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酷热难耐,仅早晚凉爽舒适。
特别是清晨的凉风,犹如十七八岁的少女,每次出现都带着甜甜的笑,蹦蹦跳跳扑进恋人怀里,那是青春独有的味道。
而盛夏短暂的清晨,就如男人一生那短暂的青春,并不是谁都能在合适年龄,遇到那个合适的她,也如凉风不是每天都有。
五月二十一,这天清晨。
数万大军肃立原野,军中健儿低沉呼吸着,各持刀枪剑戟待战,等待主将发号施令。
此情此景,纵有凉风来,亦如鹿惊走。
数万人一呼一吸,将原本凉爽的清晨,顷刻带入躁动之中。
昨日主动撤退的宋江,抢先一步引马来到阵前,对着武松一方高声呼喊:“我昨日念及旧情有意向让,没想到你们竟得寸进尺,真以为以少胜多这么容易?这点兵马就能将我击败?”
“别狗叫了。”
阮小七接话便骂,“你昨日主动撤军,不就是没占到先手?要当时局面占优,能撤?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少他娘的冠冕堂皇!”
“又是你这个没规矩的匹夫,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厉害?否则昨日怎不顾江湖道义,要他人出手帮忙?到底是狗肉上不了席面,出梁山这么多年都没长进,究竟是杨长御下无能,还是你这厮本性如此?”
“呸!要说有嘴没本事,梁山你宋江敢称第二,谁他娘敢说自己第一?你既然看不起我阮小七,出来单挑啊!”
“单挑?我乃大宋太尉,御营中军都统制,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宋江强词夺理,不待阮小七继续争辩,便提高音量补充:“不是宋某托大,昨日即便交战匆忙,最后也主动后撤,损失也相当有限,战后你们清理战场,自己心里没数吗?今日还敢来送死?”
“伱”
“小七,不用争。”
眼看武松拦住阮小七,宋江嘴角不经意微微抽动,立刻出言煽动蛊惑人心。
“陛下奉诏继承大统,天下臣民无不拥戴,很快就能结束东西纷争,而那汴京朝廷离心离德,赵桓违制给杨长封王,就是强弩之末表现;
你们不要贪图眼前富贵,早日向应天效忠才是正途,即便之前有一些不愉快,但大家在梁山做过兄弟,我还愿意为你们引荐.”
“够了。”
武松喝声打断宋江饶舌,正色道:“你与你主子勾结金人,毁坏汉人家园、残害百姓,还敢自诩正统?谁给你的脸颠倒黑白?”
“武二郎,别不识好歹!”
宋江被人当众喝骂,此时也愤怒回怼道:“战场之上,说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争天下是要讲实力的,你兵少就注定失败,昨日好心放你一马,现在居然主动贴上来,没想到我早有准备吧?今日可不会被突袭!”
“早有准备又如何?我不相信所有人都没良知,都愿为卖国贼拼命.”
“你什么意思?”
“让你见个熟人。”
武松言罢挥了挥手,孙新便押着俘虏来到阵前。
“朱贵?武二郎,你想干什么?”
“朱兄,大声给昔日兄弟们讲一讲,宋江是如何为了富贵不择手段,又是如何恬不知耻勾结金人.”
“笑话。”宋江指着朱贵冷笑,“你以为在阵前诬陷,就能帮你取胜?”
这厮地位低下,对自己作为了解有限,即便诬陷也说不清楚,我怕他做什么?
怎料朱贵哭丧着脸,开口前就抱拳致歉:“太尉见谅,小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哼哼,你也就这样了,不过即便被胁迫,也不能张嘴乱语!”
“不会,不会”
朱贵摆手的同时,后腰被孙新匕首顶着,只得立刻步入正题,但还不忘打预防针,“我只是是转述董平的话,太尉可不能迁怒我家人”
“董平?他也”
“别磨蹭!”
孙新手上又动了动,朱贵不敢继续拖延,旋即大声说道:“诸位兄弟,当年大家在河北,卢员外兵败保州,就是宋太尉与金人联手”
“这厮.”
