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新买的衣服还没穿,留在了书书家,仔细想想还是不拿了,以防万一,哪天我又无家可归。
明明是自己走出去的,现在又自己回来,挺难堪的,算了,只要连明晞想通就好,我还是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本以为回去后,两人也就和好如初了,然而等我开门进去,气氛似乎还是那么紧张和尴尬,客厅里并没见他,我喊了声“明晞”,也没人应我。
不会是,已经走了吧？
心脏莫名开始紧张起来,我迅速放下购物袋,快步走向卧室,就发现他的行李箱被拉了出来,已经快装满了！
“你要干什么？”我心顿慌,还是勉强自己笑问了句,“出差？”
看我一眼,连明晞神色复杂,他没有回答我,表情凝重地继续从衣柜拿着他的东西,似乎要把一切属于他的痕迹都清空。
其实我猜得到,他这个样子,绝对不可能只是要出差,出差的话,他只会带两三件而已,不会把所有衣服都带走。
刚刚打电话不还说已经明白了真相,让我回来的吗？现在这个情形,又是闹哪样？
坐在床边的我,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机,感觉心头有把火在烧,浑身像生了刺一般,扎得难受！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叫我回来,不是要和好,而是要把一些话说清楚……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不如不回来,至少可以自欺欺人的再逃避两天。现在这种等着被宣判的感觉,真是煎熬至极。
看着他忙碌冷漠的身影,我突然感觉他的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薄雾,掩盖了他的心事,我越来越看不清他,
从一开始到现在,连明晞都爱得高调而热烈,毫不吝啬地向众人表达着对我的感情,我以为那样的炽烈不会轻易消退,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就算出问题,也会是我作死闹脾气,从没想过有一天,连明晞竟会有先离开的打算。
两人都沉默着,谁也不先开口,这样冷清的气氛,简直能把我逼疯！
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很怕自己哪句话说不对,又惹怒了他,干脆闭口不言。
等他收拾好之后,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喉眼,耳畔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昨天的事,是我太鲁莽,我不该凭空猜测,误解你。”
我还能怎样？我连跟他争执,跟他耍赖撒娇的勇气都没有了,真的,现在我的潜意识里特别怕他,总觉得他像颗地雷,一个不小心踩到就会爆炸,他道歉,我也不敢发脾气,只能违心的回一句,
“没关系。”哪怕心很痛,我也不敢告诉他。而我突然很害怕,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残忍的话来,仓皇起身,说要去倒水。
刚拿到杯子接热水之际,他又跟了出来,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似乎要一次性的说个明白,
“天天,我心里也很清楚,这段时间,我的状态很不好,因为生意不顺,我时常会忽略你,说话还冲人。
原本我以为,没有连家,我照样可以起家,可是我妈不停的给我暗中使绊子,截断我的生意,为的就是想让我走投无路,继而服输。
我不甘心,不愿跟她投降,只要这路上有你,再难我也想坚持下去,可是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了,自尊心作祟,居然跟你说了那么残忍的话,
明知道你一直在我着想,为我辛苦奔波,我还那么对你,实在没良心,真的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立在我身后的他,垂眸黯然,开始倾吐心声,听着听着,我的眼泪就那么落个不停,等他说完时,我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放下杯子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我不怕受委屈,跟着你,过怎样的日子我都愿意,你生气时可以跟我发脾气,我能忍受,也可以理解,但我最怕的,是你说要分手,
你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才离开连家,如果现在要分手,那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我们的感情又算什么？真的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吗？”
他就那么任由我抱着,默了许久,终于抬手,将我拥得更紧,然而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就松开了我,
“我认定的人,不会轻易放弃,但现在我的状态,你也看到了,连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总是无端的对你发脾气,没有自信,怨天尤人！我想改变这样的现状,那就只能离开一段时间,沉淀自己。”
要走？他真的要走？心乱如麻的我慌张问他,“离开？你要去哪儿？”
“这个你不用管,不管我在哪儿,心都在你这儿,但我真的不能在这种状态下,继续和你相处,我会控制不了自己伤害你。”
我想要的,不止是他的心,还有他的人啊！他这是……要妥协了？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打算……回连家？”
深沉地看我一眼,连明晞又侧过脸去,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似是盛着化不开的忧郁,“并不是,只是想一个人出去闯一闯,等我冷静下来,调整好自己,我再回来找你。”
如果他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相处,而我再继续强留,也许只会让他压力更大,或者更厌烦我,似乎除了顺从他的意思,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最后只能哽咽的问一句,
