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目光落在陈氏手中提着的麻袋上,袋子瘪瘪的,从外观看着,根本没有多少东西。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们是押送官,不是来给你们看包袱的,拿不动就把它丢了,自然一身轻。”
陈氏怔在了原地,没料到张峰竟然这么不讲情面。
“大人,宋沅的东西你都替她拿了,轮到我们的,你可不能不管?”
陈氏凝视着张峰阴沉的脸色,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她光顾着逞能,竟然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陆应见场面不好看,上前两步朝张峰赔礼道歉,把陈氏拉回来。
“陈氏说的想必也是你们这群人心里想的吧?今天若是没有宋沅的提议,我们能有这么多粮食吗?恐怕我们还要走十几里路去镇上买粮。”
“为了感谢她,我提出帮她拿麻袋,这是她应得的,是她用自己的智慧换来的。”
张峰审视的眼神扫视众人,“你们谁心里不平,大可以效仿她,替我们分忧,我们必定不会亏待她。”
此言一出,犯人们眼眸里涌上几分跃跃欲试。
提一个建议可以让张峰对他们另眼相看,众人纷纷冥思苦想,想要获得张峰的青睐。
别说拿包袱了,只要能每顿吃饭时多分给他们一点粮食就足够了。中午宋沅端的那碗饭堆尖冒了出来,他们看得清楚,那是张峰赏赐的。
他们不要求能分得像宋沅那么多,毕竟她是张峰的救命恩人,多点也是应该的。只要每顿能多分给他们一点就足够了。
陈氏不满的撇了撇嘴:“当我们都是傻子呢?什么宋沅用她的智慧换来,指不定就是相中宋沅了!”
此言一出,陈氏立马受到陆应和陆少离的眼刀子。
就连牛车上坐着的张峰好像也听到了似的,幽幽横了陈氏一眼。
说人坏话被人抓到,陈氏神情一凝,脸色更是一僵,她紧紧的抿着唇瓣,脸上血色褪尽。
陆应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嫌弃:“陈氏,你这张嘴要是再口无遮拦,我看你也不用去岭南了,直接在路上找块合适的地方死了算了。”
陈氏双眸瞪大,震惊过后她有些动怒:“陆应,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想让我们赶路的时候轻松点?”
平时看在陈氏操持这个家的份上,小事上他也愿意惯着陈氏。
今的话已经不是小事,是涉及衙差的大事,一个处理不好,她自己受罚丢了性命是小,还有可能连累他们。
“我言尽于此,听不听是你的事情,若是因为你而被衙差牵连到我们,你可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到时候我第一个先掐死你!”
陆应阴沉的眸子落在陈氏的脖子上,陈氏被他脸上的阴狠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陈氏向前两步,拉扯陆少离的衣袖:“少离,你爹他……”
话还未说完,陆少离用力把袖子从陈氏手中拽出来。
“娘,你从来都是这样,从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遇事永远是别人的错。我爹说的不错,你这张嘴就是一切罪魁祸首。日后你说话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儿子的心狠手辣不念旧情。”
陈氏被陆少离眼上的阴狠吓得往后踉跄两步,她不明白,她们一家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她觉得和少离的关系不融洽,全是因为顾文茵在其中挑拨离间。现在碍眼的顾文茵早已死了,只剩下她们几个血脉至亲的人,本应该和和睦睦才是,结果个个却要把她杀了。
陆老夫人幽幽叹了一声:“现在已经不比从前,你难道还看不透吗?宋沅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任人欺负的宋沅,日后我们要想生存下去,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你这张嘴也着实是讨厌,一句话把衙差和宋沅全都得罪了。”
盛怒之下的陈氏压根听不进去陆老夫人的劝说,她高声反驳:“所有人都指责我,我是为了谁好?还不是为了你们陆家好?结果呢?我掏心掏肺的对陆家人好,我又换回了什么?是你们无休止的指责!是你们每个人都看不上我!”
“连我的儿子,我的丈夫都倒向陆家大房,现在就连你这个老婆子也要替他们说话,他们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你们都这么维护他们!”
寂静的队伍中随着陈氏突然的吼叫声停了下来,众人循声望去,陆老夫人嫌陈氏声音大,连忙伸手捂她的嘴,反被陈氏用力的推开。
陆老夫人上了年纪,根本经不起陈氏大力的推搡。
只听陈氏哀嚎一声,陆老夫人直接跌落在地上,后脑门正巧碰到一块凸出的石头,鲜红的血液从陆老夫人后脑勺流了出来,很快染红了她身上穿的衣服。
陈氏傻眼了,她不过是轻轻推了婆婆一下,她怎么就倒在地上流了这么多血?
婆婆定然是装的,目的就是让陆应和少离责怪她。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站起来呀,你躺地上做什么?”
陆老夫人朝陆应抬了抬手,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伸出的手重重的落在地上。
“娘!娘!”
“祖母!祖母!”
陆应和李氏快步往陆老夫人跟前跑,宋沅不敢耽搁,松开两个孩子,赶紧给陆老夫人把脉。
几息之间,宋沅收回手,脸上是难掩的悲痛。
“晚了,祖母已经没救了!”
陆应怔了一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宋沅,你再给祖母看看,你医术高明,祖母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她就是因为失血太多晕了过去。”
宋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给祖母看,而是她真的没救了。祖母本就年迈,经历了重孙涛儿的逝世,以及孙媳顾文茵的离开,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本就是靠一口气支撑着。而今又被二婶推了一把,后脑勺正好撞在锋利的石头上,失血太多而亡,等我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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