些意外,但却是极为理解并赞成楚侯的决定的。
他宁愿楚侯与楚凌夜自此做个富贵闲人,也不想他们再为了南充的江山社稷奉献一切,似楚凌远一般……最终不得善终。
只恨当日他因事不在京中,在楚侯所请被永德帝驳回之时,未能为楚侯据理力争。
他今日回京后得知了此事,便潜心筹谋着要如何说服永德帝,让他收回成命,放楚侯与楚凌夜离京,却不想还未有可行的法子,便得知了那几个狄戎奸细被抓之事。
在自那几个狄戎的奸细口中得知献王与狄戎的合作谋划之时,他心内愤恨不已,满心均是要如何对付献王与狄戎,为楚凌远报仇。
因他最为信任之人便是楚凌夜,所以未多加思索便着人叫了他来一同商议,却一时忽略了楚凌夜的心性。
他了解楚凌夜,就像他了解楚凌远一般。
楚凌夜与楚凌远同受楚侯教导,与楚凌远一样心系南境百姓,愿为南充国泰民安奉献一切哪怕是性命,若要他为了一己安危便临阵脱逃,甚至置楚凌远的血海深仇于不顾,却是楚凌夜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所以今日在楚凌夜提出要赴南境应战之时,他瞬时便明白,他犯了一个极愚蠢的错误,却没有机会更正了。
他劝不住楚凌夜,且……
这世间除了慕锦月之外,怕是再没人能够劝住他。
而他却也了解慕锦月,想来……以慕锦月的心性,定不会阻拦楚凌夜。
“那……锦月姐姐定可以劝住楚二公子的,我明日便去镇南侯府见锦月姐姐!”白若桐听了太子所言,一时无措,咬着唇想了半晌之后,便又颤声道。
太子听了白若桐所言,却是不由得握住白若桐的手,语带无奈地轻声道:“桐儿所言不错,若是……楚二夫人开口相劝,想必定可以劝住阿夜。”
“但……桐儿应该了解楚二夫人的性子。”
“桐儿认为,楚二夫人……可会开口相劝?”
白若桐听了太子此刻所言,怔然了半晌,一时无言。
她此刻已是意识到,太子所言之意。
她的锦月姐姐与寻常女子不同,向来是那般心性坚韧,卓尔不群,她定不会如此不识大体,要求楚二公子放下家国大义与兄长的血仇,留在京中陪着她的。
念及至此,白若桐一时不知再要如何是好,便默默垂头落下泪来。
太子见白若桐此状,也是面色复杂,此刻倾身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
“桐儿,我明白你担心楚二夫人,但……此番我们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太子拥住白若桐,眸色深沉地轻声道。
“当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替阿夜照顾好楚二夫人,等阿夜……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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