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柳尘仍旧气不打一处来,“你听到了吗?那是人话吗!这才安逸了几年,瞅瞅底下教出的都什么玩意儿!”
“狗仗人势,无法无天!要整治,必须大刀阔斧的整治!”
“你发消息给庄里,让人立刻把他父母给我叫来。”
八公主缨络无奈一笑:“你也消消气,龙体要紧,另外都这个时间了,该歇的都歇了,不如明天再说吧。”
“不行!我都还没歇着,谁也别想歇,告诉庄里,他父母就算睡了也给我叫起来。”柳尘火气不减的说道。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这就吩咐下去。”八公主知道柳尘动了真怒,也不敢再继续劝说。
回到暂住的客栈,柳尘独自生了两个时辰的闷气,丁云海的父母,丁原夫妇也连夜乘专机赶了过来。
刚一见面,夫妇俩就立刻拜见道:“属下丁原,拜见庄主,不知庄主连夜唤来属下,有何吩咐?”
“呵!可不敢说什么吩咐,你们家多了不起!我怎么敢吩咐你们!”
柳尘脸色难看的说道。
一句话,吓得丁原夫妇当即变颜变色,“属下罪该万死,还请庄主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柳尘的忠诚却丝毫不假,无论是否自己有错,但只要庄主不开心了,那肯定就是自己的错。
看着这对夫妇,柳尘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在了他们面前,“保重龙体?不被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活活气死就算好了!你们让我怎么保重!”
丁原夫妇埋首地面,继续一直认错赔罪。
“夫君消消气,你要一直发火的话,那这事儿到底还解决不解决了?”八公主缨络伸出玉手轻抚柳尘的胸口,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柔声宽慰道。
柳尘一听,沉着脸安静了一会儿,最后开口说道:“你们可知道今晚我见过谁了?”
“属下不知。”丁原立刻回答道。
“今晚我见到你们的宝贝儿子了。”柳尘继续说道:“你们又知不知道,才短短三个月,他就被腐蚀成了什么样子!”
“属下……”丁原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他此刻也终于明白,把柳尘惹怒的,多半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柳尘深吸一口气,说道:“一张王羲之的字帖,就能让他帮忙一手遮天,连朝廷明令禁止的重罪都能遮盖,他能耐是真不小啊!”
“还有,为了染指不肯妥协的八公主,竟然当着我的面,说出‘虽不擅长经商,但身为柳家子弟,想要搞垮几个商人,轻而易举’这种骇人听闻的话来!”
“你们说,这还是人吗!这就是牲畜!是猪!是狗!”
“属下该死!属下罪该万死!”明白原由的丁原,此刻也是面如死灰。
然而就在他正紧张的时候,丁原的夫人丁氏,忽然开口说道:“庄主,我儿有错,这毋庸置疑,但仅错在我夫妇,太过溺爱。”
“我们一直想着,只要教他忠于庄主即可,平常则生怕他受一点苦难委屈,始终不曾将他放到外面经历世事。”
“然而庄主三个月前,突然将他们送出庄外,这无异于将一张白纸扔到街上,任人涂抹踩踏。”
“这时候的他们,别人抹什么,他们就学什么,根本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甚至眼下所做之事,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严重。”
“所以,还请庄主明鉴,再给这些孩子一次机会。”
说完,一个头深深磕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这全是我的责任?”柳尘差点被气笑了。
“愚妇不敢。”丁氏立马说道。
“好,那我问你,他几岁了?”柳尘忍着怒火,问道。
“今年十九,过了三月半,就满二十。”丁氏答道。
“二十对吗?那我再问你,你二十的时候在干什么?”柳尘又问道。
“那时正和愚妇的丈夫,追随庄主建造柳家庄,我夫君没读过书,做的是铁匠活,愚妇则做织工。”丁氏答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神难掩骄傲,因为那段经历,是每个柳家老子弟们共同的荣耀,也见证了柳家庄从无到有,从一个破落村庄,到站在巅峰的经过!
柳尘怒道:“那你的儿子二十岁了,又在做什么!你说他是不谙世事的孩子,那你告诉我谁家二十岁还是孩子!”
丁氏赶忙答道:“所以愚妇才说,此事仅错在我夫妇,太过溺爱。”
柳尘皱眉喝道:“你不用说也有错!无需急着承担,我今日就先谈你儿子的事!”
“诚然,你有句话没说错,他们出门之前皆是一张白纸。”
“但我来问你们,虽然他们不谙世事,可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导当中,礼义廉耻有没有提过!做人的底限有没有教过!”
“可如今再看,这些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每个子民都在过的生活,到了你儿子身上以后,只是几天而已,就能把做人的道理都抛之脑后!”
“只为区区虚荣心,自爆身份,摆出高人一等的样子,这难道都仅仅是被别人污染的吗!”
“那如果柳家子弟都是这样,以后我要用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慢慢等他们学会做人才能用!”
“再或者,是不是别人只要奉承他们几句,就能把我这个庄主也卖了!”
“要真是这样,那不用等他们,你们俩现在一人一刀攮死我!自己称王称霸岂不更快!”
听着柳尘的怒斥,丁原夫妇再不敢抬头。
“庄主说的,愚妇又如何不懂,也知道方才是愚妇在强词夺理,但那毕竟是愚妇的亲骨肉,所以……”
丁氏说着,就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没错,她何曾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有多么的混账,但做母亲的,遇到这种事又能怎么办?
看着鬓角已显稍许斑白的夫妇,柳尘此时也不禁长叹一声,“罢了,念在你们当年追随有功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株连之罪。”
“若你们下不了手处置他,我再换别人来好了。”
丁氏低头谢恩,依旧痛哭不止。
而丁原在悲伤过后,忽然眼神坚定的说道:“属下知道庄主心疼我们夫妇,也知道庄主已经法外开恩,属下感恩不尽。”
“不过我儿临走这一遭,还望庄主交给属下去办,至少是我接他来的,也该亲手送他走。”
柳尘又叹了口气,最终无奈道:“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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