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男子身形颇高,文秀之中隐隐透露一丝霸气,显然他的来历不简单。
但令这位雄伟如山男子微微动容的人,却是文秀男子身后的中年夫妇,他认得这对夫妇,他们正是“魔师”庞斑麾下的两大护法,“白发”柳摇枝与“红颜”花解语。
见到此处,他已认出了这一方势力便是“小魔师”方夜羽所率领魔师宫麾下高手。
但另一方与方夜羽一众魔师宫高手对峙的势力,他却看不出任何来历,这一幕令他心中暗暗生奇。
而且最令他意外的是,方夜羽一方的魔师宫高手明显在忌惮这四个人。
蹄声接近。
一人一马,已出现在两方势力的视野之中。
“‘邪灵’厉若海!”
方夜羽眼露凝色,盯着不远处手持长枪的白衣雄伟男子,缓缓开口道。
而在他身后左右“白发”柳摇枝与“红颜”花解语也同样看向出现在长街之上的人影,至于人狼’卜敌与背叛了“邪异门”的副门主宗越二人神色却是各异。
其中尤其号称“千里不留痕”的宗越,看着眼前英俊无匹的男子,他的心底里的感受却是复杂的多。
倘若不是“小魔师”方夜羽亲自作保,他根本生不出背叛眼前男子的心思。
这时候厉若海身下的蹄踏燕蓦地有些不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厉若海眼露异色的同时,缓缓伸出手抚摸它的脖颈。
他身下陪着自己转战天下的爱马,自出世开始,他从不让人碰这爱驹,洗刷梳毛食训练,全由自己一手包办。
一主一骑,早已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以往无论如何险境,都未曾引它有过任何惊慌。
但眼下……
突然间,厉若海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因为十丈外四名灰衣男子组成的扇形阵,仿佛暗藏着一股恐怖的力量。
正是这股不明的恐怖力量,与方夜羽麾下的一众魔师宫高手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而眼下的他的到来,则预示这份平衡即将被打破。
“来者可是邪异门主?”
就在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之际,扇形阵中为首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道。
厉若海手持长枪,平静道:“正是厉某!”
“厉门主,请!”
听到厉若海承认身份,由四人组成的扇形阵突然散开,从中露出了一条路,而其中为首的中年男子则手持长剑紧紧盯着正对面方夜羽等人。
“多谢!”
见此一幕,厉若海心感意外,但还是持枪谢道。
下一刻马蹄声已起,‘蹄踏燕’已经放开四蹄,向前奔去。
“拦下他!”
见到厉若海即将纵马离去,与灰衣人对峙许久的方夜羽终于忍不住开口吩咐道。
不久前,他被迫放走了那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人。
眼下刚过不久,就又遇到厉若海。
方夜羽无比相信自己的老师,事实上魔师宫麾下每一个人都对于他这位老师充满崇敬,正因为他这位老师的存在。
蒙元残存的势力,才能继续在朱明兵锋下幸存。
但是不久前现身的那个人,却突然给了方夜羽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蒙古人的心中,他的老师无疑是蒙古人的神明,他自现身江湖起,就未曾一败,无论黑白两道,魔门与佛门静斋,都活在老师的威压之下。
对于这样宛若神明的人,任何人都本该不会心生质疑。
但那个人……
一想到那人突兀现身便惊退了“白发红颜”两位护法老师,以及他麾下那四名身负不可思议剑阵的属下。
而因此被迫无奈目送对方离去,就已让方夜羽大感耻辱了。
如若此番又让厉若海轻松抵达迎风峡,他日后又有何颜面面见自己的老师?
而此时“人狼”卜敌见到厉若海将众人视作无物,心中早就甚感恼怒,他投入“小魔师”麾下已有两载光阴,可至今仍未建下寸功。
不久前那人手段神秘,众人与他皆不敢轻举妄动,但那“邪灵”厉若海又何德何能,居然敢小瞧于他?
因此听到方夜羽下令后,“人狼”卜敌最先有了动静,冷冷道:““往日厉门主前呼后拥,好不威风,今日为何来去匆匆,不妨留下吧!””
只见他一摆手,站在身后‘尊信门’的两大杀手‘大力神’褚期和‘沙蝎’崔毒二人,便随他一同出手。
尊信门本有七大杀手,‘蛇神’袁指柔和‘矮杀’向恶两人于怒蛟岛一役当场战死,其它剩下的在庞斑攻打尊信门时或死或逃,只剩下这两人变节投降,归顺强夺门主之位的卜敌。
“好胆!”
