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且向花深觅素心》第二十三章“红颜为祸”
何心渺微愣,忙道:“我的意思是,桐亲王对慕逢晴还是不同寻常。至于是否对她动情,我尚不肯定。”
“桐亲王长年征战在外,金戈铁马、血雨腥风,亦是刀光剑影、争斗无端、游走生死。两位侧妃除却争风吃醋、相互倾轧,就算向桐亲王献殷勤,也是怀有目的。”风亦止道。
“的确,慕逢晴按我们的吩咐,隐忍低调、不争不抢,看似无所为,早就在桐亲王心中颇为不同。”何心渺道。
风亦止点点头,道:“而且,慕逢晴温柔体贴,泡茶静心、烹调有味,所做的虽是寻常人家点滴小事,却是处处关怀备至。这对于颠沛流离之人,当是致命。”
何心渺顿时沉默片刻,道:“是啊,莫说桐亲王,就是我,每每见慕逢晴备下精致酒菜、等待归人,都觉温暖。看来,我们当初选了慕逢晴,真真合适。”
“现在高兴,未免有些早。”风亦止认真看着何心渺,道,“那两位侧妃在慕逢晴初入王府便给她下马威,如今更是见不得桐亲王流连最留轩。这些日子,你要多多留心。”
何心渺抱拳道:“亦主放心,我会叮嘱慕逢晴的。毕竟,现在还不是时机。”
果不其然,彭芳儿和蒋云凤算好桐亲王不在府中的日子,携许多茶器,齐齐寻到最留轩。
“听闻,王爷甚是喜饮你煮的茶,还夸奖你颇为娴雅。我们今日来,便是要向你学学这煮茶之法。”彭芳儿着人摆开带来的茶器,道。
慕逢晴目光掠过两人,缓缓落座道:“两位姐姐过奖了。我只是依照安国寻常烹茶法子,用茶壶或盖碗泡茶,再出汤入茶杯中,实是无甚精妙。”
“你这便小气了。”蒋云凤有些不满道,“那日后花园中,你明知侍女泡茶泡得不对,并未言语,当是不愿我们难堪。可是,你却用别样法子泡茶,留下王爷,还不要我们知晓那法子。难不成,不足一月光景,你就不复彼时胸怀?还是,那日,本就是装的?”
慕逢晴深深呼吸,略略平复心绪,道:“两位姐姐误会了。若是想看,我这便泡就是了。”
彭芳儿又道:“我们怎知,你可是有所保留?若是哪里有岔子,惹到王爷,如何是好?”
“你在我们面前假作柔弱大度,却在王爷面前极尽手段,将王爷紧紧笼在最留轩。慕逢晴,你这可不厚道。”蒋云凤的语气强硬起来。
“原来,两位姐姐不是来学茶的,是来兴师问罪的。”慕逢晴放下刚刚端起的茶荷,不无委屈可怜道,“两位姐姐既知我出身,当是晓得我只会些粗鄙之事,哪里敢同两位姐姐争抢。”
蒋云凤恼道:“你还装?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直来就好。王府后宅,向来不乏明争暗斗。”
慕逢晴轻轻用绸巾抹泪,道:“两位姐姐真的误会了。王爷不过来用膳饮茶,我也只是照王爷吩咐做事而已,不想竟让姐姐们误会。下次,我同王爷说,要王爷去姐姐们那里,可好?”
“你这便自以为是起来了?”彭芳儿起身,指着慕逢晴道,“别以为你是正妃,就可肆意欺凌我们。安国毕竟相隔千里,我们的家世才是王爷的倚靠。慕逢晴,你还是好好想清楚。”言罢,拉着蒋云凤转身离去。
待众人散去,只余慕逢晴和何心渺,角落里的风亦止才缓步而去,道:“这两位还真是沉不住气,还没什么就来讨要说法。”
“你,你竟在这里?”慕逢晴惊讶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半点也不知?”
风亦止并未理会她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对她们继续故作软弱当然好。不过,王爷那边你要怎样?”
何心渺见慕逢晴仍是惊诧不止,摇摇她手臂,道:“我家主子本就来去无踪,你又不是不知。你好不容易收拢王爷,可不能功亏一篑。”
“我,我当然知晓。”慕逢晴回神,眼神瞬息变得狠厉起来,道,“我早说要除掉二人,你们偏不准。如今,她们上门发疯,反而问我如何应对。”见风亦止斜睨过来,忙收敛许多,道,“依着温柔性子,我自是会向王爷哭诉。”
风亦止面色清冷,缓步走到慕逢晴面前,微微倾身,语声寒凉道:“我自有谋划,不劳王妃费心。你只要此番不让桐亲王落入那两人之手就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慕逢晴立即软了下来,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风亦止看看何心渺,道:“若她胆敢行事有悖,按规矩办就是。”
慕逢晴惊恐抬首,喃喃问道:“规矩?什么规矩?”见风亦止微眯两眼,忙重又颔首垂目,不再言语。
当晚,从军营回来的桐亲王径直来了最留轩,见桌上并无杯盘,不禁皱眉,问道:“本王不是遣人来过,要王妃备下晚膳?可是王妃身子不适?那便让下人做就是了。”
慕逢晴才见桐亲王,跪倒在地,忍泪恳求道:“还请王爷莫要如此频繁进出最留轩,多去看看彭姐姐和蒋姐姐罢。”
“她们欺侮你了?”王爷微微皱眉,上前就要扶起慕逢晴,问道,“她们何时找你麻烦?”
