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各地兄弟相聚,这自然是值得高兴的喜事,但是一夜过去之后,南城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和紧张起来。
在南城城门之下,一列四百多人跪在地上,这些人并不是官兵,反而是昨日还在与玄夏黄巾称兄道弟的青徐兵,而在他们身后,则各自站立着一个面色冷峻手持木杖或者长刀的玄夏士兵。
在周围,也站满了神色复杂的青徐兵,有人对此怒目相对,有人难以置信,也有人心有戚戚。
只是当他们看向城头之上的时候,却都是沉默下去,因为他们的首领管亥与张饶,此时就老老实实站在城头自然天师两侧,对下面的场面没有任何反应。
管亥和张饶相视一眼,他们不是不想反应,是没法反应。
如今南城已经全部被玄夏黄巾控制,只要看到那一个个坚甲锐兵的黄巾军士,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其他想法。
而且这些被抓起来的家伙也算是咎由自取,下面的田石头已经把原因说的很清楚了。
“过往之事我玄夏不做追究,但昨夜我军接管南城,已经三令五申军纪教法,却依然有人顶风作案,有此四百余人犯有抢掠、杀伤、凌辱等等诸多罪行!”
田石头一身黑色甲衣,冷酷的眼神巡视过去,跪地的犯人都在他的逼视之下低下头颅,惶恐的气氛瞬间充斥着整个城门处。
田石头对他们没有任何怜悯,旁边镇守场地和准备行刑的玄夏士兵,对他们也没有任何怜悯。
虽然这些人曾经都是黄巾的兄弟,但是现在,却只是玄夏将士眼里的罪人。
这也是许辰敢毫不犹豫就施行军纪教法的原因,因为如今的玄夏将士,早已经不是当初那支军纪散漫和败坏的贼军了,而是经过改造的有崇高理念的信仰战士。
处理这些犯下罪行的所谓黄巾兄弟,剔除这些队伍中的败类,非但不会让玄夏将士寒心,反而顺应了他们的情感。
真正背负理想的战士,绝对耻于与败类同伍。
而田石头也在这个时候宣判了这些败类的命运:“今日便在此地,由天地与此方百姓见证,我教将依照教法军纪定罪处罚,轻者受杖,重者受死!”
此言一出,整个城头都安静了一瞬,旁观的青徐兵,都是震惊于玄夏黄巾的无情。
毕竟这些青徐兵也已经归顺过去,但玄夏黄巾依然对这些兄弟关系的青徐兵毫不留情,数百犯罪之人一个不留,全都要进行处罚,甚至是直接处死!
他们都感觉到,玄夏黄巾是认真的,这些军纪教法并不只是轻飘飘的文字,实则是一道道强力的锁链。
旁观者都是噤若寒蝉,青徐犯人这些当事人则难以接受,一时间他们都是响起哭爹喊娘或者是怒骂诅咒的声音,更有甚者屎尿俱下难堪至极。
若是认真听的话,这些人的声音不乏指名道姓攻讦许辰的。
但这并不能让许辰动怒分毫,只会让一旁肃立的玄夏将士眼神更加冰冷。
对这些将士而言,自己可以受辱受伤,但不能忍受有人折辱教主,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施行刑罚好让这些混蛋闭嘴。
好在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田石头冷哼一声,便是挥手下令:“行刑!”
随着他一声令下,百余黄巾面色冷峻的高举长刀,然后把目光下沉,落在面前跪地的犯人脖颈之上,只见寒芒一闪鲜血飞溅,便是百多个头颅在地上滚落,一切干净利落,只是眨眼便都结束。
许多百姓和青徐兵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见证了一百多个死罪者伏法。
如此之后,城头瞬间一片死寂,鲜血和死亡总是最能刺激人心的动心,许辰看到众多青徐兵的敬畏和恐惧神色,觉得已经达到自己预期的目的。
用鲜血铸就的教法军纪最是坚固,当初流亡的时候,自己同样是用这种方式打造军队。
处死重罪之人后,剩余的不到三百犯人,则是要根据情况不同,经受数量不一的杖刑,不多久城头就响起了击打血肉的沉闷声音,每一次响起的时候,都会伴随受罚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当所有的处罚全部执行完毕,军纪的威权瞬间就在青徐兵的心里竖立起来。
他们清楚的知道,一旦触犯军纪教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眼前血淋淋的场面,就是最直接的写照!