宋江越听越刺耳,相对于朱贵这样的小人物,对董平自然像腹心般给诚意,不少大事都一起决策,也对他下达过重要任务,所以掌握的秘密并不少。
这便是顾大嫂之计,企图用揭露宋江的恶心,引起军队哗变、溃逃等乱局等乱局,之后武松就能趁乱退敌。
然而,她想得太简单。
宋江虽然做了不少卖国事,但毕竟是赵构的心腹大将,将士们现在只要认可赵构,就能无视黑三郎的人品。
朱贵即便当众揭他的短,对战局也未必能起到多大影响。
但宋江仍不希望被‘开盒’,于是趁对方说的秘密还不多,立刻扭头秘谓徐宁,“让他闭嘴!”
“呃好.”
徐宁曾经射杀晁盖,虽然宋江不可能把这事说与董平,但他下意识担心朱贵提到自己,便趁注意力都在朱贵身上,偷偷侧身遮挡摘下弓箭。
嗖.
从摘下弓箭到射出,只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朱贵应弦止声,羽箭正中咽喉,他难受捂住脖子,痛苦叫了一声,便摇晃栽下马背。
“当家的,小心啊!”
“放冷箭,卑鄙!”
“宋江杀人灭口,他自己都心虚了,你们还为他卖命?”
“儿郎们,杀呀!”
朱贵被当众射杀,引来武松阵前一阵骚动。
他担心被宋江抢攻,便先一步发起攻击,想着若是战况不利,就立刻撤回黎城去。
宋江人品虽然不行,但治军还是很有一套,果然不会轻易被击溃。
武松战前已与扈三娘商议好,他会在开展后顶在最前厮杀,扈三娘则在后方鼓舞士气,同时观察战场形势变化,一旦局面对己方不利就撤。
今日仓惶开战,武松接住秦明好一阵厮杀,完全没有昨日势如破竹的感觉,但扈三娘一直没下令鸣金。
双方战了一炷香时间,反而是宋江一方率先鸣金,再次在没明显劣势情况下,突然就选择了撤军。
武松赢得莫名其妙,当时燕青在黎城留守,他身边没有可以商量的人,担心宋江使诈不敢深追,只追了五里就下令止步。
阮小七杀得尽兴被叫回,当即打马来到武松眼前,其余兄弟也陆续跟来汇合。
“宋江溃逃,正该一鼓作气消灭,哥哥何故如此?”
“对方阵型没乱,哪有半点溃逃迹象,我担心其中有诈.”
“哪有什么诈?分明就是顾大嫂计成,宋江此时军心不稳,不得已才往后退。”
“是吗?”见武松语气不确定,一旁的孙立连忙搭话提醒,“武都尉,小七所言未必有差,你看这一路的辎重,使诈也不该这样使,宋江定是急着退走。”
“也有道理,你们的意思.”
“痛打落水狗,继续杀啊!”
“末将也建议追,说不定能一举夺回涉县,甚至风月关。”
眼看阮小七、孙立一唱一和,武松捏着下巴犹如看向他人,喃喃道:“我们兵马还比宋江少,凭什么去夺回涉县?”
“都尉有所不知,晋王在潞州声望极高,只要能追着宋江到涉县,城中百姓必然相助,届时或能生擒此贼。”
孙立握着拳头,信心满满答道。
武松仍旧眉头紧蹙,给他泼下一盆冷水。
“晋王民心所向,这一点我也清楚,但此地距涉县要走两天,那吴用有一肚子毒计,万一他们在途中埋伏”
“伯伯熟悉此间地形,只要稍微追击时小心些,未必能中宋江埋伏,再说若放任他们逃跑,等到金军增援赶到潞州,届时咱们可就被动了,可以先追一段路试试,实在不行再退也不迟。”
“大嫂言之有理,试一试确实没问题,孙总管既熟悉地形,你就率部在前开路。”
“是!”
孙立接下武松将令,便带着孙新在前方开路,武松、二阮率主力紧随其后,扈三娘、顾大嫂则为大军殿后。
说来奇怪,众人下午追上宋江,刚刚交战一会又逃,弄得武松不知所谓,但晋军士气因之大涨,也就没撤退的必要。
两军第三次遭遇,是在五月二十二日上午,宋江的军队接战即溃,顺势便逃入前方山谷之中。
那个山谷是通往涉县的官道,区别与北部的几条曲折的小道,官道所在的山谷被称为南谷。
但即便是官道所在,南谷也处于太行山脉之中,谷中地势比平原要险要得多,所以武松追到谷口便止步。
两人赢了三场,看到宋江抱头鼠窜,众兄弟哪里肯停,于是又联袂来劝。
“哥哥,怎么又停了?咱们势如破竹”
“是啊武都尉,宋江败军已成溃势,不趁机将其赶出潞州,后面就没机会了。”
“你们有没发现,那黑子的兵力变少了?”
