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笑，秦牧生也笑了笑，然后说：“媳妇催回家，我得走了，麻烦你帮我跟小徐总说声好吗？”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他要走，苏杭又把他送到外面。
今日办席，车子都停在外围，秦牧生只让她送到门口：“到这就行了，不用送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苏杭也没勉强，站在那要看着他离开。
秦牧生却说：“你先回，我看着你回去就走。”
苏杭就立在门口呢，怎么回？她有些好笑，就听秦牧生又说：“我比较喜欢看着别人先离开。”
苏杭：……
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苏杭不太理解，但她尊重，摆摆手：“那再见，开车慢点，注意安全。”突然想起来，“你没喝酒吧？”
他笑：“没有。我要送客，怎么会喝酒。”
苏杭点点头，又说了再见，然后慢慢退回了屋里。
走出客厅再回头，彼端人已不在。
苏杭也没在意，回到屋里那些人还在闹，徐行之这个主人坐在一旁，大概是因为热，他西服外套脱了，连衬衣扣子都解了两颗，微微懒散着靠坐在沙发上。
就，很欲。
若有所觉，他往门口这边望过来，苏杭这才走过去。
半路被人截胡，孙遥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拉着她的手：“苏杭来，我们跳舞。”
苏杭才说了个“不”字，就让她扯进去了。
最终闹到半夜，别人累不累不知道，反正苏杭感觉自己要瘫了。
回到房里趴在沙发上，她宣布：“我今晚就睡这了。”
徐行之问：“你不卸一下妆？”
她扭过脸，当没听到。
最后这套衣服，她就没怎么上妆，所以，可以不用卸的吧？
徐行之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会，他去洗澡。
洗完出来，他以为她会睡着，结果走近了才发现，她还是原来的姿势趴着，但眼睛睁得大大的。
“怎么了，睡不着？”他卷了卷睡衣衣袖，在她旁边坐下。
苏杭叹口气：“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躺了一会，人到底还是舒服了一些，苏杭坐起来：“问你个事，这次婚礼，你家这一共花了多少钱？”
这是惦记着花费心里不安了？
徐行之看一眼她，起身出去，没多久带回两个本子。
“蓝色那本是婚礼支出，红色的是今天收的人情帐本。”
苏杭感兴趣地翻开两本本子。
先看支出，前面明细先不管，翻到最后一页她看到总帐的那个数字，长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再数数位数，心痛得无法呼吸。
结个婚，这么费钱！
没关系，还有收的人情帐可以抵，缓了缓，她拿起另外一本。
看总帐，两本上的最后数目加减后得出的支出帐，毫无意外是入不敷出，且其数目对她来说还是很惊人。
“怎么花了这么多？”她捂着胸口喃喃。
徐行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加加减减，最后捧心长叹。
事实上这笔钱他没想让她出，但他没说，就想看看她会不会改主意，想变更约定。
苏杭好久没说话，捧着两个本子眼神涣散，不知道是伤心太过还是在心里计算。
过了会，他听到她颇有些沉痛地说：“这笔钱，我暂时还不了，要不，分期给你？”
徐行之略有意外，可也没有那么意外。
他很痛快地点头：“好。”
苏杭显然没想到他会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心里又是一痛。
“怎么了？”他含笑问。
她一副老实的样子，实话实说：“我以为你会说不要我出这笔钱。”
徐行之语气轻淡：“嗯，想过。但是我觉得以你的人品，你肯定会拒绝，所以就不费那个事了。”
苏杭：……
不是，你连试都不试，怎么知道我会拒绝呢？
在巨额欠债面前，她人品也可以很卑劣的！
苏杭瞪着他，最后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起身飘去浴室。
她要洗洗清醒一下！
什么高富帅，浮云，都是浮云！
苏杭心底的旖旎再次消散，澡洗完，她人也冷静了。
然后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没有拿衣服。
不是，她有拿衣服过来这边吗？她妈妈给她清理嫁妆的时候，貌似没有整理她的衣服吧？
好的，现在新问题来了，她穿什么？
手机丢外面了，她想寻人帮忙的路也堵死。
苏杭抱着可怜的自己，在穿白天的衣服出去和找徐行之帮忙间来回晃荡了两秒，第三秒的时候浴室门被敲响了。
苏杭：“……什么事？”
徐行之：“我有事出去一下……另外，你的衣服，在衣帽间右边的衣柜里。”
真是贴心好男人，苏杭松了口气。
等听到他确实是出去了，苏杭裹着浴巾跑去衣帽间，在右边的衣柜里看到了花花绿绿一柜子的衣服。
都是新的，闻一闻，还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竟然都是洗过的。
在衣柜的下一层装着她的内衣裤，也是新的，洗过的。
难怪她妈妈从没想过要给她清些衣服带过来，不是粗心忘记，是人都准备得好好的了。
如此贴心，苏杭瞬间又觉得，这家人真是太好了！
可等她穿好衣服，看到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的两个本子。
呵呵，又是人间清醒了呢。
欠账能让人清醒，也可以让人心安理得地入睡。
苏杭不知道徐行之干什么去了，她本来想等他回来的，结果洗了澡以后浑身轻松，又对他没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想，躺那想事想了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徐行之回来的时候，她还发出了细微的呼噜声，可见今日着实把她累坏了。
他手上还端着杯牛奶，见她睡着，他顺手就放到了桌上。
床上原本只有一床盖被，现下多出来一床，她把大红色的新婚纪念被留给了他，自己裹着另一床深蓝碎花的被子安安稳稳地睡在了床边。
她的睡姿很规矩，如果无意外，圈地自睡，基本都不会越界。
唯有一次……也只有那一次。
徐行之没有多想，也没多看她，默默地掀开被子睡去了另一边。
家里的床比南山界苏杭的小木床大了许多，哪怕躺了两个人，中间依旧宽得仿佛能再躺下第三第四个。
徐行之其实也很累，又累又困，但他就是睡不着。
床很空，房间也很空。
他裹着被子，默默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然后他闻到了隐约的味道，淡淡的，带一点点甜。
他闭上眼睛，在那渐渐熟悉的味道里，睡着了。
新婚之夜，无事，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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