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
场景突变,比之方才则有着天差地别存在。
孔公鉴此时此刻也已然没有了,如同方才那般的高傲和傲气,直接被朱高煦递出的奏折给打击到体无完肤,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拥有的则更多的是无尽恐惧和害怕。
“饶命?”
“呵呵.”见着态度骤然转变,谦卑拘礼的不像样子的孔公鉴,朱高煦微微上扬的嘴角处,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半眯着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其看了良久,继续道:
“衍圣公,此言可不像是能够从你的嘴里面说出来的话啊!”
“本王和太子爷方才可是听着尔,极为傲气傲然,问我们能够耐尔何吗?”
“怎么现在却是如此态度,这般的低姿态谦卑垂眉,让本王着实有些措手不及,怎么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你说的,衍圣公.你说会不会是本王耳朵出了问题,或者说是本王看错了,听错了。”
“嗯?”
言出中充满了讥讽、调侃,冷冷的望着已然不知何时,老老实实跪伏在地上的孔公鉴冷笑,丝毫没有给与对方些许面子,当然眼下的言语,自然也是故意这般说,故意说出来恶心对方。
跪伏在地上的孔公鉴,对于此言落于耳中心里,又如何能够不知道,此乃朱高煦故意为之,故意借机打击和恶心他。
但知晓了又有什么用?
从朱高煦拿出奏折的那一刻,他现如今的作态和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除了放低姿态,除了老老实实的认打认罚,已然没有了别的选择的余地和机会,因之前本来有机会,能够心平气和的解决眼下的事情,但这些个机会,都亲手被他自己的高傲和不屑给亲手一一葬送。
此举,也真正应验了那句话,前面有多嚣张,现如今就有多狼狈不堪。
但对于孔公鉴来说,狼狈就狼狈吧!
只要能够安稳,安全的渡过眼下这个难关,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当然…
从朱高煦手中握着这个奏折,却并未直接命人前来拿人,也并未借某些人的口,将他的罪证和做的那些个龌蹉事情给公之于众。
此举,也是真正让孔公鉴有了底气,知晓朱高煦两人,不说以后会不会处理他,但至少现在,他是安全的,或者说的直白点,现如今的他对于汉王和太子爷两人来说还有用,不用担心性命安危。
让别人发泄、奚落他也算不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够活着…一切就都有可能。
当然…虽姿态放的够低,态度够谦卑谦逊,但并不代表孔公鉴心中就真的如眼前这般老实,自然他的心中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小算盘和谋划。
于他而言。
只要能够将眼下的危险局势给安稳渡过,只要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操作。
就朱高煦手中的罪证,那些都不是大问题,都可以找机会慢慢的将其给弥补的弥补,消除的彻底消除。
也正是在这些个一系列原因汇聚下,才让孔公鉴这般老实,因为于他而言眼里能够看到希望。
想到这里,孔公鉴强压下心中的憋屈和愤怒,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未因此升起半分恼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恭敬躬身道:
“王爷没听错,老朽也没说错话。”
“此乃在王爷的谆谆教诲下,老朽于此时此地,真正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遂迷途知返,知晓之前的自己是何等的可笑和可悲,恳请王爷和殿下能够给老朽一个改过自新、改正错误的机会。”
说罢。
他再次重重的磕了下去,额头上已然不知何时,变的红彤彤的极为显眼。
“喔?”
朱高煦一声惊诧声音响起,饶有兴趣的瞥了跪伏在地上的孔公鉴,笑呵呵的问道:
“既然衍圣公有如此心思,能够认识到自己不错误,遂迷途知返改过自新,也确实让本王心绪甚慰。”
“所以……”
“现在衍圣公,可否告知本王,今日翰林院学子暴动,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又是何人操作,何人组织呢?”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衍圣公已经多日不上朝,也于府中从未离开过。”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衍圣公又究竟是从何人的口中得知,那人又是如何给衍圣公传递的信息呢?”
“不知衍圣公,可否给本王好生的解解惑,让本王不至于稀里糊涂不是?”
此言出。
孔公鉴心中猛的一咯噔,低垂着的脑袋骤然抬起,半眯着的双眸猛然睁开,一脸愕然错愕难以置信的看向与之近在咫尺的太子爷和朱高煦两人,差点没忍住爆粗口骂人。
就眼下的这个问题,他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朱高煦能够这般不要脸的问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是妥妥的让他当人奸,出卖他的眼线,出卖那些个为他卖命的人吗?
此举,简直不是一般的狠辣凶残,妥妥的不当人啊!
一时之间衍圣公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心中思绪万千,可谓是纠结无比。
见此情形,朱高煦一声啜笑,瞳孔中的双眸眯了眯,冷冷的回望了过去,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沉声道:
“喔?”
“让衍圣公很为难?”
“方才衍圣公不是言,自己已然迷途知返、准备改过自新了吗?”
“怎么这会,又不愿意言语了呢?”
“所以……”
“衍圣公方才的言语,怕不是忽悠戏耍本王的吧?”
“真要是如此,那本王就不得不提醒一下衍圣公了,咱现如今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大明亲王这一层喔!”
“在陛下离京之际,可是当着满朝的文武大臣,特命本王监国,见本王如见圣上。”
“所以……”
“本王希望衍圣公想清楚,倘若本王若无监国的这层身份,衍圣公戏耍忽悠本王也就算了,但要是牵扯上监国这层身份,衍圣公方才的言语如若是忽悠戏耍的话,此事…怕是与欺君之罪没什么两样。”
“为此,希望衍圣公一定要三思啊!”
