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冷汗好似瀑布从脑门渗出,一会工夫就把衣服打湿。
怪不得那只老鼠精会称呼我为姑爷,敢情这是要把我抬回去和那只白毛老鼠成亲啊!
别人家的新郎官都是身绑红花骑大马,我倒好,坐上了新娘子才能坐的大花轿,这完全是逆行倒施嘛!
“姑爷,别着急,马上就到了,呵呵……”
外面的老鼠精那刺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别着急?
我急你奶奶个腿儿的!
我心慌得直想骂娘。
我着急个屁!
我要是能动弹,老早就跳窗逃跑了,哪儿还会傻不拉几坐在这里等着进老鼠窝里。
埋怨归埋怨,现在必须想个脱身的招才行。
我越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就越是冷静不下来。
毕竟这种事情换个大人都吓得大脑不听使唤,更别说我一个十三岁的小毛孩了,能没被吓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花轿晃晃悠悠向前走,我坐在花轿里却连半个法子都没。
“姑爷到!”
拉风箱的刺耳声音突然响起,得亏是我喊不出声来,不然绝对会吓得爆粗口。
一缕尖锐的女人声音跟着响起:“老爷吩咐了,先送姑爷梳洗换衣服!”
我现在确实慌到了骨子里,甚至都快吓哭了。
这前脚已经进入老鼠窝里,等后脚再跨进去,想要安然无恙出来可就麻烦了。
“送姑爷梳洗更衣!”
那拉风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倒像是吩咐。
很快,花轿门帘被掀开。
外面也不再雾蒙蒙,反而通红通红。
又是一只人身鼠头的老鼠精映入眼帘,不过这只老鼠精穿着古时候丫鬟的衣服,耳朵还插着一朵花圈上的红纸花。
寒意瞬间袭来,顺着我的脚底板直涌脑门。
那种感觉好像跌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窟里,让我如芒在背,头皮发麻。
我现在只想晕过去,或许再次醒过来我会躺在自家炕上。
要命的是这个节骨眼,我非但异常清醒,而且还瞪着眼睛盯着这只老鼠精伸手朝我探来。
我本能想要闪躲,手却不听使唤伸了过去,任由老鼠精托起我的手腕。
明明是一只光滑水嫩的手,可触碰在我的肌肤上,我完全可以感觉到那毛茸茸的触感,让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此刻的我就像被人操控的木偶,在老鼠精的牵引下走出花轿。
眼前是一座豪华大气的府邸,朱红色的大门,青砖碧瓦。
大门正上方是一块写有‘灰府’二字的牌匾,牌匾下还挂着两只红彤彤的大灯笼,映得大宅门前亮晃晃的。
‘吱呀’两声,大门从里面被左右打开。
院子内每隔几米就会出现一对灯台,喜庆的红蜡烛微微摇曳,地面铺着红毯,完全是为成亲而准备的。
我机械移动双腿跟在老鼠精身后,穿过流水小桥,顺着一条通廊走了许久,最终进入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
四只同样人身鼠头的老鼠精已经等候多时,见我进门便齐齐上手,给我洗脸擦手,等忙活完后又把一件大红新郎服套在我衣服上。
我虽然不能动,却看得清楚,这套新郎服正是白毛老鼠送到我家门前的,只是不知何时又被它们给运了回来。
我还愣神时,手指突然一紧,那枚害人不浅的金戒指被老鼠精套在我手指上了。
“姑爷,奴婢现在领您去厅堂,老爷他们都等着您和小姐拜堂呢!”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老鼠精领着我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四只老鼠精。
穿过一条悠长走廊,拐了个弯便来到厅堂侧门。
“姑爷到!”
那个拉风箱的声音又响起,厅堂内顿时乱糟糟一片。
我现在深陷鼠窝,害怕只能让我大脑空白,对我的逃生之路起不到任何作用。
唯有把惧意压制下来,等待时机逃离这里才行。
“丁不修,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不然就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饭菜了!”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在强烈的思想斗争下,我极力克制着自己慌乱的心跳和不规则的呼吸。
纱帘掀开,整个厅堂被收拾得喜气洋洋。
大红灯笼高高挂,墙上贴着红艳艳的丝绸,正堂上方贴着大大的‘囍’字,‘囍’字下面是一张八仙桌,桌上两边分别立着根红蜡烛。
蜡烛两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女。
这对男女并非鼠头人身,长得和普通人无异,穿着喜庆红袍,身材微胖,一脸红润,看起来慈眉善目,和我想象中的尖嘴耗子完全不同。
能完全化为人形,这两个老家伙也有点能耐了。
“小姐到!”
一声吆喝响起。
一个穿着凤冠霞帔,头顶喜帕,又矮又胖的女人从对面侧门走进厅堂。
这个女人就是那只白毛老鼠了。
这邪祟为了和我成亲折腾的我们村子鸡犬不宁,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估摸着正在窃喜呢。
我的身子不受控制也走向厅堂,转身之际,我这才注意到厅堂内围满了老鼠精,粗略数一下,不下三十多只。
刚才还冷静的我又慌了神。
我只有一道七星真火符,这里这么多老鼠精,根本就不够用啊。
“一拜天地!”
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拉风箱的声音跟催命般在耳边响起。
我虽然十三岁,已经有一米五的身高,和白毛老鼠站在一起,甚至还比她高上一头。
此刻距离之近,我可以斜着眼从半镂空的喜帕中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白毛老鼠虽说也是人的脸庞,却难看的要命。
大脸盘子小眼睛,酒糟鼻头肥嘴唇,特别是她那傻兮兮的表情,一滩黄鼻涕挂在嘴角,另一边嘴角还淌着黏糊糊的口水。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捡地软时白毛老鼠在原地转圈圈,胖虎会说这是只傻子老鼠,敢情它还真是个傻子。
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弯了下来,和白毛老鼠完成了第一次的拜礼。
“二拜高堂!”
在我强烈抗拒下,身子还是转向了太师椅上那对中年夫妻。
这种婚礼讲究的是天地为鉴,只要三拜结束,哪怕我们俩没有结婚证,也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所以在三拜之前,我必须要想办法将其打断才行。
二拜很快结束,那对中年夫妻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褶子跟两朵菊花似得。
三拜马上开始,重新冷静下来后的我也有了计划。
我只有一道七星真火符,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劫持人质。
白毛老鼠是中年夫妻的女儿,更是灰家千金小姐,只要把它抓住,便可以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计划是有了,可我动弹不得也没办法实施。
“夫妻对拜!”
吆喝声再度响起,我的身子不受控制转向白毛老鼠。
眼瞅着白毛老鼠就要对我弯腰,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昨天翻阅古籍寻找保命符篆时,在前几页看到有关提神醒脑的咒语秘术。
此刻保命要紧,我搜肠刮肚,一则名为宁心咒的咒术浮现脑中。
我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有没有效果,在心中快速念了起来。
两遍结束,一道暖流在体内快速涌动,等扩散全身后,身体的主导权又回到我的手中。
此刻白毛老鼠已经彻底弯腰,就在所有老鼠精等着我鞠躬时,我一把抓住白毛老鼠的胳膊朝我怀里猛拽。
所有的计划都看似天衣无缝,我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同时也低估了白毛老鼠的体重。
白毛老鼠这体型少说也有三百斤,我的爆发力虽强,但终究是个孩子,难以撼动白毛老鼠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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