中年人见状,只是冷笑道,下一刻四个人举剑在胸前,剑尖平伸,又组成了剑阵。
伴随着一阵微风吹过,“人狼”卜敌三人刚闯进阵中,就好似落下秋天落下的枯叶,在这一刹那间,仿佛同时遭受到几千万柄无形利剑的袭击。
鲜血横流,三人的躯体多出了密密麻麻的空洞。
就在这短短一瞬,“人狼”卜敌三人便已经同时毙命。
但发出这惊天一击的中年男子四人,气息却开始变得微弱。
就在“人狼”卜敌三人毙命之际,厉若海便和“白发红颜”两人在空中迎上。
柳摇枝和花解语毕竟是在“魔师”庞斑麾下效力数十年的护法,他们夫妇二人早已看出面前四人所组剑阵势不可挡,所以自然不愿正面交锋。
而“人狼”卜敌三人恰巧便提他们夫妇二人挡住剑阵最先一击,趁此机会柳摇枝和花解语二人便在空中联手攻向了厉若海。
柳摇枝手中玉箫一点,一股无形气劲藏于玉箫之中引而不发,疾点向厉若海后心。
花解语蛮腰一扭,缠在腰身的鲜红长带有如灵蛇般蓦展三丈,向飞来的厉若海卷去。
她紧身的红衣立时敞了开来,露出峰峦之胜,还有光滑动人的修长玉腿,定力稍差者,被她肉体美景所诱,便会立时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只可惜他们夫妇二人选择的对手,是被庞斑视作对手的“邪灵”厉若侮。
厉若海仿佛后背长眼一般,纵马疾驰的他手中丈二红枪一点而上,幻出千百道红影,护住周身上下。
随着枪影暴涨,枪声“嗤嗤”作响,柳摇枝手中玉箫,与花解语手中红带与漫天枪影撞在一处,他们夫妇二人却不由同时发出轻哼一声,旋即身形一挫,往后疾退。
“好一个燎原枪法!”
方夜羽三八重戟紧握掌心,看着一招就逼退“白发红颜”的雄伟男子背影,时至此刻,他终于明白老师为何会如此看重这位“邪灵”厉若海了。
柳摇枝和花解语落到方夜羽身旁,看着远去的厉若海恨得牙痒痒地。
唯有宗越心下矛盾,作为“邪异门”叛徒,他比在场所有人都要畏惧厉若海。
但见到厉若海视他为无物后,心中是既暗喜又不甘。
而此时此刻,中年男子四人已经手持长剑,再度组成了扇形剑阵。
中年男子四人眼中固然显露虚弱,但亲眼见证适才那一幕剑阵的威力后,在场所有人都不愿继续以身试险。
哪怕是方夜羽也不愿意继续派人送死,双方倘若继续交手,他自然有把握胜出,毕竟在场人都看得出这剑阵气势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他不惜耗费人手,便定能拿下最后胜利的喜悦。
但之后要损失多少人?
损失什么人?
而这才是个问题。
……
迎风峡。
蹄声传至。
庞斑身穿华服,负手傲然立于路中央。
厉若海提枪带人出现峡口,站在峡谷中间的华服伟岸男子,陡然仰天大笑道:“庞斑!”
庞斑向着三十丈外马不停蹄向他奔来的厉若海微微一笑,点首道:“厉若海!”
厉若海看着立于路中的庞斑伟岸身影,眼中异色一闪而过,道:“你受伤了……”
武功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对手受伤与否,他们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只是令厉若海倍感意外,这天下除去他与浪翻云外,还有人能让不可一世的“魔师”庞斑受伤。
庞斑看着厉若海,嘴含莫名笑意,道:“不错,就在不久前,就在这迎风峡,我遇到了一个令我倍感惊奇的对手!”
厉若海眼中奇光大作,道:“这天下还有能让庞斑感到惊奇的对手?”
他似已经猜到了来人身份,恐怕他与兰溪镇内那助他一臂之力的四名灰衣人有关。
庞斑背负双手,摇头笑道:“他那一剑的滋味,我至今难忘,希望厉兄接下来可莫要让我失望!”
厉若海仰天笑道:“好!”
他口中说话,马儿依旧奔跑不停。
与此同时,在远处一个密林里,一个貌相狂野的男子与一个身形瘦小的老人正伏在一棵高树的横杈上,眺望着前面迎风峡。
其中那个男子低声道:“庞斑是否发现我们了?”