“大概……需要多久？”
连明晞只是望着窗外,长叹一声,说不知道,“也许一两个月,也许……更久。总之,赚了钱,翻了身,我就会回来。”
所以只是为钱吗？这个理由令我很不甘心,再一次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难掩不舍,
“我不在乎你有多少钱,我们可以慢慢来,微信也经营得挺好,只是来钱没你以前那么快而已,但是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效果的,你以前给我的零花钱,那张卡里还有四十万,我们把它取出来,你还可以用来翻本……”
“天天,我知道你不在乎,不管我怎样你都愿意跟着我,你有一百块,你恨不得把九十九块都给我,可我不想总是接受你的资助,
这一回,我离家出走,都是因为你给了我五百万,我才能进货,坚持这么久,可是又因为赌石给败光了！所以我不愿意再继续让你拿钱给我。
我是男人,给不了你好的生活,还要你倒贴,我于心难安！我把所有的货都低价处理,卖给了别人,手里有一百万,八十万打到了你的卡上,其余的我带走当本钱,
如果……你愿意等我,那就等着,我还会回来,假如……你遇见了更合适的,也可以跟他在一起,我不会有怨言,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应该承担风险。”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就那么倚在衣柜边,疼到喘不过气,失声痛哭,
“你怎么舍得,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你怎么能允许,我跟别人在一起？”
脚步微动,连明晞想上前,终是停在了一步之遥,没有来扶我,我痛苦,他也压抑,
“我没有自信了,天天,我甚至感觉自己给不了你幸福,所以我才得拼一拼。”
我不在乎物质,他却如鲠在喉,我实在无法理解,“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钱是谁的,有必要吗？”
拉着行李箱的连明晞往后退了一步,倚在墙边,依旧俊俏的面上,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幽暗的眼神里只余疲惫与憔悴,那仿佛是,对命运的妥协,
“在我违抗我妈的意思时,我的确认为钱不重要,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从来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感觉,仿佛钱永远都花不完,
如同空气一般,你可以随意呼吸时,你就不会明白,空气的重要性,当有一天,你真的缺氧,快要窒息时,你才会明白,原来空气必不可少,
钱也是一样,没有钱,我就没有底气！到哪儿我都觉得矮人一等,做什么都要顾忌！
也许在你看来,五百万已经不少了,可于我而言,它就如同五块钱,说没就没了！
比如范星翼这事儿,如果搁在以前,我不问原因,上去就会先揍他！揍完我也有的是办法摆平,可是现在不一样,我还得考虑后果,如果我动了他,他一定不会罢休,甚至还会连累到你,
就因为没钱没势,我处处都得顾忌！诸如此类的情形,多不胜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必须想办法,改变这种困境！”
我问他打算如何,他不肯再说,“具体的你不用管,我相信真心总能经得起考验,有缘,自会再见。”
说完他就拎着行李走了,毫不犹豫！
我下意识的跟出了卧室,看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忽然觉得,他这么一走,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那一刻的我失了理智,再不管他跟我讲的什么破道理,小跑两步追上他,一把环住他腰身,紧紧地抱住他不撒手,什么骨气,什么尊严,我全都拋诸脑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想让他走！边哭边哀求的我有些语无伦次,
“明晞！不要走！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不会放弃我！你总是说些甜言蜜语来哄我,说多了我就信了,我都当了真,你为什么要突然转身？
你不爱我了吗？如果你还爱,你怎么舍得……舍得看我这么难过！明晞……你别走,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的,我只求你不要放弃我！”
我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是他,沉默了许久,也不肯转身,只是回了我四个字,
“暂时而已……”
我已经心痛到窒息,他却还是那么平静,背后的我,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坚决和漠然。
“我不要暂时,我怕会变成永远,我怕你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找我！”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抬指,用力的掰开我紧紧环住他腰的手,那么决绝的,斩断我对他的眷恋,而后,毅然抬步走向门口！
泪水已然模糊了我的双眼,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原来,舍不得的,只有我！
眼睁睁看着他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打开房门,再关上,就这么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说走就走,那么突然,就像飞机划过天空,留下一缕烟,他那么强势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涂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后又陡然泼上一盆水,模糊了深刻的爱恋,否定所有的过往！
说好了不放弃我的,说好了,他却食言,是我们被时间敷衍,还是浓烈被消磨至平淡,勇气在缩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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