“你们记住,我们黄巾反抗大汉不是为了自己出将入相,而是要推翻这世间的一切不公,我们曾经也是百姓,也曾遭受贵人老爷和官府施加的苦难,如果今天我们做和大汉与贵人老爷们一样的事情,那这黄巾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田石头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现场回荡,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青徐兵们突然惊醒过来,是啊,当初自己放下锄头拿起刀兵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不堪忍受贵人老爷和官府的盘剥折磨!
可如今自己又在做什么事情?
有人往身后沉默的百姓们看去,随后就羞愧的低下头去。
他们并非没有对老百姓的同理心,毕竟他们曾经也是一样的苦难者,只不过长久的流亡生涯,已经让他们忘记了初心。
如果昨夜遭受灾难的是自己家人,那自己又会是如何的痛心?
“我们自然教黄巾是来解救世人的,而不是给世人施加苦难的,你们若要入教,就要尊奉平等,就要尊重权利,如果你们不能与我们秉持同样的志向,不必强行进入我们的队伍当中,因为你们迟早会如今日受刑者一般遭受惩处!”
田石头环视四周的青徐兵,语气十分的冷硬,并没有因为黄巾之间的兄弟关系就照顾情面。
丑话说在前头,总好过以后用刀兵说话。
而这番话也确实很有效果,在场的青徐兵立即就意识到,玄夏黄巾和自己虽然都是黄巾,但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的队伍,那里虽然强大,但也有着束缚。
即便是百姓们,也多半是对这玄夏黄巾感觉惊奇,他们从来没见到过这般作风的军队。
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支军队并不只是口头上说大话而已,而是真的在践行这种理想,昨夜遭受劫掠侵害的百姓,今日都有了公道,不仅侵害者有了应有的处罚,他们的损失也有黄巾进行偿还赔付。
这种举动一下就让城里的百姓对黄巾改观,虽然昨夜伤害他们的也是黄巾,但如今帮他们讨说法也是黄巾。
在这样世道里,即便是官兵也没什么规矩,如玄夏黄巾这样讲道理的军队,只能说是绝无仅有。
不仅如此,在处刑之后,黄巾还委派军医在城门为伤病百姓进行诊治,如此作为,更让城中百姓为之称戴。
甚至有些生存艰难的百姓,听闻黄巾要去幽州之后,竟也主动提出要跟随迁移。
大量的人口迁移并不是容易事情,如果是逼迫和劫掠人口,那最终的结果必定会变成董卓迁都那样的惨案。
但若是百姓本身有意愿的话,黄巾却不会拒绝吸入人口。
这也是为什么黄巾没有从周边强行迁移人口,反而选择跑这么远搭救青徐黄巾,就是因为这些人口有主动迁移的意愿。
“姐姐,这些黄巾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你说我夫君还能回来吗?”
“应该会吧,他们虽然抓了城里的世家,但也说过只会清算个人罪行,妹夫平日并无作恶,若是黄巾讲理的话,应该会把妹夫放回来。”
当城下的军医开设义诊的时候,不远处正有两姐妹一脸担忧的交谈起来。
她们正是昨夜被许辰放回的两个女子,虽然她们自身已经逃脱险境,但是她们的亲属却还身处困境,其中妹妹的夫君正是本地士族羊氏中人,正是黄巾针对世家豪强的打击对象。
如今羊氏上下人口均被控制,家产也被尽数抄夺,后续就要开始清算个人罪行,这自然会让她们担心。
说话之时,姐姐忍不住心里叹息一声,京城动乱迁都,自己听从父亲的话来到此地投奔妹妹蔡贞姬,却没想到如今世道似乎没有太平地方,这泰山郡也难免遭贼人践踏。
羊氏失去所有家产,就算有些许未曾作恶的人能从黄巾手里活着回来,日子也难以继续,这南城还适合继续待下去吗?
蔡琰抬起头,便在城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年轻人,这支号称追求平等尊奉权利的黄巾,便是这个年轻人率领的队伍。
而且对方似乎很认真的在践行这些理念,不然的话自己这两姐妹昨夜也没法回来。
她记得离开京师之时,父亲所看的书籍,似乎就和这些黄巾有些关系,只是时间遥远,当时随口交谈的几句话,她也记不太清了。
“这教主不是残暴无理的人,我相信他不会杀害无辜之人,妹夫此生未见作恶,定然会被放回,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投奔父亲吧,朝廷迁都长安已经有些时日,想来父亲也该安稳下来了。”蔡文姬收回目光,如是说道。
蔡贞姬一声轻叹:“也只能如此了,便依姐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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