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狗奴才，看什么看？
另一边。
赵国之地。
一辆辆车马徐徐驶过弘天门，最终停靠在金武门前。
众位官员纷纷下车，步行一刻赵后，这才抵达庄严的敬德宫。
在这里，他们按照惯例卸下佩剑，脱下鞋履，恭敬地步入宫内。
早有宫中婢女在此恭候，她们训练有素，侍奉各位大臣无微不至。
敬德宫不仅是官员们稍作休息的场所，更是这些因公事繁忙而出门匆忙的官员享用早餐之地。
在这里，有政事需要奏请的官员们可以互相交流，互相印证观点。
甚至若是灵光一闪，也会提供笔墨纸砚供他们使用，将临时起意所想撰写成奏折当庭呈奏给皇帝。
历史上许多名垂青史的政策和廉洁之士都源自于敬德宫的交流。
然而，时至今日，尽管敬德宫依然屹立不倒，宫内仍有许多忧国忧民的能臣志士，但遗憾的是，愿意亲自出席早朝、倾听臣子心声的皇帝却已不在。
赵氏天子不知从何时起，一年到头愿意出早朝的次数寥寥无几，官员们即使想要进言献策，也可能需要长时间等待才能得到召见的机会。
赵氏天子的志向虽小，才疏学浅，但脾气却异常乖戾。
有时，甚至可能突然兴起上朝，若发现有官员缺席，便会毫不留情地严惩。
这些年里，因此遭受无辜之灾的官员也不在少数。
大抵意思就是：朕可以不听，但你不能不来，这是态度问题。
正因如此，臣子们仍然不敢怠慢，即使天子不早朝，他们也必须按时到达敬德宫等待。
今日依旧汇聚了众多的文武百官。
各自的神态却大相径庭，有的面露忧虑之色，有的则显得从容不迫，还有的眯着眼睛似乎在小憩，更有甚者面带微笑，正与人热议着今日的早餐美味。
此时，一位身着黑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缓缓步入宫殿，与众不同的是，他并未按照惯例脱鞋。
原本宫殿内还能听到一些细碎的交谈声，但随着他的到来，敬德宫内瞬间变得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似乎变得清晰可闻。
要知道官服上刻画的纹路，象征着官职的高低。
例如，为首那位历经三朝的老宰相，他的衣带上就绣有一头栩栩如生的下山猛虎，足以彰显他在朝中的崇高地位。
无论是文官所穿的蓝色官服，还是武官所着的红色官服，都是自古传承下来的衣秩，代表着官员的身份与责任。
而这黑色嘛……
这位黑衣男子名为云野，他并非籍籍无名之辈。
自年少时起，他在便已声名远播。
然而，他的名声却与他的父亲大相径庭。他父亲是一位历经三朝的老臣，以清廉爱民、堪称臣子楷模而著称，深受百姓的敬仰与爱戴。
相比之下，云野却自幼便是有名的纨绔子弟。
他热衷于牵狗逗鸟、养鸡捉虫这些被视为不务正业的爱好，行为举止在众多规规矩矩的官宦子弟中显得格格不入。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在年仅十四岁的稚龄之时，就已经成为青楼中的常客。
这样的举动在当时无疑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议论。
人们纷纷对他的行为表示惊讶和不解，这也成为他身上一个引人注目的标签。
因为家中清廉没有闲钱，他从未向父亲姚仲秋伸手要过一分钱，却偏偏过得春风得意。
云野只需要打着父亲的名号，到处骗吃骗喝，作威作福。
接连三年，其父试图让其迷途知返。
然云野却不受教化，顽劣不堪。
最终忍无可忍之下，将云野赶出门去，父子之间就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是时，‘云家断子’也被传作佳话，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自那之后，云野果然就销声匿迹。
关于云野消失的传言五花八门。
有人说他因债务缠身，最终落得个被人打死的下场；也有人声称他盗取了赵国的机密，投奔邻国，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富贵生活。
更有人谣传他被某家青楼的姑娘看中，被秘密养在闺房之中，依靠乘骑他人赚来的钱财，养活着云野。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消失’三年后，重新回到公众的视野之中。
并且有了一个新的职位。
赵国的‘国师’。
并且一手创立了一个令全天下都为之瞠目的机构——“九重天阙”。
谁能想到，这位曾因不争气而逐出家门的逆子，如今竟然身着黑色官服，成为天底下最接近皇帝的人！
这确实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
云野的目光缓缓掠过敬德宫两侧端坐的官员们，靴子踏在敬德宫的地面上，发出连绵不绝的回响。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得意。
尤其是当他的视线落在坐在百官之首的那个苍老身影上时，那份得意之情更是难以掩饰。
曾经的父亲，如今却与其他人一样，只能静静地坐在敬德宫中，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而他，在所有官员的注视下，穿过了敬德宫的大殿。
在内侍的引领下，大步流星地走向皇宫的深处。
直到云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敬德宫内才重新响起了百官们细碎的交谈声。
然而，此时的交谈声中却夹杂着不少深沉的叹息万千。
云野则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轻车熟路地穿过了宫廷的内院，来到赵国天子的住处。
小太监在门外汇报一声：“陛下，云国师求见。”
只听里面传来回应：“进来。”
眼下一幕，似乎并非谣传的一般，赵国国师权倾朝野，架空了皇权。
云野推开木门。
房内铺着一条长长的绒毯，绒毯尽头带着一层薄薄的纱帘，从云野的角度望去。
大约能看见数名少女皎白圆润的娇躯若隐若现。
除此之外，就只能看见一只格外苍白并不似活人的脚，有些随意的踩在绒毯上。
上前靠近了一段距离，隔着十五步左右的位置，云野不敢再向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云野，见过师尊。”
没错，他喊得不是国主，也不是陛下。
帘子后面传来一声女子娇憨的轻笑，隐约能看到这位赵国的天子似乎在攀爬着某座山峰。
略显几分中气不足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来：‘众人都说朕万岁万岁万万岁，但朕不觉得，朕觉得朕肯定活不长久，爱妃们可知为何？’
被攀爬山峰的女孩嬉笑一声：‘奴婢哪里晓得。’
“不晓得？朕在你们的肚皮上可潇洒掉了不少寿命呢，你居然和朕说不晓得？”
说完，摆了摆手：“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你们两位明日再来与朕探讨大事吧。”
“是。”
“好的，陛下。”
两道略带惋惜附和后。
云野视野内，衣着凌乱，几乎是半挂在身后，仅挂了两块布的美丽女子从帘幕中钻了出来。
她们的视线仅在云野身上一扫而过，就迈着端庄却有些别扭的步伐，落落大方的朝外面走去，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甚至右边那位不着痕迹的扭动了下一身子，使得山峦震颤，让云野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像她们这样的，无非就是求一个大富大贵。
今天这个机会是不知道烧了多久的高香才求来的。
如今被赶走了，或许下一次机会就是下辈子了。
若是天子看不上，跟着一位国师也是极好的。
也亏得云野身为国师的这段时间见过了‘大波大浪’，还算能抵挡一下这样的诱惑。
也难怪伺候皇家的男子都要砍去烦恼根，看似砍了小头，实则保住了大头。
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的做法。
可以看见来到门口的两位女子，推门出去前，立刻拉好了半挂在身上的衣服，虽还有些半透，却已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才踏出房门，让太监指引自己回到住处。
期间还不忘发泄一下自己没有被国主‘宠幸’的怒火：“狗奴才，看什么看？”
怕该看的人看不到，又怕不该看得人，看到哪怕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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