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看了妙玉一眼,只觉对方布局工整,无懈可击,忙抢出大车。
妙玉看他走了几步便知是个臭棋篓子,估计连棋谱都没背过,全是野路子,漏洞百出,连前人经典变化都不知道,还敢大言不惭。
因淡淡一笑,放下心来,随意应招。
不到二十回合,贾琮连丢两个大子,且失子又失势,旁观众女都忍不住笑起来,就算不精通此道的也知道某人要大败了。
“这把我输了,再来。”贾琮也干脆,见大势已去,爽快认输。
第二盘,他不敢再让先,忙把红棋抢过来,美其名曰分先对弈。
这盘贾琮直接祭出后世大放异彩的中炮急进中兵布局,想出奇制胜。
妙玉堂堂正正应以屏风马,见贾琮毅然中路突破,挺兵过河,倒吓了一跳,微一沉吟,选择针锋相对,平炮兑车,反挺七卒对攻。
旁观众女都屏息凝神,首次见到攻杀如此激烈的布局,双方寸步不让,杀气腾腾,稍微露出破绽便是速败之局。
果然,贾琮的棋力决定了任何精妙布局在他手里都是垃圾,四五步后便走出大漏,前锋中兵莫名其妙丢掉不说,还被妙玉炮击底相,一波带走。
众人见贾琮干净利落连“求”两败,都感觉好笑,又惊叹于妙玉棋力之高。
宝黛二人也相视莞尔,这才明白过来贾琮为什么能横扫辽东棋坛,旁人非输在棋力,而是不敢赢他这个守备将军罢了。
贾琮棋力不高,却颇有自知之明,抱怨道:“妙玉,你说你一个姑娘不好好吃斋念佛,花这么多心思在象棋上作甚?仔细玩物丧志啊。”
众人无不喷笑。
妙玉淡淡道:“只是幼年时学过些,已近十年不曾摸棋了。”
“……”贾琮无语,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宝玉笑道:“琮哥儿,你投降罢,再下下去也是以卵击石。”
贾琮瞪了他一眼:“来,你有本事来和她下。”
宝玉忙摆手道:“我不下象棋。”
“切,光说不练。”贾琮再摆好棋子,机智地道:“不行,你是随名师学过的,我是自学成才,你得让我三……不,四先。”
说完也不征求妙玉的意见,啪啪先走了四步。
众女都笑他耍赖。
妙玉抬手道:“无妨。”随手走了个起马局。
二十余合后,贾琮又不行了,愤然道:“再来!”
妙玉笑道:“好。”心中大是痛快,总算小小报了温汤之仇。
“这盘你让我一个马,我走先。”
湘云实在看不过去了,啐道:“你也好意思。人家让子还要让先?”
贾琮老脸一红,道:“待会我也让她一盘不就行了?”
“无赖。”湘云笑骂,“你让不让都要输。”
“这是战术。”贾琮得意地道,十几合过去,又愁眉苦脸起来。
妙玉毫不手软,再次轻松将他砍翻。
贾琮不伏,屡败屡战,不一会被连杀七八盘,彻底没了脾气。
宝钗不忍见贾琮凄惨样儿,忙开口指点,贾琮抓着救命稻草,从善如流,二十几个回合后,凭借妙玉让子让先的优势,终于将她绝杀。
“哈哈哈哈!我赢了,妙玉伏不伏?”贾琮高兴得跳起身抱着宝钗脸蛋亲了一口,大笑道。
“呀!你这人。”宝钗含羞捂脸,啐道。
众女都纷纷别过头去偷笑。
妙玉冷笑道:“拾人牙慧,还沾沾自喜呢。”
贾琮笑道:“你是女流之辈,赢你胜之不武,我也派个女将来,你赢她就等于赢我,她赢你就等于我赢你,不许不认。”
他已看出宝钗棋力极高,说完忙拉着宝钗坐下,一边替宝钗捏肩,一边鼓励道:“宝姐姐,别客气,给我狠狠的杀,杀她个片甲不留。”
宝钗白了他一眼,想着贾琮今儿输得太惨,因对妙玉笑道:“咱们就随便顽顽罢。”
妙玉点点头,道:“好。”
两人都知对方是劲敌,不敢轻忽,凝神下起来。
宝钗夙来不喜与人争胜,不过今天为夫报仇,惟有步步争先,锋芒毕露,哪还有平日藏愚守拙的样子。
妙玉则不忿贾琮夫妻同心,以二敌一,也不再客气,险招跌出,与宝钗凶猛搏杀起来,全无半分出家人的慈悲谦和。
贾琮看得大呼过瘾,许多精妙着法看不懂,还得去请教黛玉等人。
“你怎么得罪了妙玉?让她发这么大的火。”黛玉悄声在他耳边说道。
“嗯?以棋会友么,我还输了许多盘,怎么得罪了她?”
