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子沄看着席子殊的背影,一恍惚觉得着离开的人不像是自己认识的席子殊。
她印象里的席子殊是个傻乎乎的只管炫耀自己的,面对今日的场合定是要与公主寒暄个不停,看似熟络事实上也暴露了许多蠢举动。
她会说及家中曾为商贾的往事,也会说及自己喜好厌恶,无形中会惹得人厌烦。即便如此,她都不自知,还是每每遇到都会叨叨个不停。
今日,居然先离开了。
在仁王和八公主面前离开了?
“仁王殿下,公主勿怪,妹妹向来心直口快。”席子沄不忘圆话,心中对席子殊还是改变了认识。
她觉得有些不认识这个姑娘,像是陌生人一样。
席子殊顺着阁楼随便走了几步,便都到了尽头,推开一扇门,外面便是京都繁荣之象。便是在这里,自己看到挚爱的男人与自己的姐姐关系匪浅。
真是讽刺的很。
“姑娘,姑娘?”巧巧在耳畔询问。
席子殊转身看她一脸担忧,“姑娘,花了那么多钱,当真能夺魁么?”
她虽不知道为何姑娘执意要二房席子沄夺魁,但纵观这几日的姑娘,沉稳又干练,不像从前那般沉不住气。
她非常清楚二房姑奶奶和姑娘的脾性,却执意如此,定是有自己的缘故的。
“应该能吧。”席子殊搪塞。
沉默了会,席子殊吩咐道,“去店家那里要二斤苏香醉,父亲喜欢的。”
巧巧领命离开了。
席子殊陷入沉思,话说宗旸应该会让自己如愿的吧,算起来此事对他并无害处,他该是没道理会不同意的,都是挣钱,谁的钱该是不打紧的。
忽的,席子殊只感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速度之快她差点要跌到。
只听到门开合的声音,像是朝着隔壁的墙壁方向。
她一下意识清楚了,这是一出暗门。
“席双双,你好大的胆子。”一个男人的声音凑近,席子殊稍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定了定看到身侧站着的就是宗旸。
女孩不回答,只是整理自己衣衫与发髻。
“说,你怎知这月阙楼的东家是我?”宗旸责问道。
他目光像是审问一个犯了发错的犯人般,一眨不眨的盯着席子殊,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什么。
此事只有自己身边的照影和好友牧厉知道,这死丫头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自己哪一环算错了?
席子殊咽了咽口水,开玩笑,我说的你好像会信一样?她一脸纯真抬眸看向宗旸,无辜回,“什么?是你?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说罢,她又觉得自己说的过于虚假,只怕他不会信。
上一世是她在宗迟的书房偷听来的,那时候宗迟在夺嫡之争中已经势处下峰,探子查出原来宗旸一直经营着京都最有命的酒楼,月阙楼。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很早很早,早到众人都不曾感受到宗旸时,他便已经有了夺嫡之心。
“巧言善辩。”宗旸有些不悦,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个环节露出马脚,让这个丫头察觉到,若是如此自己说不准已经露出致命的缺点。
如今自己势力微弱,大皇子祈王和二皇子宗迟随随便便都会要了自己性命。
而父皇,想来不疼爱自己。
他不能犯错,若自己也死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自己的生母今生都会如一粒微尘,被世人遗忘。
他不是为了自己活着。
京都皇子,只有登上至尊之位,才能帮生母正名。
宗旸一只手掐住席子殊的脖颈,她的脖子若软光滑,那么细,那么柔软。仿佛一使劲就能听到“嘎嘣”的清脆声。
席子殊像是回到了上一世,窒息之感让她恐惧。
不是吧,这一世比起上一世死的更早?不是这么倒霉吧。
眼前的人是未来坐上皇位的人,他定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宗旸隐秘仁王府多年,做小伏低积蓄实力,定是不准许任何人打破计划。
“说,你是如何知道的?”宗旸又问,这一声带着威压,似是要一口吞了席子殊般,让人感到窒息。
他始终没有用太大力量,这个丫头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让他不由想到记忆里的母亲。她被父皇就是这样抵在墙上,让她说。
宗旸下一刻觉得自己是软弱的,可耻的。
席子殊的脖颈被松开,跌到在地上,她不住气的咳嗽几声,心中对宗旸生出几分恨意,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恨宗旸还是恨上一世杀了自己的宗迟。
总归她是恨着的。
“你今日若说不清楚,我宁可杀了你。”宗旸道对着地上的女人严声。
席子殊咬着牙,忍住满腔恐惧与愤怒,“我并不知是你,不过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行便行,不行便罢。”
说罢,她踉踉跄跄的起身。
席子殊努力按住脖颈,似是怕男人又掐上来,走到宗旸身边,冷笑一声。
“呵,你如此紧张,如此沉不住气就质问我,稚嫩。”席子殊说罢,转身。
席子殊却身后的一堵墙堵住,那墙面面严丝合缝,不知自己该朝哪个方向开才好。她真不敢相信自己便是从这里闪进来的。
真是该死的墙。
宗旸被她一句“稚嫩”勾起胜负欲,像是被她说中了小心思一样,很是不甘。正想要与她辩驳一二,又看她想走却走不了的无措,顿时火气全消,眼前光景怎么看都是可爱。
席子殊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自己如何出去,转身只见宗旸自顾自的笑来,那笑转瞬即逝,变得如平时般冷峻。
他轻飘飘说一句,“墙都打不开,稚嫩。”说罢,不忘摇摇头朝着桌椅走去。
莫名其妙?他真的是一定要赢,幼稚的紧。
席子殊走近,与宗旸对面而坐,这个男人变脸变的好快,那一刻还要动辄喊打喊杀,这一刻竟缓了下来。
“你收了我得钱财,想必这期榜首该是席子沄了吧?”她试探问,若走不了就议议正事。
宗旸一改方才冷峻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你想花钱收买,只为你那些小女子争风吃醋的心思?”
不用想就是席家二姐妹为了二殿下斗得黑里来百里去的,只是这话说出来,倒让自己心里一酸。
有些奇怪。
眼前这姑娘长得可爱,一身湖蓝色的素织小袄裹着身体,看着极其普通。
谁能想得到她极有城府,让人总能想起她无辜眼神,又口蜜腹剑的心思。宗旸挑挑眉扫了眼对面的女孩,“登高跌重,你是懂伤人的。”
“我不过是保护自己,相较之下,贵妃那边不论中不中意,也是能帮我分散注意力的。”席子殊端起茶盏呷了口。
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他看破,可是这样心思机巧的人,怎会那般沉不住气的质问自己。
这不是将自己是月阙楼东家的事情暴露在眼前么。
宗旸专注的用茶,心中却思忖着,那个席子沄中意的是仁王,与陇南的婚事想来不过是故去远定侯的一厢情愿。
“你可曾听到这里隐隐的古琴声?是谁弹奏?”席子殊突然好奇,“上次我便有听到,从未见到这里有古琴。”
宗旸扯了扯脸皮,似笑非笑,并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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