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衡君你是不是弄错了,活人身上怎么会有乱魄的诡气?”孤沧月有些许不悦,这不是变相在说他爱上的女子是乱魄。
庄玉衡也满脸不解,他施术再次探查,诡气消失不见,只有反骨水的药力还在持续。
“许是我弄错了,不过也可能是她刚刚接触过乱魄,身体羸弱被诡气侵袭也未可知。”
“毫无修为法术,却非要跟着那姓墨的舍身犯险,还与本君说女子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做依附另一半的挂件,真是拿她没办法。”孤沧月摇摇头,想起墨汀风,他脸上多了丝恨意,“算他识相不敢来此,否则今日定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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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墨汀风早就到了司空府,他在洗髓殿外踌躇,既不进去,也不许司空府的侍从通禀,只觉无颜进去看她。
他恨自己顾忌什么君臣纲常,在宋微尘需要他维护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
他恨自己没有足够重视宋微尘的胃痛,那样凶险急迫的爆发又怎可能是因为跪了两个时辰导致的呢,他整日同她在一起,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病得如此之重——宋微尘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儿家,数次主动要找庄玉衡必是大事,他居然如此疏忽轻慢。
他恨自己没有像孤沧月那样敢说敢干,那些事本应该是他来做,那些话本应该是他来说。而他呢,却闲适地坐在大殿内陪着境主下什么劳什子的破棋,任由她在殿外受折磨,要不是孤沧月和庄玉衡正巧赶来,恐怕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算算时间,落云镇的是昨日暴亡,藻仙台的是四天前,也就是说不排除小渔村的这个命案,才是所谓的‘鬼丈夫’的第一案。”丁鹤染边踱步边思忖着说道。
丁鹤染摇摇头,“回头细说,先组织大家合议,大人不在我们更得担起责任,绝不能让事情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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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天空仍旧细细密密下着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墨汀风一把扯住庄玉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声音里忍不住的颤。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对她好,他对她所谓存续千年的爱,除了是彼此的囚牢,毫无半分益处。
印象里,庄玉衡几乎没有用这样讥诮的语气同他说过话。但此刻也不知怎么了,庄玉衡就是想刺激他,他没有守护好宋微尘就活该被嫌弃和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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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汀风颓然地放开了手,庄玉衡自顾走了,他愣愣呆站原地,只觉天塌地陷。
庄玉衡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偏殿走去,又被墨汀风一把拽住。
墨汀风就那样静静站在洗髓殿外,不避不动任由雨水一点点将他浸透,一直到庄玉衡出来才看见他。
“怎么,要拦着我去配药?你是想她死得更快些?”
“一样是因鬼丈夫行房中事而死?”丁鹤染问。
庄玉衡不置可否,他内心实则也对墨汀风此次的行事有些生气,他离她最近,天天守着她,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掉链子。若不是孤沧月,此刻那小丫头的魂可能都走到三途川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境主突然来访,叶无咎巡逻在外赶不回来,只能他御前努力维持着局面不至于冷场,后来公主提出要在府内游玩境主才让他才陪着出去了,不曾想一会儿的功夫,回来微哥就被罚跪殿外,之后局面竟失控到了那样的地步,他觉得事情变成这样,多少有自己的责任。
他甚至恨自己给宋微尘设了障眼禁制,一开始就亮明身份又如何,自古没有女子职破怨师又如何?从她起不就有了么。非要守什么陈规遵什么旧制,将她陷于堂上那样两难的境地。
“你这是做什么,来了为何不进去?”庄玉衡只一眼,就看出墨汀风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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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非同小可,我们需要跟大人尽快商量下一步计划,听说他已经回来了。”叶无咎说着要走,被丁鹤染拦住了。
“微哥出事了,大人此刻一定顾不上。”丁鹤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叶无咎神色严峻点点头又摇摇头。“死者赤裸死于床上,但因为发现的时间较晚,腹部已经开始腐烂,所以并不十分确定死因。只是凭直觉,我认为与落云镇案件可以合案查探。”
“一直呕血不止,快死了。”庄玉衡也没什么好气。
叶无咎打断了他,“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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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鹤染立刻将话憋了回去,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而专注。
此刻不知道微哥情况怎么样,丁鹤染想着,他很想去司空府看看,又不能让司尘府无人坐守,一时纠结,只能殿里来回踱步。
如果恨自己可以引发走火入魔,墨汀风此刻早已堕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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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尘府内,送走境主丁鹤染回到司尘殿,内心很是懊丧。
“她……情况怎么样?”声音里满是愧疚。
“大人在司空府,暂时回不来,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
说着话,庄玉衡自顾向前走,墨汀风黯然跟上。
“微哥怎么了?!”叶无咎一贯喜形不于色,此刻面上却也显出少见的紧张关切。
“没脸进去。”墨汀风失魂落魄,毫无往日之风。
“你在干嘛,没头苍蝇似的,大人呢?”叶无咎进到殿内,一眼看见六神无主走来走去的丁鹤染。
“落云镇往东一百五十里,有个叫藻仙台的小渔村,四天前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十六岁成婚,新婚半年丈夫出远门办事便再也没有回来。虽说不能断定是寡妇,但渔村都把她当做寡妇看待。家里无老幼,出事后第四天才被邻人发现。”
庄玉衡说什么?他说微微快死了。她怎么会死呢,她明明……昨天还是自己在落云镇上的小娘子来着,还对自己笑,嘴里声声唤着夫君。
墨汀风身形微晃,嘴里泛起阵阵腥甜,斩情禁制的反噬自从看见宋微尘在孤沧月怀中那副濒死的模样之后就一刻不停地在疯狂侵蚀着他。
甚好,这禁制甚好。他淡淡地想,若她真的死了,他就散功殒命去陪她。即便这寐界骇浪滔天又与他何干?什么乱魄贻害、什么阴谋诡局,什么堕寐灭世!统统他娘的与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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