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旸与廖居继续朝着营帐走去,只觉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却见洋洋洒洒的雪从地面卷起来,到半空中打出几个回转又重新落下。
那些被卷起的雪看不出是雪,被初升起的太阳照耀着,星星点点的星光,不,宗旸觉得也不是星光,像是春日的小花。
想至此,他仍然觉得不太妥当,算了,可能也不是小花。或者说是因为看到席子殊与席卢骑马的场景,格外美好。
席卢与席子殊在雪地里飞驰追赶,是不是听到席子殊欢快的笑声。
所以美好的是她父女,不是卷起的雪。
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他也会有些盼望,盼望着有一天自己的盼望也能得以实现,与父皇也能如此。
真是昏了头了,竟做这些痴梦,这些从未有过的事又怎么可能落到自己身上呢?
“殿下,可知道若是要登上那个至尊之位,需得有个强大的王妃加持。”廖居的声音在耳边念叨。
他看宗旸看席子殊的神情似是带着光,猜到这位七皇子怕是对席家姑娘有心思。
这可真是有趣了,兄弟二人要争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席家姑娘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论说席子殊的身份并不足以匹配一个皇后的身份。
宗旸也马上心领神会,转头与他目光目视,了然于心一笑,“先生睿智,可若不是她,只怕余生孤寂如北胡的雪夜。”
“这雪夜若是没有阳光,就是深渊。”
廖居见他如此坚定,委实是意外了,向来权势都是由不断的联合强大,这无一例外联姻是最好的结果,女人带着她母族的财富权势,或者兵权嫁给了男人。
这种强强联合与后院完全不同,后院的女人们都是按着郎君们的喜欢。
有时候这种喜欢,与权势千丝万缕,所以选择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向来都是皇子们最重视的事情。廖居觉得七皇子说的话有些太过理想,“殿下如此坚定?”
“自然,先生不信?”宗旸反问。
廖居不语,心中却回答的是不信,他不信宗旸会将此事办的成。更不信一个渴望王位的人,能兼顾情感。
远处的席家父女是体会不到这种复杂了。
席卢看到了远处的二人,对的女儿席子殊道,“双双,双双。”
席子殊拉紧缰绳,顺着席卢看的方向看到了宗旸与廖居。
他身上散落的阳光,如天神一般挺拔的站着,一动不动看过来,虽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却也猜得出他目光里看不出什么波澜来。
毕竟这里不是京都,他也不必假装。
那夜回来,他一句话都不说,自己也什么都没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像是心照不宣。
这几日二人并无交集,只是每次见到都是远远一望,对于席子殊而言他们之间似是一段插曲,让她这一世能有些光亮的插曲。
孤夜独行,总得有盏灯才好,席子殊对自己说的是她无所谓,却心中有了轻微的波澜。
宗旸到底少年冲动,不过了亲了下,像是要如何负责一般,居然不敢与自己说话一样。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在意才有了猜度。
“过去打个招呼,一会就开拔了。”席卢对女儿建议道。
他看出女儿与席卢之间的异样,二个人像是有意避开彼此一样,目光闪躲更显不一样。
这是席双双并未应答或是拒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爹爹,我们去那边溜溜,难得今天出太阳了。”席子殊说完,“驾,驾!”的一声就朝着远处骑去了。
“不去了,哎,双双... ...双... ...”席卢的话被卷在风雪里,越来越远。
席子殊骑马跑出去很远,朝着太阳的方向一直跑,北胡的树一排排的朝着身后退去。
从前她是不懂得,历经一世也明白不少,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路,生在北胡的树就比京都的对阳光的依赖更弱。
它们矮小,树干也更细,长在路边孤寂的等着。这不就和我一样么?席子殊越想越觉得自己与北胡的树一样。
对,就是一棵树,什么样的环境都由不得自己,上一世是由了自己了,却是头破血流英年早逝。
这一世要说也没差别,只是知道了以后会发生的些许事情,可是遇到太阳般的温暖。
这温暖... ...
因为没有,所以出现也觉得片刻温暖不过如是,有就好好享受,没有便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
这么想,她一瞬觉得自己豁然开朗,她今生的宿命不就是要复仇么,如今被一个男人将心绪扰乱了么?
想到此处,席子殊定了神,忽然对那件事有些无谓了,“吁。”
马儿停下,她下了马深深呼吸,对,什么都别想好好的和父亲将事情办妥当,在回京,复仇。
忽的,席子殊的肩上被什么砸中。
她赫然转身看到是一团雪。
四周并无人,她心底一沉,能出现这里还能戏耍自己的,只能是宗旸了。
她不语,又四下张望了一圈,仍是不见人,却见自己的影子重合着一个身影,抬头却见宗旸立在树上。
背着阳光的宗旸一团阴暗,还是看不清表情,却也知道他是如何得意的嘴脸。
狗男人,总是站在这样的位置,让人看着很累,眼睛都要被太阳闪瞎了。
“跑什么?”男人戏谑的问道。
席子殊的眼睛被阳光直射的有些眩晕,当即转身过去,“殿下好大的官威,怎么?大同律法还管这人不让骑马不成?”
“骑马乃六艺之一,自是支持你的。”那个声音在身后轻飘飘的说道,“我收到线报,你家那个席子沄,去了南湖。”
席子殊闻言转身,抬手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前,只听唰的一身,宗旸就到了她面前。
正好为她挡住光照,眼睛果然舒服多了。
“她果然去了。”席子殊似是已经猜到,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她已经料到了?
“是你有意为之?”宗旸有些不解。
席子殊抬眸看向他,只觉心跳加快。
真是莫名其妙,怕不是要吃些汤药才好?席子殊不由的按住心口,目光躲闪看向别处,“那里用我安排,她只有这一条出路,可这路走起来满布荆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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