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千言万语,不如这一句阿兄,董怀瑜红了眼,心头酸涩得不行。
她奋力奔跑如小时候一样,他张开双臂让她一头撞进怀里。
久别重逢,两人都没忍住哭起来,他们彼此等这一天都等得太久了。
直到哭累了,董娇才拉着他道:“阿兄真的是你吗?你没死!你没死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董家差点就没了,祖母……祖母她仙逝了……她都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她明明不想哭的,可是她就是觉得委屈,委屈到不能呼吸。
祖母走的时候她作为董家的主心骨不能在人前示弱,所以她哪怕是哭,也得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许自己放肆一瞬,而后又要挺起背脊面对一切。
而现在,董怀瑜回来了,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所有委屈倾泻,让她失控的暴露着脆弱。
董怀瑜替妹妹轻柔地擦着泪水,他怎会不知呢?自三个月前回到上京他就在疯狂打听所有关于宣平侯府的一切,阿娇是如何撑起董家震慑宵小,如何忍辱负重扛起门楣,如何步步为营经商营生,这些他听说了。
可知道得越多越心疼,从前被他宠在手心的糯米团子,如今已被迫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姑娘,其中辛酸如何言说。
“阿娇,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心中有太多疑惑,董娇抹掉眼泪让董怀瑜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坦白,她为了董家在京都水生火热的打拼,要是哥哥在外逍遥快活,她是真的要好好打他几拳来泄愤的。
但这都是气话,在看见董怀瑜脸上的伤痕时,董娇哪里还忍心怪他。
“这还得从长狭道被埋伏那夜说起……”
那天夜里,董怀瑜带兵追踪南齐天师,欲将其半路截杀,这个南齐天师排兵布阵很有一套,常常与他打得有来有回,所以为了除掉这位威胁大梁的劲敌,董怀瑜自然不会放过一切关于他的消息。
后来他和一万精兵到达长狭道时,四周突然亮起通天火光,巨大的石头滚滚落下,砸得众人乱了阵脚,前后道路已封,他们逃不掉,火油顺着石壁如瀑布奔流,几乎是一瞬间,整个队伍便被大火包围,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当时没想过会是太子要杀他,他以为是中了敌人的埋伏,所以在奋力顽抗不敌,上方停止攻击等待他们全部烧成焦炭的过程中,他的心腹逼他脱下铠甲,再穿上他的铠甲带着一只小队拼死往外逃迷惑敌军。
而他,则装成已死之人躲在已故的同袍身下,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害他们。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山顶那帮人下来收尸。
许是他的容貌被毁,检查尸体的人并没有认出满脸是血身着普通士兵装束的董怀瑜,他们把尸体一车一车运到南齐边境的一座大山脚下挖坑掩埋。
但尸体太多了,很多士兵埋到最后为了能快点回家开始偷奸耍滑,将他们直接弃于山林投喂野兽,只为了省辛苦活。
董怀瑜就是在那个时候死里逃生的,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杀他们的人是梁人,埋他们的人也是梁人。
所以他醒来后不敢回国,带着几个和他一样侥幸活下来的心腹一同去了南齐,可是他们有的伤得太重了,还没坚持到边陲城镇便客死他乡。
后来他与晁实,也就是现在茶馆店里这位小厮打扮的男人,被路过的行商搭救。
老天垂怜,天不亡他,这个队伍的领头人是梁人,常行走两国之间营商,因与南齐女子有了子女才彻底安家在南齐,在得知董怀瑜是遭敌军暗算侥幸脱逃的梁人士兵后,二话不说将他们带回自己在南齐的家,此后董怀瑜与晁实便一直在南齐修养。
他二人有拳脚,且还是非常好的那种,熟悉后那行商让他们在队伍里做护卫,以此谋个生计,二人欣然接受,就这样过了快一年才将身上的伤养好。
商人耳目多,大梁出了惊天的冤案,作为梁人的商行老板得知后能不跟董怀瑜二人分享?至此,他二人才知道,原来在背后暗害他们的是大梁储君。
尽管董家昭雪,那时的董怀瑜也心知回不去了。
一来出这么大的纰漏皇帝厚待董家是因为董家没男人,如果他这时候回去,那是雪上加霜,反倒让一切显得像个骗局。
二是好不容易在南齐落脚,若不趁此机会好好调查一下那位南齐天师,董怀瑜总感觉这趟南齐白来了,因此他和晁实决定在南齐做几年卧底。
因为功夫好,他们很快融入南齐武士那个圈子,也在这个圈子里,发现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
“其实三个月前我回上京后便想去侯府与你们相认,但……”想到那日的惊鸿一瞥,董怀瑜心中悲戚,如今的他哪里还配得上闵瑶,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自己会亵渎了她。
董怀瑜不愿多想,轻轻摇头调转话锋,“但时机未到,本来我还想暗中联系良彦和叔游等挚交好友,可归京才发现朝中局势动荡,他们早已各自为营,若我冒然暴露身份恐怕会给侯府找来祸端,只好就此作罢。后来我又想找顾承允,于公于私他都是最接近权利顶峰的存在,奈何那会儿他恰好领命前往北狄走得匆忙失了机会。
这段时间我把这家茶馆租了下来一直暗中守着侯府,见你们都过得很好才彻底放心。原本打算这两日启程出发去南疆找晏绥与王旭,岂料昨日侯府突然乱了阵脚,我多番打听才知你和顾家小姐被人掳了。我如今在京中没有人手消息闭塞实在帮不上忙,只能一直守在侯府门前等你回来。”
“阿兄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连董娇自己都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回来。
“今夜大军入城宫中剧变,想来是某个皇子忍不住了,你于这个节骨眼被抓,必是被人当做筹码欲威胁某人。而侯府如今只有你与顾承允有婚约,抓你和顾小姐的人定是冲着他去的。顾承允乃天子纯臣,抓你们威胁他,势必是造反,而今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太子。但董家忠勇之后,动你的代价太大,太子大概会同你谈条件,谈妥后便放你归家,以你这几年来磨炼的心智,我信你会回来。”
不愧是董家最令人骄傲的儿郎,区区几个关节便叫他猜中全部。
董娇没有否认,“是,阿兄你全说中了,只是最后一点不对,我并没有同太子达成任何共识,是顾承允手下的人救我出来的。”
“他们竟能劫东宫?”
“当然不能,我和婉宁是被关在晋王府上的,没在宫内。”
幸好,董怀瑜吓了一跳,要是顾承允手底下的人从东宫劫人,这可就真犯大忌了。
等等!晋王府!
“你们居然被关在晋王府?!”董怀瑜失声。
(https://www.bqduo.cc/biquge/102_102972/c46792889.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bqduo.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qduo.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