“怎么没注意?定是宋江军中生变,大量士兵私自逃走,所以兵力才会少,说起来,这是你家娘子的计谋,战后晋王必然重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武松当时也热血上了头,当即决定趁势夺回涉县,并把宋江赶出潞州。
只要自己屯兵风月关,又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将金国援兵挡在关外。
孙立熟悉此间地形,他提醒北边有小道通往涉县,建议派少量人沿小道追击,但武松以不宜分兵为由所拒。
好不容易与宋江兵力相当,武松这时候哪敢分兵走小道?当即率兵进入南谷继追击。
南谷只有数十里,急行军一日就可出谷,但盛夏白昼的太阳毒辣,两军又已经拉扯了三日,双方将士体力都受到影响。
所以当天正午,两军都在谷中找到树荫,一边补水一边休息,
前军宋江休息处,这厮一脸惬意坐在树下,完全没有战败的沮丧。
不一会,吴用一手执羽扇,一手拿着水囊,在他旁边坐下。
“武松还在追,距离我们不足三里,晚些再败上一场,他就彻底落入陷阱。”
“到底是一群莽夫,哪里是军师的对手,骄兵计、连环计他们根本不不懂.”
“我们尽力拖延,给秦明、索超他们多争取时间,要从南谷再绕行北谷去断后,现在天气如此炎热,两天时间日夜赶路,我将士们怕受不住,不行就退至涉县?”
“那不行,我们只能尽量拖延,但南谷的谷口不能让,山北边有好几条小道,要是武松分兵从小道逃走,秦明未必能在后方封住,所以必须把他们困在南谷。”
两人休息期间,还在就计策如何执行,作最后的讨论。
原来从五月二十撤兵开始,吴用就想到以骄兵之计为饵,再辅以连环计破敌之策,他提前让秦明带半数人马,昼夜兼程先回涉县再从北谷绕后,将武松的主力犹南谷困住。
北谷是一条折线,类似等腰三角形的腰,而南谷是三角形的底,秦明等于要走三個南谷,对按时赶到有巨大考验。
不过,前段是漳河支流涉水河谷,不但水源充足还时有凉风拂面,能缓解行军的一些疲劳,后半段则是两山间的谷底,有村庄、有大路方便行军,只是路程上增加了两倍。
如果宋江能稍微拖延,秦明就能绕到后方堵路。
当然,如果武松不上当也不追,宋江就直接退回涉县待援,先走秦明也直接从北谷折回,但晋军众将都没忍住诱惑。
五月二十二当天,武松在南谷又胜了一场,当天在距离谷口几里处过夜,准备休息好次日夺回涉县。
翌日,天刚亮。
斥候赶回宿营地禀告,言宋江已在谷口扎寨,听得武松心下一沉。
黑三郎这是干嘛?
谷口距离涉县就十余里,这厮不直接回城防守,费劲当道扎营作甚?
武松与众将前往探查,看到栅栏、拒马、鹿角等物齐全,寨门上悬挂着免战牌。
“宋江这是作甚?”
“跑了几天突然不跑了?还搞个丢人的免战牌,真是莫名其妙.”
“天晴了雨停了,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武松心里感到不踏实,便对阮小七嘱咐道:“小七,你去搦战试试,小心暗箭!”
“好。”
阮小七领命而去,宋江等人都不出面。
汤隆作为代表出来应付,说是众兄弟疲惫不愿斗将,等他们休息好了再出战。
眼看武松蹙眉不言,孙立凑上前提醒道:“宋江连夜立起大寨,将士疲惫也说得过去,但强攻对我们很不利,等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能等多久,半日也就够了,就怕继续龟缩,届时他们背靠涉县,我们要从黎城调粮,补给要困难太多,越拖对我们越不利。”
“那怎么办?”
“先等半日再说,顺便派人去黎城,让燕青征民夫运粮。”
“是。”
宋江有意拖延,自然不会搭理武松,众人顿时开始焦躁,都嚷嚷要展开强攻。
就在这时,孙立想到突然一拍额头,提醒道:“武都尉,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宋江分兵从北边小道绕行,然后去断我们的归路?”
“嘶”
“不会的,不会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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