慕逢晴颔首缩后,眼泪扑簌簌掉落,道:“王爷还是走罢,莫要难为我了。”
桐亲王蹲下身,温声道:“你且说说,本王才好断定是非。”
“家事本无是非,王爷如何断定?”慕逢晴更深低头道,“还请王爷快些走罢。”
桐亲王无奈,只得起身,轻轻叹息,转身出了最留轩,见西窗同一班侍女立在门外,问道:“王妃今晚可用膳?”
“回王爷,不曾。”西窗言简意赅答道。
“那还不侍候主子用膳。”桐亲王语声略带严厉,使得西窗等人忙四散忙碌。
几日间,慕逢晴仍是不好好用膳,任凭下人如何劝说皆是徒劳,还不时在院中兀自抹泪。此事,很快传到身处军营的桐亲王那里。
桐亲王看着管家,叹气道:“王妃这样下去自是不行。若是因为侧妃欺负就饿坏身子,传出去成何体统。你去广平城中寻些安国吃食。王妃离开安国许久,定是想念非常,得些家乡吃食,许是忘却烦心之事。对了,最好可寻得安国厨子,王妃想吃什么就让他做好了。”
管家微愣,随即笑逐颜开道:“王爷总算晓得理会后宅了。我这就去照办,定然让王妃满意。”言罢,急匆匆地去了。
看着管家兴高采烈的背影,藏身军中的风亦止不由得暗自担忧,早知行伍之人心思单纯,不想如此耿直。王府后宅中,侧妃嫉妒王妃独宠,又是欺辱在后。桐亲王非但不设法让侧妃收敛一些,还愈加疼爱正妃。风亦止顿觉事情头痛得很,怎也料不到桐亲王不仅没有帮她处理两位侧妃,还火上浇油。
管家费尽力气为慕逢晴寻到安国厨子,日日变着花样地给她奉上安国吃食,虽是让慕逢晴心情稍加愉悦,可是惹到另两位主子。彭芳儿和蒋云凤每日来最留轩难为慕逢晴,时而指桑骂槐,时而横加指责,使得慕逢晴不得不以泪洗面。
面对何心渺的问询,风亦止也只有一句话:“我只能去军中看看,可有法子点化点化桐亲王。”
只是,到了军中,风亦止的心思并不在桐亲王身上,而是他手下辛苦练兵的明景瑞。有时,风亦止不禁会想,不知明景瑞是不是也同桐亲王一样,木讷迟钝得很,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在深宅中却不得要领。不过,风亦止觉得,明景瑞如此,才有趣得紧。
这日,风亦止正自思虑眼前变化莫测的阵法,就听不远处有兵士议论道:“你们可听说了?将军对安国娶来的正妃,好得很,送吃的、请厨子、送用的,生生为那王妃迷住。”
“可不是。将军向来专心军务,对彭将军和蒋将军嫁入府中的侧妃都并不热络,偏偏对那正妃宠爱。”
“都说安国向大宁求亲,是想平息战火。我倒听说,其实,是安国想用美人计迷惑将军,好让将军不得专心练军。真是用心险恶。”
风亦止心下暗惊,这话可是说得重,本以为彭芳儿和蒋云凤王府中搬弄是非就已应接不暇,再加军中如此传言,真真棘手。花费半日,风亦止便追根溯源,知晓那传言原来就是彭将军和蒋将军传出。
“什么?”何心渺有些生气道,“不想,彭芳儿和蒋云凤竟然使出这等毒辣手段。如若军中将士要求桐亲王冷落甚至休了王妃,我们的心血岂非付诸东流?”
风亦止看看灯火阑珊的王府,抱臂侧首道:“你将此事知会慕逢晴,让她以退为进,先平息军中怒火再说。不然,她的王妃位子不保,我们亦是徒劳一场。”
“知道了。”何心渺道,“幸好亦主探察城外军中情形,才不至遗漏她们的诡计。”
风亦止脸色微红,幸有夜色笼罩,别过头,道:“此番,我要跟从在旁。再有差错,可是不好办了。”
可惜,风亦止还是低估了桐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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