“切莫因小失大。”
“不要白白的为某些不必要的人,将自己的性命都给搭进去。”
“真要是这样,怕是本王都得为衍圣公感到不值当。”
“此事,本王可再给衍圣公一次机会,希望尔能够抓住,切莫让本王失望,也不要让本王难做。”
要语虽轻,表情虽平淡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但落在孔公鉴的耳朵里,不亚于是一把刀一把刀的狠狠往孔公鉴的心里扎,同时也让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心,给整的再度提了起来,腹诽道:
“还有完没完……”
“这咋还威胁人,都不带重样的啊!”
“要不要这么狠,非要把他给玩死或者说是给吓死,方才能够罢休吗?”
“简直是一点都不当人。”
虽孔公鉴心中腹诽不已,对朱高煦此举很是不爽,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能够怎么办?
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
别人死,卖别人,总比自己死要容易接受的多。
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反倒是破罐子破摔了起来,随即孔公鉴也直接了当,连连摆了摆手,回道:
“此事,王爷说笑了。”
“老朽怎么敢戏耍忽悠王爷和太子殿下。”
“就算是老朽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啊!”
“这不……”
“老朽在想,该如何给王爷叙述发生的事情。”
“噗……”见其这般不要脸的姿态,朱高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遂饶有兴趣的看了过去,倒也没有在此事上过多调侃戏弄,也没有拆穿孔公鉴的小把戏,给自己找补的言语,问道:
“既然如此…”
“想来此刻,衍圣公势必是想清楚了,也知晓该如何回答本王这个问题了是吧?”
“挺好的!”
“那本王就,洗耳恭听。”
“瞧一瞧,究竟是何人于中间作怪。”
“说吧!”
听了这话,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孔公鉴自然没有再犹豫,躬身恭敬回道:
“启禀王爷,太子殿下。”
“老朽近段时间确实没有上朝,也自然不知晓昨日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而这个给老朽告知消息的人,乃是都察院言官刘东。”
“此乃,其在老朽家中管家,出门采买的时候,给老朽管家传递的信息。”
“也正是如此,老朽才能够知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也正是他,于信件中鼓动,老朽才鬼迷心窍,做出鼓动翰林院学子的事情出来。”
说罢。
他倒是异常的光棍,伸手于怀中掏出言官刘东写给他的信件,双手呈递上前,恭敬继续道:“此乃原始信件,请王爷和太子殿下过目。”
见着孔公鉴呈递上前的信件,朱高煦和太子爷两人都不禁微微愣了愣神,有些愕然的看向孔公鉴手中的信件,瞳孔中的双眸不由得变了变,神色骤然变的无比凝重。
什么玩意?
不是…这怎么跟他们所想的不一样?
言官刘东鼓动孔公鉴,让其去鼓动翰林院学子?
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这背后还有人参与其中,或者说算计了所有的人,故意借着他们两人的手,推动着事态的进展?
想到这里,朱高煦伸手一把夺过孔公鉴呈递于手中的信件,以最快速度将手中信件拆开,端详起上面的内容来,而从始至终一直端坐于一旁,如同局外人的太子爷,此时此刻也已经坐不住了,将脑袋给探了过去,看向朱高煦摊开在手中的信件上面的内容来。
就这般,过了好一会的时间,朱高煦深吸了几口大气,将心中躁动的情绪给强压下去,与一旁观看了信件上方内容的太子爷,两人彼此眼神交流了一番。
随后,朱高煦扬了扬手中的信件,沉声问道:
“衍圣公”
“就单凭信件,你为何笃定,就是言官刘东给你的?”
“而不是别人,故意于此事上面挑唆?”
“或者说就信件上面的内容,你可曾有核实过,与刘东两人秘密约见详谈过?”
听了这话,孔公鉴微微怔了一下,低垂着的脑袋下意识抬了起来,摇了摇头回道:
“没有.”
“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朽哪里还有时间,还有心思去核实”
“连布置的时间都不够。”
“再说了就信件上面的内容,对于老朽来说,只要是真的就已经足够了。”
此言说的倒是不假。
于孔公鉴这个角度来看,确实是只要信件上面的消息为真就已经足够。
得到确切的答复,朱高煦和朱高炽两人彼此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倒也没有再在此事上过多纠结,短暂的沉吟了片刻,朱高煦继续出言道:
“行吧!”
“此事作罢,本王相信你。”
“不过.”
说到这里,朱高煦顿了顿,面容骤然变的郑重无比,双眸微微眯了眯,出言道:
“衍圣公”
“对于你的态度,本王很满意。”
“所以本王希望,你再帮本王做一件事情。”
“不不不这样说,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你自己去把自己的屁股给擦干净。”
“毕竟翰林院学子的事情,乃是尔等鼓动闹出来的祸事,所以本王希望对于这些个学子的审问和宣判、行刑,都由你一手主持操办。”
“不知可否?”
此言出,孔公鉴半眯着的双眸猛然睁开,一脸错愕难以置信的回望了过去,脸上瞬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声音略带着些许颤抖,小心翼翼开口:
“王爷、太子殿下.”
“这这这”
“老朽”
话音未落,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朱高煦直接大手一挥,瞳孔中的双眸微微眯了眯,面色骤然一沉,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透着骇人冷意,质问道:
“怎么?”
“有难度?”
“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自己搞出来的坏事,难道还要本王找人给你擦屁股不成?”
“觉得难做,那做此事的时候,为何不多想想?”
说着,说着,朱高煦顿了顿,蹙了蹙眉,倒也没有在故意为难,继续道:
“本王不要求你将所有人给斩首,但.势必要抓几个人以正典型,所以.你知道该如何做,如若此间你还觉得难做”
此言出,原本极为为难的孔公鉴面色骤然内敛,连连摆手示意,:
“不用,不用”
“老朽知晓了,老朽知晓。”
“没有难处,如此自是没有任何难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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