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堂寂静一片。
“嫂嫂。”席子殊蹙眉说道,“这是席家的事情。”
席子殊不想让贺菱临走前,还走的不安稳。没想到话音刚出,便得到贺菱一番驳斥。
“说什么呢,这是席家的事情,你已经是外嫁女,与你何干?我是席家的媳妇,自与我相关。你有身子,这些手段还是不要沾染。”
贺菱说完,许舜一颗心已经全然放下,心中暗自决意,日后府里的所有事,她都不会再干涉了,全凭儿女做主。
只是再想想,他的儿子马上要外放了,这个儿媳厉害是厉害,也太厉害了。想到自己从前对她还有几分敌对,如今已经全然消散了。
艮其人没进来,叫了几个家丁,将萶儿拉扯出去,一声声的嘶喊救命求告声,没几声都断了气。
王婆子本就想看看席家这些人究竟没有那个决心,如今看,只怕自己也是难逃。
当即对着众人磕头,“老婆子都招,都招。”
众人心中安宁些许,只听见王婆子慢慢说道,“二姑娘今日回来,给了老婆子百金,说是给老婆子养老。小时候,老婆子就看顾过她。她出府时又说,府里有什么动静,都传消息出去。”
“老婆子只想要了身契,还有百金回乡。不知老婆子能不能... ...”
席子泽冷笑一声,“你倒是想的挺好,你与这个青藤院的贱婢想几处拿好处,吃着席家的饭,却挖着席家的墙角?”
那婆子当即求告,她只是不想晚年落得身死的下场。席子殊觉得有些疲累,身子有些不支,一个踉跄被宗旸稳稳的接住。
众人见状都纷纷紧张不已。
贺菱见状对着巧巧使了眼色,巧巧将二人的嘴巴塞住,拉扯到一旁。
“双双,你先回去吧。”席子沛与许舜关切道。
席子殊摇摇头,“不,此事众人都说说吧,如何做?”
“此事到明天早上,府门就不能闭了,里里外外就都知道席家家主薨了。”席茂开口。
许舜闻言,仍旧是掩面哭泣。
宗旸见状,环顾四下叹息一声,“我需要提醒诸位,便是诸位不爱听,也该知道目前的情况。”
说罢,宗旸顿了顿又言,“那厄之,先是三皇子的物什,如今出现也难以与席关有什么干系。便是有了这二人的证词,只怕也很难定罪,毕竟席关与岳父是同胞。律法上,绝不会因为一个婢女的证词,就定罪。还有就是,席关如今是仁王的岳母,干系牵扯颇多,于我们并不利。”
宗旸心中只是担心,此事只怕还没完,看着今日仁王的表现,他还被蒙在鼓里。
席子泽点点头,“章王说的对,只怕此事会引起千般波浪。席家死了一个人,若是闹大了,可大可小。”
席子殊听明白了,三房席子泽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将此事按住了,或可在暗处窥探,让席家立于不败之地。
不,她绝不。
她的爹爹,决不能就这样没了。
按住了,是对席家有利,可若闹大,将此事闹得无限大,大到席家,仁王府都包不住的时候。
席子殊起身,对着许舜席茂拂了拂,而后将怀中一枚玉扳指拿出来。
众人见此物都惊愕不已,仿佛看到活着的席卢,这是席家家主的象征,正面正是一个印章的模样。
“哥哥嫂嫂不日就要外放,府里的事情日后就有三房众则来做主。”说罢,将玉扳指交给了席子泽。
席子泽先是一愣,就是久久不动,不敢接受。席卢从未说及此事,便是最近与自己说的多了,也不曾说道承继的事情。
看出他的迟疑,席子殊伸手将扳指放在他的手中,“父亲与双双说过,日后席家可托众则。”
席子泽顿时眼眶一热。
他曾为自己身为三房之子感伤过,也因此奋发努力。他一直先要证明,证明自己比席子沛强,比席家任何人都强。
原来,席卢早就看到了自己,这一瞬,席子泽只觉得这枚温润的玉石犹如千斤重担。
“上次回来,父亲又说了此事。临走前还要我保管家主扳指,想必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席子殊说完,又对着席子泽说,“父亲说你踏实肯干,你心中对席家的看中比谁都重,定会看顾好席氏满门,日后席家如何,便由你来掌舵。”
席子泽当即想到席卢的亲子席子沛,他看着手中扳指,又看向席子沛,还没开口就听到席子沛说,“众则经年刻苦,是君子。不必顾及许多,过几日,我与你嫂子就要出京外放,京都席家得有人啊。”
“此事,此事父亲与我说过,我是同意的。”席子沛说完,看向妻子贺菱,二人意会相觑一笑,此事之前也曾与妻子贺菱说过。
内心里那些泛起的波澜也被贺菱说的抚平了,贺菱只想与他双宿双栖,家主之重席子沛不擅长,若是承担家主,变就要承担繁衍后嗣的重担。
贺菱直说,“菱儿不想与人共享夫君,夫君可愿为菱儿舍弃家主之重。”
是夜。
小夫妻没有回王府,住在席家。
霁月院的小南苑是席子殊住了许多年的地方,二人说了好晚的话。
“对不住了,宗旸。明日我们就回府,这几日你要耽搁差事了,若是有什么,只怕会影响你。”席子殊抱歉道。
宗旸摇摇头,将她揽在怀中,“双双,如今席家的事情交由三房的哥儿做主,已经要王婆子写下了供词,明日开始,才是风雨欲来。”
他看向席子殊,她目光犹如一汪深不见底池水,里面满是混沌,他看不清楚。这感觉很不好,仿佛双双就要想着什么事,这事情将自己划在外面。
对,就是这种感觉,自己被席子殊排除在外的感觉,宗旸不想做一个外人,至少他想知道,席子殊谋划时,没有瞒着自己。
哄着席子殊好容易睡了,宗旸仍是未眠。
他站在小南苑里,想到自己第一次夜里越过屋顶到席家与席卢密谋祈王之死时,他就看到席子殊倚着窗栏望月。
皎皎如月,浩瀚明眸。
他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斗转星移的又一世,她好像走近了自己,又没有完全走近。
今日她的诸多表现,看似隐忍,默认众人所言的按下事情,以待时机,只怕她内心已经谋算了什么。
这一世的她,决不能忍受,此事明日后,切不知道双双如何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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