黛玉横了他一眼,道:“少与我装相儿,以妙玉清高自诩的性子,你不得罪狠了她,她会和你较真儿?
你看连宝姐姐她都分毫不让,弃子攻杀,宁输不和,还不明白么?”
贾琮心中明白,口中却笑道:“棋手全力争胜,再平常不过,偏你多心。”看来全场中估计只有楚婵能稳赢她。
因笑道:“好好,宝姐姐和妙玉棋逢对手,势均力敌。宝姐姐你也累了,让婵姐姐下两盘。”
宝钗与她各胜两盘,见贾琮使了个眼色,因笑道:“也好。”
妙玉心中气苦,你们一家人车轮战我,难道我就不累?一时好强起来,只是一言不发。
楚婵坐下笑道:“我棋艺拙劣,便与妙玉师傅讨教两盘。”
妙玉见了她,想起那天之事,顿时脸蛋儿一红,心里先矮了半截,出手自然气馁。
走了几步,发现楚婵哪里拙劣,棋力丝毫不在宝钗之下,顿时兵败如山倒,连输三局。
因推枰嗔道:“不下了,你们以多欺少。”
楚婵拉着她手笑道:“不过消遣作乐,值什么。咱们去那边说说话。”因拉着她走了。
贾琮扬声笑道:“妙玉,若还想再战,婵姐姐随时奉陪,你能赢她便如赢我。”
无耻!妙玉啐了一口。
宝黛等人都不解,为何妙玉一遇到楚婵就缚手缚脚,大失水准,正想问贾琮,忽听如意回府派人来请。
贾琮遂出来回去正房。
“烟儿,什么事?”
如意甚是高兴,笑道:“今儿母后很高兴,称赞了你。”
贾琮一愣,道:“说我什么?”
“母后说大哥平安回京了,你们锦衣卫一路辛苦,颇有功勋。”如意笑道。
贾琮目光微动,这是谢我没坏她的好事罢,这等事我没出手破坏它,实际已等于支持了她。
而皇后事先给自己打招呼的底线也是希望锦衣卫不去破坏她的行动,若能让自己出手更佳。
“母后客气了,还说什么了么?”
“还说军国重事,非同儿戏,父皇自有圣断,叫你不可一意孤行,触怒父皇,须知过刚易折。这次闭门思过就是教训。”如意道。
贾琮缓缓点头,这是皇后在暗示今上已对自己有了看法,因笑道:“知道了,我也不想当出头鸟,奈何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意深以为然,道:“就是,若空食朝廷俸禄,随波逐流,眼看着丧权辱国都不能据理力争,那还算什么男人?
你若那般,仔细我捶你。我才不要那样的脓包窝囊驸马。”
贾琮搂着她调笑道:“那烟儿要什么样的驸马?”
如意脸蛋儿飞红,推他道:“给我起开,少与我拉拉扯扯。”
“哟,烟儿今儿又想演个贞洁烈女的戏?本驸马奉陪到底。”贾琮笑道。
“讨厌!再说我打你。”如意咬着唇儿嗔道,语气娇柔哪有半分打人的意思。
“嘿嘿,那就来战罢,先接爷一枪。”贾琮搂着她滚到床上。
几个宫女儿见两人又要“切磋武艺”,忙上来含羞服侍。
直到太阳落山,贾琮才被宫女叫醒,说宝钗等人回来了,晚膳已备好。
“还不快起来!”如意嗔道:“大白天也不知道收敛些儿,成什么样子。”
贾琮不伏气嘟囔道:“刚才怎么不叫我收敛。”
“你还说!”