一旁老人极出奇地面色沉凝,毫无平日敏锐的反应,反而低声喃喃道:“这天下居然还有人能让庞斑受伤!”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在二人说话间的功夫,迎风峡内的庞斑已与厉若海交起手来。
厉若海长啸一声,两腿一夹马腰,“蹄踏燕”昂首怒嘶,蓦地增速至极限,一道电光般向负手挺立路心的庞斑冲去。
距离迅速由三十丈减至十丈。
厉若海一手抓在青年男子背上,浑厚气劲透体而入,来至青年男子被粗索紧扎的手足上。
伴随着粗索粉未般碎,整个人被他提起,掷出,离马背弹起,依着一道由下而上的弯弯弧线,投往庞斑的上空。
这被他抛出的青年男子非是别人,正是他苦心孤诣培养多年的徒儿风行烈。
这风行烈本是厉若海最为看重的弟子,也是唯一传人,谁知道这个被邪异门尊为少主的徒弟,最后却因为营救一个素未谋面的僧人,而选择背出邪异门。
这一切便是源于风行烈为了要救遭到厉若海囚禁的鹰缘有关,自此单枪匹马,杀出了邪异门,与厉若海就此决裂。
后来他在机缘巧合取了美女靳冰云为妻,却不知自己已成了庞斑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的炉鼎。
而因鹰缘的插手,导致风行烈死里逃生,未能成为庞斑的炉鼎,因此功亏一篑的庞斑,才会派人来抓回风行烈,以此探查缘由。
就在风行烈身陷绝境,走投无路之际,厉若海却救下了他!
厉若海最为重视感情,哪怕风行烈主动背叛了他,他还是既往不咎。
但他只要出手,便注定要与庞斑交手的结局。
眼下这一战,便是他梦寐以求的一战!
就在抛出风行烈身躯的那一刻,他手中的丈二红枪枪头颤震,发出嗤嗤尖啸,变成满天枪影,将庞斑伟岸身躯笼罩其中。
一直凝立不动的庞斑全身袍服无风自动,下一刻竟脚踏虚空,缓缓离地升起。
直至策马奔袭至庞斑周身一丈内,厉若海眼中神光暴现,漫天枪影突然消失。
仿佛从有枪变无枪。
而庞斑终于有了动作,他原本背负双手突然分了开来,左手握拳,缓缓转身,一拳向厉若海击去。
庞斑左拳轰出之极,厉若海手中的丈二红枪却突从背后惊现,仿若孔雀开屏一般,又似烈火燎原般烧向庞斑而去。
二人一枪一拳,却偏偏产生出类似大道韵律的美感。
一个慢,一个快,但结果都是撞在一处。
生死胜败,决于刹那之间。
在那一刹那间,厉若海攻出一十八枪。
“轰!”
拳枪相交,一触即分。
一股狂爆的气流由二人拳枪交击处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两旁树木纷纷连根拔飞,断枝卷舞天上,遮盖了夕照的馀晖。
厉若海轻哼一声,身下“蹄踏燕”凌空跃过庞斑,往峡谷另一侧落去。
而庞斑落地之后,双手垂下,握拳的左手轻轻颤震着,并没有回头望他那豪勇盖世的敌手。
落叶雨点般下。
……
迎风峡外。
提着风行烈的厉若海身形一颤,嘴角鲜血涌出。
而他身下的“蹄踏燕”蓦地前腿一软,往前倒下,鲜血由它的眼耳口鼻直喷而出,马头强烈地在地上摩擦抽搐。
厉若海俊伟无匹的面容古井不波,拿着风行烈跃离生死与共,陪着自己转战天下的爱马,一点也不停留,头亦不回,继续往前掠去。
丈二红枪挂到了肩上。
这七年来,由“蹄踏燕”出世开始,他从不让人碰这爱驹,洗刷梳毛食训练,全由自己一手包办。
有生必有死。
“蹄踏燕”已跑完了它一生中最壮丽的一程。
适才他与庞斑交手中,一共攻出一十八枪,这一十八枪乃是他毕生枪法集大成者的精髓,但即便如此,还是敌不过庞斑那一望无际的一拳。
若非不是他早前与人交手,状态未达自身巅峰,适才二人这一战,决计不止是他身下爱驹“蹄踏燕”丧生于此。
这一战,他还是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风行烈刚被掉在地上,便弹了起来,激动叫道:“师傅!”
厉若海解开丈二红枪,让它挨靠身旁一棵树上,缓缓转身,望往的下前方延绵起伏的山野,平静地道:“你看见了!”
风行烈道:“我只是穴道被封,视听能力仍在,所以整个过程也看得一清二楚,师傅……”
厉若海截断他道:“你是天下间第一个亲眼目睹庞斑和一个黑榜高手决斗过程的人,这经验非同小可,对你的益处,庞大得难以估计。”
风行烈悲叫道:“师傅!”
厉若海伫在原地,背对着风行烈眺望起了远方的夕阳,随后淡淡道:“放心,我现在还死不了!”
但在风行烈看不到的方向,厉若海的口鼻还是不停向外渗血。
庞斑的魔功比他预想还要可怕,哪怕他已受了伤,他还是败的毫无借口……
但他这一战虽然败了,却还是无怨无悔,因为他凭此还是窥探到了一丝前路的方向。
若他此番有幸不死,他有信心再度与庞斑一战!
只是不久前那个与庞斑交手的人,究竟又是谁呢?
一时间伫立在山头的厉若海,心头随之多出了一个疑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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