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山的丈人家,据说在一个叫千沟村的地方,听着好像就随便取的一个乡村名儿,平平无奇。
却没想到,真是村如其名。那叫一个千山万壑啊,马车行进困难异常,说是七八十里路,马车却整整走了大半日。
春丫问薛青山,他来过几次这地儿,薛青山说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娶媳妇的时候。
“真难为你这么难走的路都还记得!那你是怎么找着你媳妇的啊?这千山万水的隔着,你们倒也是能碰得上头?”春丫一边撸着猫头,一边跟听着八卦。
原来,这薛青山的丈人家穷的很,便把他媳妇卖了,她媳妇跟着人牙子去了广州,被城里的人家买了当丫鬟。
这薛青山以前在广州城,是专门给人家收夜香的,买他媳妇的那家人家,也不过是做点儿小买卖的,家中杂事就他媳妇和一个老妈子操持,所以这拎恭桶啊什么的,也都是要薛青山媳妇干的。
于是两人一来一去,因桶结缘。两人为了给薛青山他媳妇赎身,存了整整八九年才存够赎身钱,所以如今别看薛青山年纪比徐达小没几岁,两年前从家里走的时候,孩子才刚满月。
说话间,几人跟着薛青山的指引,到了他老丈人家。
这地方,要说穷,是真的穷,满眼望去,全是土房子,要么就是木头随便搭的窝棚,歪歪扭扭,感觉碰一下就要倒。
所以说!要致富,先修路!他们这儿的路难走,也难怪穷了。
薛青山他丈人家,也算是这村里穷的别树一帜的了,拢共三间土房子,前头也没个围栏围墙的,直勾勾的就这么挺在那里,一目了然,很有辨识度。
所以当春丫他们的三驾马车停在薛青山丈人家门口的时候,引来了周围一群人的围观。
"@$#%@#$%@#$"春丫就见一个三寸丁,跑到薛青山脚边,不用说,肯定是那薛青山的儿子,为啥呢?因为这娃额头发际线处有颗超级大的痦子,跟个小龙人似的,跟薛青山额头上的痦子地方长的一模一样,就是薛青山头大,头发多,就显得不那么明显。
只见薛青山慢慢蹲下身,抱着那三寸丁,呜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的确哈,薛青山这两年也不容易,这会儿峰回路转,看到自己亲儿子,那肯定激动啊。
但是没激动多久,屋里头就走出两个老人一个女的,那女的看到薛青山,喊一句:“#¥%#@¥”
便晕了过去。
不愧是夫妻。
众人手忙脚乱的安顿好了那女的,薛青山这才有空跟春丫他们介绍道:“这就是我媳妇,芸娘,这名儿是当初她做丫头的时候起的,后来叫的顺口了,便一直这么叫着。
这两位,是我丈人和丈母娘。我媳妇家姓林,家里还有个大哥,我丈人说大哥一家,都去地里干活去了。”
徐达点点头,跟那林老伯做了一揖,让薛青山说明来意,问问此地有没有姓陈的人家,有没有种番薯这种东西的?
林老伯听着翻译,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两人叽里咕噜一阵说,薛青山才说:“他们这儿几年前的确有官差来让种过番薯,那官差姓什么就不知道了,说是不止他们这儿,这十里八乡都让种了。
不过他们也怕种多了占土地,也没多种,每家人家种个一畦两畦就是了。”
春丫忍不住惊喜出声:“有就行了!!咱们.......”
“稍等!”徐达转头对春丫说:“你怎么那么咋呼呢?”
他拉了薛青山和春丫到房间外头,说道:“薛大兄弟,你说咱这一路,照顾你照顾的怎么样?”
薛青山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略一思虑,还是答道:“徐大哥对人四极好的。”
虽然他在剿匪的时候,吃了些苦头,可这一路上也的确比别的犯人过的要好多了,徐达他们还花了那么多银子,免了自己的牢狱之灾,此刻与妻子团聚,虽然他有点怕徐达他们,但是内心还是很感激徐达他们的。
“那你就得帮帮咱们。虽然我不了解你丈人家这民风如何,但是出门在外,咱们也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万一咱们一会儿喊了说来收番薯,人家要是坐地起价,怎么办?这儿离县里那么远,要是万一不小心漏财了那什么......对不对?”
虽然徐达这么说,有点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这事儿还是得谨慎着些,以防万一。
虽说他平日不怎么靠谱,在家靠媳妇,出门靠闺女,但是好歹以前没穿来之前,他也做过采购,什么大大小小的城镇乡村都去过,深知人性这事儿,考验不得。
“爹,还是你......有见识!!”春丫不得不为徐达的社会经验竖起大拇指。
“那,那唔要肿么帮你们?”薛青山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这儿的民风如何,但是徐达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徐达自己去薛青山老丈人旁边搬了把椅子往外走,跟后头的薛青山说:“你让你老丈人去把这儿的话事人找来,我来跟他说。你只要不拆穿咱们就行了。”
这一家一户的上门收,收到后天都收不完,这事儿还是得找个统筹领导的人来统一说才成。
这事儿,薛青山觉得倒是简单,便应了一声好,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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