两人赶紧更衣出来花厅吃饭,见众女都在,难免被打趣两句。
如意红着脸啐道:“都怪这混账不晓事,耽搁了功夫,让大家伙久等。”
众女忙笑着客气,迎两人入座。
贾琮笑道:“今儿园子里挺热闹,可惜烟儿没得空闲,我看不如晚上还个席,把众人都请来,在咱们这边高乐一回,如何?”
众女不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都笑着道好。
忽见程灵素过来,在贾琮耳边说了两句话。
贾琮笑道:“你们顽着,我出去一下。”因随灵素回到书房,道:“说罢。”
“爷,有几件事禀报。一是罗刹国和西域使节已抵达神京,与礼部开始谈判;
二是大皇子平安回京,面奏南安王疏于防备,被死士焚粮之事,今上不置可否,只命他闭门读书;
三是西域战败后,青海土司趁机在乌兰搏尔克等地叛乱,贼兵足有万余人;
四是湘桂两地土司因地方官吏催征赋税等事,率各部蛮兵也发动了叛乱,计三万余众。”
贾琮听得头大,道:“庞先生知道了么?”
程灵素道:“知道了。”
贾琮道:“请庞先生定夺,我现在闭门思过,不想理这些狗皮倒灶的事儿,着锦衣卫报上去,让上面去头疼,可有什么好消息?”
“有。”程灵素抿嘴一笑,道:“化生化名真田哲也,扮作浪人武士,在酒楼和北静王府的侍卫统领打了一架,两人‘惺惺相惜’,蒙他举荐进入王府成了门客。”
贾琮点头道:“也好,叫他小心潜伏下来,待时而动。”
“是。”
饭后,贾琮与众妻妾闲聊了一会,如意听说他与妙玉下棋被乱砍了七八盘,捧腹道:“叫你吹牛。连个姑娘都下不过,还好意思说辽东无敌。”
贾琮干笑道:“我怎么知道妙玉那么厉害,我在辽东确实所向披靡。”
如意笑骂道:“呸,定是人家知道你杀人如麻,怕赢了你被报复,谁敢赢你呢?”
众女都笑着称是。
贾琮无奈苦笑,道:“我决定了,以后随宝姐姐、婵姐姐苦练棋艺,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众女大笑。
至亥初,贾琮又命柳五儿等分头去请人。
不多时,中午与会的众人齐至。
大花厅宴席重开,贾琮命将好几张方桌拼在一起,方便大家说话顽笑。
因都已吃过正餐,故老涂准备的都是些精致的果品点心和下酒小菜,将拼成的大长桌摆得满满当当。
贾琮笑道:“今儿是平儿、岫烟、宝琴、宝玉的生儿,公主上午被皇后召进宫去了,这不回来特要我还席请你们过来再乐一乐,自家人吃饭都随意些才好。”
众人忙起身感谢如意盛情。
如意笑着谦逊,招呼众人坐下。
一时,几个宫女儿把几大壶桃花醉烫热了送进来给众人斟上。
如意又笑着问了问中午行的什么令,众人忙说了,她又笑道:“我可不会那些文绉绉的令,换个雅俗共赏的罢。”
宝玉忙道:“不如玩占花名儿,这个令最宜人多顽。”
晴雯拍手笑道:“这个好,早就想顽这个。”
贾琮笑道:“那就这个罢。”
如意没顽过一时不解,宝钗忙给她解释了,因笑道:“也好,不过咱家好像没有花名签。”
宝玉忙道:“我家里有,这就派人取去。”忙命小丫头去拿。
不一会,丫头把取来的竹筒呈上,里面有几十根签子。
宝玉笑道:“这就是花名签了,请公主过目。”
如意看了看,每根签子上画了各色花草,写了判词,又有相应的诗句和注,倒也有趣,和庙里求签的意思差不多。
贾琮顺手拿过来看了看,见有“日边红杏倚云栽”“莫怨东风当自嗟”等语,忽然想起这花名签似乎颇为讲究。
原著中谁抽到什么自有定数,现在家中境况和原著早已大异,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因说道:“这些签子已不知被人抽过多少次,早无新意,我看不如把上面的话刮了,咱们重新现写现抽,岂不新颖。”
宝玉拍手叫好,道:“说的极是,上面的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俗话,早就老掉牙了,咱们重写新的。”
众女见贾琮提议,都无异议,当下识文断字的姑娘各自分了几支自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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