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爷落地的一瞬间,便看到了眼前的幕僚。
他的嘴唇不断颤抖,许久之后才激动的吐出了一句话:“吴蛮,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祖,我一直都在这里……”
吴蛮痛苦的抱着头,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丝毫希望都看不到了。
吴三爷被对方一句话点醒,环顾四周之后看到钱义军的一瞬间,心中的疑惑被彻底解开。
吴蛮说的没错,他确实一直在这里,因为此处便是总督府。
一开始,吴三爷真的以为吴蛮是被叶尘给找到了,一并抓了过来。却没想到是他自己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叶尘,你这遭天谴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吴三爷绝望之余,终于发出了那一声不甘的怒吼。情绪高涨之处,口中鲜血狂喷,宛若喷泉一样。
先前他虚以为蛇,都不过是在拉扯,哪怕是低下头当狗一样摇尾乞怜,也只是为了保住一丝宗族血脉。
如今吴蛮被找出来,连这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也彻底将其内心的防线给击垮。
任何人在面对绝境的时候,都无法抗拒绝望所带来的残酷折磨。
吴三爷双眼之中再也没有了半分求生欲,剩下的唯有那灰暗的死意。
看到自家老祖都已经伏地受死,吴蛮的眼眸也随之暗淡了下去,无力的跪倒在地。
他输了,吴家村也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任谁也没想到,在如今的江北,请出一名宗师来镇场子。结果非但没有
任何效果,还被人当成死狗一样遭受屈辱。
钱义军彻底没了底气了,他原先只知道叶尘很强,却没想到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即便是顾闲,想要不击杀吴三爷的情况下,将其压制到这种地步,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吧。
二者相比较之下,高下立判。
这一刻,钱义军终于认清了现实,别说两名宗师已经没了联手的可能,即便是顾闲就在这里,想要对付叶尘还是个未知数。
“钱总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
钱义军猛地抬起头,就像是上课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顿时被吓了一个激灵。
随后他猛地站起身,一脸紧张道:“叶宗师,有话好说,何必一开口便是打打杀杀呢。很多事情,以和为贵不是更好么?”
他服软了,而且是从内心深处对叶尘选择了投降。
吴蛮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希望了。他默默的从怀中掏出短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要做什么,快放下!”
虽然吴蛮这件事情给钱义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可二人相处这些年,主仆情谊还是有的。
当看到对方要自杀的时候,钱义军急忙开口阻拦。他可不想自己身边唯一的智囊,就这么惨死在眼前。
然而吴蛮却摇了摇头,一脸的悲戚:“大人,是我无能,非但没能给您分忧,反而还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刺杀沈笙歌这笔账总是要偿还的。我没什么本事
,甘愿为大人赴死。”
“你给我住手,我不需要你死!”钱义军眼角欲裂,眼珠子都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
吴蛮摇了摇头,继续道:“大人,江北的局势虽然乱,可终究还是没有一个主心骨所导致的。如果沈笙歌当初愿意抗下这杆大旗,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局面。”
“事到如今,大人应该和叶宗师站在一起。他有魄力,也有这个资格成为江北的领军人物。顾闲此子心胸狭隘却野心勃勃,绝不是最佳人选。”
一番话,彻底将钱义军的格局给打开了。
他和顾闲合作,本就是与虎谋皮。实际上对于沈笙歌的恨意,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之所以选择要背叛对方,甚至痛下杀手,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对方不配合。
眼下江北商会的种种行为,和沈氏集团想必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若是任由顾闲继续发展下去,江北将会彻底陷入天怒人怨的地步。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个总督的位置虽然可以坐得住,却依旧坐不稳,时时刻刻都处于风雨飘摇的地步。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我有的选吗?”钱义军闭眼叹息,眼神中透着一抹极端的的无奈:“我和叶家合作,难道就能扭转局势吗?”
“能!”
吴蛮也不管叶尘就在当面,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叶宗师在龙城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他不是那种贪恋权势,欺压百姓之人。我们之
所以走向了对立面,说白了正是因为先前不知道他和沈笙歌的关系。若是早知道,何至于此?”
“叶宗师,我求你留他一条命吧!”
钱义军痛苦的站在那,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合适。
然而他的恳求,在叶尘眼中一根毛都算不上。
此刻若不是因为有沈笙歌的叮嘱,加上权衡利弊之后得出了最佳答案,他甚至会直接杀了钱义军。
就在这时,吴三爷突然开口了。
他跪在地上,用一种虔诚的姿态叩首:“叶宗师,是我吴家错了。即便你灭了我吴家全族,那也是我们罪有应得。但我只想求您一件事情,留下我吴家这最后一丝血脉。虽然我没有资格和您谈条件,甚至没有资格替他去死,但我只想恳求您答应这个请求,让我替他去死。”
是了,两人都是阶下囚,生死都在叶尘的一念之间,吴三爷确实没资格说这种话。
但是可以看得出他的执念也就在此,哪怕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老祖!”
吴蛮惊呼一声,只觉得心头都在滴血。
自家老祖宗跪求他人,只是为了他一条命。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啊。
对于隐世势力来说,传承多年的根基就是守规矩。而任何规矩都是源自于忠恕孝道。
此刻吴蛮已经被迫全部违背了这些规矩,他就是外人眼中那十恶不赦之人。
“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顾及自己的面子了,叶宗师我也给你跪下了!”
话音落下,钱义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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